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我的身体情况日渐衰弱,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亨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我的王位必将由你继承,而除了王位之外,我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父亲,请别这么说!你的身体会逐渐好转的,我去给你请格兰贝尔最好的医生……”克劳德跪在地上语气急促地说道,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角开始有泪涌出。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惊惶和哀痛的表情,亨利心中升起了一种安慰感,摸了摸克劳德的头顶,说道:“每个人都会死,没有人能够敌得过时间,克劳德,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而克劳德只是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时间不多,咱们先说正事。”
亨利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每一任格兰贝尔王国的国王,都会继承一项能力,我们叫它‘星神的祝福’,凭借这项能力,你将可以穿过冰镜角的结界,这是国王的权利,也是义务。”
亨利对克劳德说道:“我将把这项能力授予你,我的儿子,放松身体,接受感悟并融合它。”
说话间,亨利努力在床上坐直了身体,伴随着复杂而神秘的咒语,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他的身体中逐渐逸散出来,逐渐形成了一个球体。
白光并不强烈,柔和中带着一股圣洁之力,有点像教廷里的圣光,但是仔细看却又不是。那光芒中,似乎有无数星辰在旋转,越来越深邃,形成一个广袤无垠的宇宙。
亨利聚精会神地凝聚着光球,而他却没有发现,看到这道白光时,克劳德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异色。
那团白光从亨利的手上飞了起来,飘向克劳德,克劳德眼睛里满是迷醉的神色,慢慢伸出手去。
“星神的祝福可以让你穿越以太能量的结界,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御以太风暴,这次去救赎之地,务必要十分小心。”
亨利说话间,克劳德的双手已经接触到了那团白光,随后就见那团白光慢慢透过克劳德的皮肤,融入克劳德的身体。
亨利眼中露出欣慰的光芒,但是这欣慰很快变成了诧异,因为那团白光又逐渐从克劳德身体里离开,重新漂浮上半空,随后不管亨利如何努力,那团白光都不肯再接近克劳德。
亨利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从格兰贝尔王国建立之初开始,星神的祝福就一直通过国王的血脉传承,除非……
亨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你……你……不是……”
“没错,其实我不是你的儿子,至少从血缘关系上说不是。”
克劳德的表情突然变了,之前他的脸上满是谦恭,而现在则变成了冷漠和轻蔑,看亨利的样子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哎,虽然早知道这什么星神的祝福是通过血脉传承的,我还有一丝侥幸,想要试一试,结果事实证明我是想多了,害得我白白在自己胳膊上割了三刀。”
“原来你的伤口是假的!”
“做的不错吧?不过,我真的去了一趟救赎之地,塔尔塔洛斯的爆炸和以太风暴都是真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克劳德脸上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以回答啊。”
他想了想后说道:“哈格尔博格家族的艾佛逊族长曾经有一位长子,名叫福伦森,你还记得吗?”
亨利点了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我窃取了他的命运。”说话时,克劳德的手心中有一柄璀璨的长枪正在生长出来。
“你怎么会有天枪的能力?”亨利突然如梦初醒般叫道,“你和福伦森好像是在同一天出生的,难道说……”
“看来你反应还不算太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艾佛逊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黑衣蒙着面具的人。
看到这些人居然能够没有得到允许就进入到自己的寝室,再看到其中一些人身上闪耀着血色的圣盾标记,亨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他咬着牙说道。
“没错,十几年了,”艾佛逊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说道,“陛下,噢不,前任陛下,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儿子福伦森已经死了,而我的儿子克劳德注定会取代你的位置,统治格兰贝尔王国。”
“你休想!”亨利愤怒地吼道,努力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而迟缓。
“陛下,有些事情不会以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你再愤怒又有什么用,不如……优雅点?”
艾佛逊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可以杀了你以绝后患,不过您毕竟曾经是国王,我还是希望能够给您一个机会。”
随后他指了指那团白色的光芒,说道:“拥有星神的祝福就可以进入冰镜角,你帮我获得禁术奥义,换一条命,如何?”
听到“冰镜角”三个字,亨利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告诉我答不答应。”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们的真正目的不是这个王位,而是那些禁术奥义。”亨利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福伦森已经死了,是吗?那么只要我再一死,星神的祝福便就此断绝,你们所有的计划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亨利手上,然而亨利还没有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咽喉,身体突然僵住了。
艾佛逊摇了摇头:“在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着几个使徒,你居然还有自杀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
一边说,他一边从亨利手中拿过那柄匕首,随手丢到了墙角。
“天真……”亨利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我最大的天真是相信了你,我的好儿子,和你,我的好臣子。如果在看清你们之前死去,我也不需要别人帮忙才能自杀!”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突然猛地撞破窗户,从室外跳了进来。
马尔文手里举着一柄短剑,挡在了亨利的面前。
亨利眼中顿时流露出既惊喜又感动的神色,但立刻又转变成了绝望。
“你……”
他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马尔文打断了。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
……
“真是兄弟情深啊。”两人的对答被艾佛逊听在耳中,后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傻,没有使徒的配合,同调者根本发挥不出实力,你这样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我只是来帮我的哥哥。”
话音未落,马尔文手中的短剑突然闪电般的向身后刺去,深深刺穿了亨利的左胸,亨利眼中先是一阵痛苦和惊讶,随后渐渐流露出感谢和释然之意,身体缓缓地软了下去。
艾佛逊呆住了,克劳德也呆住了。
马尔文是国王的亲弟弟,也是最忠诚于国王的人,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防备着马尔文的突然袭击,却没想到后者居然突然对国王下了手,而且动手的如此突然和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样一来,他们想控制亨利让他穿越冰镜角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克劳德手中的天枪闪电般的刺出,穿透了马尔文的左腿,后者一个踉跄跪了下去,不过脸上却露出了疯狂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笑什么?”克劳德怒吼道。
“我笑你们费尽心机,最终还是徒劳无功。”马尔文手指了指半空中的那团白光,“刚才你们说福伦森死了?”
亨利已经死了,但是这团白光并没有消散,反而是在半空中慢慢的旋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你们在说谎,星神的祝福并没有消失,它会自己去寻找拥有国王血脉、能够继承它的人,然后把所有的记忆都传给他。你们的如意算盘终究会破灭,福伦森会来找你们复仇,到那时……”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艾佛逊已经走了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太阳穴上。
马尔文当场晕了过去。
然而在这几秒钟之内,那团白光已经飞上了天空,随后“嗖”的一声,化作流星消失在天际。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望着白光消失的方向,克劳德低声问道。
“去找到福伦森,他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克劳德又冲马尔文努了努嘴:“那他怎么处理?”
“当然是杀了。”
看着克劳德脸上突然流露出诡异的笑容,艾佛逊心里竟然隐隐生出寒意,问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我想,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克劳德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亨利的身体,只见有一道浓浓的血光从亨利的身体上流淌出来,在马尔文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形如权杖的标记。
和那些守卫身上的圣盾标记不同,这个权杖的标记充满了威严,象征着国王的无上权力。
这是“弑君者”被烙印上的永恒标记。
“带着这个标记,马尔文永远都是弑君者,他会受到王庭和十二神兵家族的追杀,不死不休。”克劳德阴阴地笑道,“对国王最忠诚的人却成了杀死国王的罪犯,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克劳德的语气让艾佛逊都有些不寒而栗,后者犹豫了一下,说道:“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