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陈啸天缓缓点头,手撵须髯道:“马将军自然可以代表老夫,他说的便是我说的。”
天启老人闻听,微微一愣,本以为陈啸天必会矢口否认,没成想他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马得胜见状,嘿嘿一笑道:“老头,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喏,快骑上这匹马逃命去吧!”
天启老人反问道:“我若不骑又怎样?!”
马得胜道:“不骑那就不好办了。现在城内已然宵禁,街道上皆是巡防军和江北大营的将士,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遇到可疑分子一律就地扑杀,你若这样冒失地带着李大人出府,万一碰上巡逻的军士动起手来,伤了李大人怎么办?”
天启老人冷笑道:“我骑上了这匹马,外面的军士便不会为难我了吗?”
马得胜道:“我们可以传令下去,凡是骑五色彩马之人皆数放行。这样一来,不仅老头你自己可以活命,连你的那些手下也可躲过一劫,安安全全离开金陵。”
天启老人一听,不禁暗自盘算:“莫非他们当真投鼠忌器,如此安排只是怕误伤了这位李大人?”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他们若真想放我出去,大可派人护送我们出城,何必这般费时费力、换蛇添足?这里面一定有诈,我可要小心提防!”
马得胜见天启老人两眼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想着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忽听尹燕来小声对自己道:“把马牵走,跟他说可以按他的要求再准备五十匹战马,让他继续在这等着。”
马得胜缓缓点头,对天启老人道:“老头,我给你划了道,你却总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胆小的懦夫。也罢,你若死活不愿意要这批战马,我也可以再去找五十匹来,只不过还需大半个时辰,你若是不着急,我这就给你找去。”
说完,一转身,骑上了那匹红得扎眼的驽马,勒紧缰绳,刚要调转马头离开,忽听天启老人道:“且慢!这批马我要了,还是给我准备三个马夫,让他们赶着马随我出府。”
马得胜一听,心中大喜,暗道:“老狐狸,任你如何奸诈狡猾,这次还是上当了!别看现在你要这要那,吆五喝六的,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心中虽这样想,脸上却面带微笑道:“老头,还是你识时务,你等着,我这去找!”
时间不大,马得胜带着三个马夫打扮的人回来。陈啸天见状不禁一愣,眼前这三名马夫身材魁梧,宽肩乍背分明是巡防军的军士假扮,其中一人中等身材、肤色黝黑,正是巡防军六品骁卫刘朝忠。
陈啸天心道:“刘朝忠武艺精湛,就算被天启老人识破,以他的功夫想必也可全身而退。”
刘朝忠见陈啸天正望着自己,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大声道:“额滴乖乖,马将军,你们从哪儿搞来这么多花花绿绿的马?俺赶了半辈子马了,也没见过这样儿式的马!”马得胜笑道:“你管那么多呢?少不了给你钱就完了!别废话,这老头等着呢,赶紧干活!”
“得嘞,您瞧好吧。”刘朝忠纵身一跃,跳上马背,挥舞手中马鞭,嘴里吆喝着,与剩下两名马夫一起赶着马群缓缓向西门进发。
天启老人依旧架着李准,二人一同骑上那匹通红的驽马,走在队伍当中。陈啸天本想随后跟上,却听尹燕来小声道:“啸天,我们不必紧随其后,以免引起天启老人怀疑。怡馨已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你放心好了。”
陈啸天心道:“还是怡馨想得周全,确实应当如此。只不过我若不去,我方再无人是天启老人的对手,倘若他言而无信,动手伤了李大人,谁还能制得了他?”
尹燕来在旁见陈啸天浓眉紧皱,关切地问道:“啸天,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陈啸天摆了摆手,问道:“怡馨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问她。”
尹燕来道:“她去追天启老人了,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不要怪她没有遵从你的命令,只因实在惦记你的安慰,这才未经请示,擅离职守。”
陈啸天闻听,叹了口气,望着天启老人的背影,轻声道:“怡馨此举已用光了我最后的一张底牌,但愿事情的进展皆可如他所料,否则的话,我们怕是要满盘皆输……”
陈怡馨原本率领江湖上众英雄埋伏在宣正堂四周,只待陈啸天一声令下,便杀进堂中将天启老人等生擒活捉,因此,虽然潘素玄、马得胜与俞宏为首的黑衣人在堂前打得不可开交,陈怡馨也只是在旁冷眼相看,并未上前助阵。
没过多久,忽听天启老人在堂内高喊请火神,堂外众黑衣人也高声附和,陈怡馨见状,心中一凛,还未来得及细想,忽觉脚下一阵巨颤,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遮天蔽日的熊熊大火,借着风势正向自己汹涌袭来。
陈怡馨一见,惊得花容失色,急忙招呼身边的郝三娘与韩算子,飞快向下风处狂奔。三人跑得虽快,但大火来得更快。没跑几步,陈怡馨便觉后背炽热难耐,衣服仿佛要被烧焦了一般。
这时,韩算子忽道:“这样不成,我们跑不过大火,如今之计只有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陈怡馨道:“没错,跟我向东跑!那边有池塘!”
三人急忙转向东方,跑出大约四、五十丈,果然一个种满荷花的池塘出现在眼前。三人纵身一跃,相继跳入荷塘,本以为这样便可躲过一劫,哪儿成想,大火竟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在水面上燃烧起来,将三人困在水中。
望着头上凶猛燃烧的大火,三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探头出去十有八九会被烧死,待在水下又会活活憋死,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