河道中央的忘川水流速最急，而岸边水流较缓，勉强能映出人影。
莫凡心低头望向水中，顿时一怔。
只见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化作苍白一片。
那颜色，与这片的土地的色调几乎一致。
更令他感到诡异的是，他除了从身上衣物传来的阴冷之感外，并未有其他不适之感。
甚至, 就连身上水气带来的阴冷，也有轻微的消退。
就好像……他的身体正在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与此融为一体？
而白小石同样也在观察着莫凡心的状态。
在他所阅读旁门左道之术当中，不乏有借助外物之力，以突破更高阶位的法门。
其中档次最高的便是目的为突破凡人之天堑——第五阶位：蜕变之境。
而这所谓外物，便是因为灵潮复苏，从过去的亡骸, 或是新生之物中诞生出来的诡异物。
这些诡异物中有强有弱，有的几乎无害, 有的却是邪异非常。
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使用方法得当，有些诡异物确实能使人突破道更高层次——
用这样的方法突破，代价便是，自身道路将会无可避免地受到那诡异物的影响。
他之前曾经见过的青蛇大妖，本身便是使用了一件特殊的诡异物，方才突破的第六阶位。
第六阶位自身道路的开辟，塑造通往终极的门扉。
而门扉后的事物，或是天象显化，诡异之物，甚至是神魔残躯，神灵本身……
从门后之物当中吸收养分，孕育自身之道，便是第六阶位之后的修行。
可以说所谓的门扉，便是这个世界修行体系, 在达到一定程度后，从外界摄取不存于现世之资粮的途径！
门扉后之物，也必然是最为适合修行者本身的。
因为，这通往未知之所的门扉，恰恰是修行者第五阶位自身一切的凝结！
而使用了诡异物所带来的影响，自然也一并包含在内。
他不知道当初那位青蛇大妖用来突破的诡异物是什么。
但可以推测，定然是与某位已经陨落神魔有关，因为那青蛇大妖的门扉之后，恰恰是一块扭曲腐烂的神魔血肉。
他最初的【不死】概念，也是从那块神魔血肉当中提取的。
按照他的猜想，那青蛇大妖若是能将那块神魔血肉吞噬消化，凭此它突破更高阶位，甚至达到第九阶位都有可能。
很可惜的是，连突破第六阶位都需要依靠外物，那青蛇的资质已经可见一斑，甚至门扉都只是打开了一丝丝，便被那神魔血肉影响，导致扭曲异化，保守侵蚀之痛，更不用说反过来, 将那血肉吞噬了。
而这恐怖的代价也正是左道之法，之所以被称作左道之法的原因。
白小石的目光在莫凡心身上流转。
眼中有如同星芒一般的紫色浮动。
“这是侵蚀、同化的过程吗？”
他看的出来，莫凡心的身体正在不断适应此地的环境, 甚至不再是被动的承受黄泉之水阴寒之气的侵蚀，而是开始主动吸收起了黄泉水中的力量。
看莫凡心的表情，想必他自己现在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不过，这力量的侵蚀似乎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损害。
应该不是件坏事。
“门扉……难道说？”
白小石看着站在岸边的莫凡心，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门扉后面的事物，并不固定，可以是一样东西，一处天象，一个所在，甚至是一个人……这在蓝玉给我的书册当中是有提及的。”
“而如果莫凡心想要从冥府当中获得最大的好处，那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就是在他突破第六阶位时，凝聚出一扇通往冥府……不，冥府已经破碎了，但就算是通往此处冥府遗迹的门扉也不可小觑……”
白小石若有所思。
“但我记得，他那把幽泉剑，似乎只是阶位为五的诡异物吧，就算力量还能再提升，想要作为‘路引’，凝聚通往冥府遗迹的门扉，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说。”
事实上，像青蛇所使用的与神魔相关之物，莫凡心所使用的幽泉剑，这种带着强烈指向性的诡异物。
白小石更喜欢称之为路引。
而莫凡心的幽泉剑，就算再加上他本身的积累，也难以凝聚出前往冥府遗迹的门扉……
但若是提前来到这处冥府遗迹，确定坐标，通过吸收冥府当中的力量，加强联系，或许并非没有可能做到……
“这便是他前来寻找冥府遗迹的原因吗？”
白小石心中做出判断。不过……他可不觉得莫凡心有这般的魄力，所以他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指点。
“那位国师？”脑海当中浮现出一个模糊形象，白小石轻挑了下眉。
正想说些什么，却心念一动望向远处。
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灵性。
“别看了，有东西过来了。”白小石说道。
听到白小石的声音，莫凡心亦是从失神状态脱离出来，快速站起身，看向白小石所指的方向。
苍白的原野上，有人影浮动，自远处飘来，数量起码上百。
身形虚幻，身上带着与生者格格不入的气息。
“鬼魂？”莫凡心轻咦一声道。
白小石看了他一眼道：“你亲戚呢？”
莫凡心脸一黑，他现在因为身体的原因，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冥府的力量，身上死气缠绕，还真与那些幽魂有相似之处。
蓝玉看着那些幽魂，微有些惊奇道：“按照常理，人死之后，魂灵应当化归天地，除非有特殊原因影响才会凝聚成幽魂，但现在这般的数量……”
“等等，那些背后好像有东西？”莫凡心目光一凝。
白小石和蓝玉两人亦凝神注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那些幽魂前进的方向，而随着幽魂的不断靠近，白小石也看清幽魂身后的东西。
呈现漆黑之色，身上带着诡异波动的恶首，化身猎犬，如附骨之疽一般追索在那些幽魂身后。
白小石三人这才发现，那些幽魂竟然是在逃窜！
“那是什么东西？”
最为身上力量最为契合冥府的莫凡心，感受到了那些猎犬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他无比反感的气息。
“魔物……”
白小石皱眉远望：“但冥府遗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