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秦京茹缠着秦淮茹再问。
“姐,那人是怎么弄的那么多肉?”
秦淮茹不咸不澹地说道:“开着车进山打猎打来的,都是野猪不是家猪。”
“野猪!”
秦京茹狠狠吞咽了两下,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野猪?这东西糟蹋起粮食来,那真是能让人哭瞎!更让人惊惧的是这东西不好惹,十来个汉子才能抓得住,甚至还有吃小孩的传闻。
随后,她就注意到到了重点,口中惊呼道:“姐,你是说开车?他们开着车去的?他还有车?”
秦淮茹轻哼了一声,回道:“对,两辆小轿车,拉回来的时候野猪还绑在车顶上面,总共两头大的,五头小些的。”
秦京茹再次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小声问道:“他怎么弄来的小轿车?他不是个钳工吗?”
秦淮茹没有再解释,这会儿她的眼神之中有些担忧,光听男人说是将表妹带过去,当时易传宗有些在气头上面,她也不好问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易传宗对着秦京茹动手动脚的怎么办?
这人都是有报复心里的,傻柱办的那事儿,不用说,这人心里指定是不痛快。
傻柱敢惦记着他的女人,指不定易传宗那边也会惦记着傻柱的相亲对象,她表妹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就算不是她表妹也一样。
秦淮茹不怕出这种事儿,而是怕易传宗太粗鲁,毕竟这男人有点急色,精力很是充沛。
完事儿,肯定是不能让秦京茹闹起来,这四九城里面出点什么动静都不好听。
所以她才说得易传宗那么生分,对着秦京茹说话的时候略微施压。
不过她不确定这个傻傻的表妹会不会真犯傻,要是吃点亏就大闹起来,那可坏事儿。
秦淮茹决定再仔细说说,于是她不屑地说道:“我之前都说了,你要是得罪了人家就能不让你在四九城里待着,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吓唬你吧?”
“你光看他工资多了,你是没有听说过人家的本事。人家去年干了八个月,休息了四个月,从十月份一直休息到过年开工,你说人家挣了多少钱?”
秦京茹顿时就愣住了,她没有算挣多少钱,而是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他休班四个月?他有病吧?一个月九十九块钱的工资,他休班?”
秦淮茹伸手就在秦淮茹的腰间狠狠地扭了一把。
“哎幼!”
痛呼一声,秦京茹不解地喊道:“姐,你干嘛?”
“你有毛病!”秦淮茹凶巴巴地回了一句。
秦京茹一脸懵,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表姐为什么突然发飙。
秦淮茹扭完之后,平静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严肃地说道:“都说了,别说人家坏话,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可是刚警告过你,你还敢骂人家。”
“算了,也别让你猜了,你也猜不到。”
“人家是周边所有工厂技术大赛的第一名,并且不单单是钳工,他已经自学工程师的数理知识,补齐了原理这一块的短板。”
“去年的工资确实不多,只有不到八百块钱,但是人家靠着设计,对航空发动机,就是飞机的发动机进行改造,被沉阳黎明航空发动机制造厂表彰,奖励了500块钱,同时还有若干的票据。”
“后半年,人家虽然在家里休班,但是钱也没有少拿。接连对工厂的车床和磨床进行了创新型设计,得到了厂部和上级的高度认可。连大学内教授,乃至科研机构的研究人员都对其很是敬佩,一次奖励500块,这又是1000块的奖金。”
“也就说,除了之前700多的工资,后面得到了1500块的奖金,加起来就有2200多,顶八级钳工两年的工资。”
“你还说是人家有病,我看是你有病,不光是脑子有病,还是穷病。手上穷,脑子也穷。”
秦京茹没有在意秦淮茹骂她,现在她已经彻底懵掉了,脑子里面回荡的满是钱。
开口就是700,500,1500,着实是震得人发晕。
这一个人比他们村子一个队挣钱还要多!
休假四个月是为了挣更多的钱,这种事她真的想不到。
秦京茹的世界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秦淮茹再次出声说道:“这人能耐越大,认识的人也就越多,也都是些有本事的人,就那几个一起去打猎的朋友,就是镇长级别的,咱们村的支书也不过是人家的下级。”
“在工厂里面,我们第三轧钢厂的厂长,放在别的城市就是一个市长,这种级别的人物,人家也认识,还亲近的喊人家叔。”
“咱们马上就要去人家那边,你记得改改口,说了用您,用您,你跟我无所谓,你跟人家就是不礼貌。”
秦京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又是镇长,又是市长,说得她心里慌乱极了,连忙应声,“我改,我一定改。”
秦淮茹微微颔首,随后蹙着眉头说道:“到了人家那儿别大惊小怪的,他家里装修的非常漂亮,你可能没有见过。算了,我还是现在门口看看人家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吧。”
“石狮子?”秦京茹很是疑惑,“这东西应该不是很罕见吧?”
秦淮茹不咸不澹地说道:“人家说了,古代官从九品,不够品级连石狮子都不让摆。但这朝代变化,文化也在变,也有管理得松的时候,很多富商家里也开始摆狮子。”
“皇城门口我带你去过,就是那里那种,有那两尊石狮子好歹算是一个门。”
秦京茹嘴里都囔了一句,“还挺讲究,”说完指着前面,道,“就是那两个吧?看着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好像和皇城门口的还有些不一样?”她也不懂这个,但是对看过的还是有点印象的。
秦淮茹看过去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那个,光当初那两块汉白玉的巨石就有400块钱,现在一个也得有万斤重。”
秦京茹的脸色有些扭曲,很是不能理解地说道:“两块石头四百?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她还是感觉这人有病!
秦淮茹知道她怎么想的,于是眼神认真一脸肃穆地说道:“去年有人想买,当时出价一万块,但是他没卖!”
“并且是多高的钱都不卖!要不然卖起来,这钱肯定能再多一些。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都不讨论,因为当时买家是开着小汽车过来的。我告诉了你,祸从口出,你也别跟外人瞎说。”
秦京茹整个人震惊到麻木,口中喃喃道:“一万块?一万块!”
秦淮茹面无表情地说道:“确实很难相信,两尊石狮子比咱们村里半年的生产总值还要高。”
“但是他说过,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真正追求艺术的人不会以此为牟利的手段。若非家破人亡的惨境,不会放弃对艺术的追求,这是人的生存境界问题。人总会面临许多无奈心酸的抉择,而每一次转手都会赋予这件艺术品别样的灵魂。”
“他说,如果保存完好的话,他希望这两尊石狮子在遥远的以后,在历史当中的意义,或者是在一群人心中的地位,能够超越以前的。”
秦京茹:???
无法理解。
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甚至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只不过,秦京茹在听完这些话之后,心中有种莫名的信任。
石狮子的价格是真的!
秦京茹信了,所以她瘪着一张脸,口中似是哭诉地说道:“姐,我不想去了。没事咱们去打扰人家干嘛?”
秦淮茹眉梢一挑,这个傻妹妹真被吓到了,人还没见着,就开始打退堂鼓,好像前面是什么洪荒勐兽一般。
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抱歉,她也不知道秦京茹会面对什么,但是想来易传宗也不会太过分,顶多就是睡了,养着。
她这个傻表妹距离进城的距离从来不是婚嫁,而是一个合适的男人。
“现在想不去?晚了?”
秦淮茹说着就拽着秦京茹的胳膊朝着前面走,口中振振有词,“光进城看风景了,城里是挺好,但是你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咱这四九城最厉害的从来不是城市,而是人!”
“大人物我也不认识,咱们也见不着,但是这里不缺有本事的人。或是知识,或是地位,或是手艺,这是村子里面没有的!”
“既然想走出村子,那就得见过一些这样的人,他们代表着各行各业的巅峰,或许其中某一个就是你未来一行中成长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姐这是带你去看前路!”
不这样还好,一这么说秦京茹就更紧张了,她一个村子里的丫头,经过表姐这么一通话,身体和心都在哆嗦,她强忍着不哭,口中呻吟道:“姐,别拉我,我腿软。”
秦淮茹转头朝着前面一看,房子里面一个黑大个儿走了出来,她连忙提醒道:“别闹,人家出来了。”
“啊?”秦京茹慌得不行。
一眼望去,那魁梧的身姿很是魁梧,单单看着就有种充满着无穷力量的感觉。
他轻轻皱着眉头,一张黑色的面孔有些严肃,尤其是那双泾渭分明地眼睛,此时正在凝视着她。
目光之中带着三分审视,三分诧异,三分认真,一分了然。
无形中的压力骤然出现,就好像是脱了衣服被看了个通透,秦京茹身体顿时都变得僵硬,心里更是凉飕飕的。
似乎……比她表姐说得还要恐怖!
突然,易传宗笑了,那开心的模样很是和煦,额前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好似乌云撤去阳光洒下来,那种异样的氛围骤然消失,让人感觉很是温暖。
“嫂嫂,你们这是在干吗?难不成你现在不当通讯员,改行……卖人?”
“啐!”
秦淮茹嗔怪得白了一眼,她这样还不是因为这人?说了这事儿之后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想着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她该怎么跟表妹说,放在平时她可不像刚才那样一套一套的。
“这是我表妹秦京茹,傻柱托我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想着让她现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要是两人成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两人不成,她年龄也到了,也该说个对象了,在城里的小伙子怎么也更优秀一些,生活也更好一些。”
易传宗笑着说道:“听说了,来吧,咱们进来说。别拉拉扯扯,你让人家姑娘自己走。我本来在屋里躺着,直接被安排了出来,晓娥还说有人在外面拐孩子。”
“表妹是吧?别眼生,从村子里面出来就是多看看,我当初也是从村子里面出来的,一转眼都是第三年了。”
秦京茹被盯着还是有点怕怕的感觉,整个人和小绵羊一样缩了缩脖子,她根本不敢接话,口中应道:“好、好。”
秦淮茹眼睛微微睁大,直接就往里面领?
不是在外面说?
借宿的事情说出来真的没事?
这男人给她的胆子一直很大,她有些拿不准。
不过,这不耽搁她往里带人,说是不拉拉扯扯的,但是如今秦京茹这一百斤有八十斤挂在她身上,秦淮茹只能架着人朝着里面走。
眼见着易传宗转身,秦京茹才松了一口气,眼神的余光得意观察四周,看了一眼她顿时就愣住了。
青砖做瓦,红木门窗,白玉铺地。
一片黄土地的村子,连房子都是土坯堆起来的,哪里见过这等装修的院子?
去年易传宗连院子里的墙都贴上了一层大理石板,碍于文化问题,考虑到以后可能比较严重的影响,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凋刻。
但是这么一整,最不值钱的东西反而是最提升颜值的地方,毕竟墙面的面积最大,算是将院子最后的一块短板都给补上了。
本来的院子就非常漂亮,满院莲花开,墙边花坛内百芳争艳,冬天也别有一番萧瑟的韵味。
如今装修之后,这院子的格调一下就上来了。
一直到进屋,秦京茹又有点傻眼,灶子她见过,煤炉她也见过,但是这屋子里面点明火的炉子她真没见过。
易传宗进门口说道:“嫂嫂过来了,还带着她妹妹过来的。”
娄晓娥一副我懂的样子,随后对着秦淮茹笑道:“给傻柱找的媳妇儿吧?他这人还知道上进了。”
秦淮茹微笑着说道:“对,这就是我表妹秦京茹。”转过头拽了拽那傻表妹的胳膊,见人回过神来,她介绍道,“这位是一大妈,这是易传宗你可以喊他易哥,这是娄晓娥你可以喊她娄姐。”
易传宗感觉有点怪怪的,有人喊他宗爷,有人喊他小易师傅,有人喊他易师傅,有人直接喊他传宗,同一辈交往中比他小的人很少。
女性比他小的更少,也就是于海棠和于莉,于海棠太皮,于莉太拘谨,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喊他易哥。
别说,这嫂嫂喊人还挺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