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许久。
陈承业本就有意让赵隽知晓,今日他邀请江茗玥游湖一事,故而,画舫在玄武湖上转了大半日刚靠岸,赵隽突然出现,他半点也不意外。
雨未停,踏板有点滑。
江铭玥正走下画舫,李承业便体贴地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她扶着防止掉入湖中。
这一幕,赵隽看在眼中,简直妒火中烧。
“江铭玥!”
“嗯?”
江铭玥只顾低头看脚下,闻声望来,顿时满脸惊喜,“小公爷?怎么是你?”
赵隽双目喷火,若是眼神有杀气的话,怕是李承业此刻已被他这如有实质的犀利眼神,凌迟百遍了吧?
江铭玥加快了脚步,那根独木桥似的踏板瞬间摇摇晃晃。
李承业神色紧张地跟着她,处处防范着,生怕她落水。他的举动,无意中刺激到了岸边的赵隽。
“放手!”
江铭玥一愣,下意识松了手,“哦。”
可这时,她便失去借力之处,踏板因为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摇晃的越发厉害,她整个人也跟着晃来晃去。
“啊!”
随着她的惊呼声响起,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抢着来搭救眼看着就要落水的她。
“江姑娘!”
“……”
赵隽飞身而来,眨眼间双脚便稳稳落在踏板上,好嘛,这下踏板晃的更加失控。更可恨的是——李承业先一步及时将她救下,此刻正佳人在怀,她竟然还冲他笑。
赵隽满脸怒容,调动内力,突然一脚用力踏下去!
悲剧了!
踏板上的一男一女,被这强劲的内力同时震落水中,惊呼声连连。
“啊——”
“江姑娘——”
“小公爷……”
江铭玥失声尖叫,李承业落水后急着救人,刚走出画舫的良辰和美景,当场惊的目瞪口呆。
赵隽也不气了,只蹲下身子,俯视着湖中的两只落汤鸡,笑容发冷。
湖水很冷,很冷……
江铭玥在湖水中一阵扑腾,接连被呛了好几口冷水。
左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李承业一提气,二人终于跃出水面,全身湿漉漉地跌落在岸边。
风一吹,江铭玥双唇发紫,被冻的瑟瑟发抖。
“赵……赵……隽……你……是……是……不是……是不是……啊嚏……啊嚏……”
赵隽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上岸,斜睨着她。
“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你……有病!”
江铭玥牙齿直打架,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不骂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赵隽勾唇轻笑,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明明笑的那般好看,偏偏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毛。
江铭玥的直觉告诉她:这位爷在生气。
可是,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若不是他突然抽风,用力踩了那一脚,他们又怎会落水?居然还倒打一耙问她去哪了?
她有什么错?
这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江铭玥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冻得厉害,嘴巴连个囫囵话也说不完整,只能拿眼神与他对峙。
“啊嚏……啊嚏……”
她的口水突然喷了他一脸,江铭玥面色僵了僵,果然看到某位爷当场黑了脸。
江铭玥还是很识时务的,忙抬起袖子胡乱去擦。
这一擦,擦了他满脸冰凉的水渍。
赵隽霍然起身!
额上青筋,根根可见。
一滴水珠很不合时宜地滴落下来,他喷火的那双星眸,下意识眨了下,很明显在极力克制自己熊熊燃烧的怒火。
“江、铭、玥。”
“想死?”
李承业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小公爷如此对待江姑娘,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关你屁事!”赵隽暴喝。
江铭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赵隽忽然抬手,江铭玥误以为他要动手打她,当场吓得缩成了一团。可是,他只是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拉她站起来。
江铭玥愕然望过来,有点跟不上这位爷的脑回路。
“看什么看?”
“呃……”
看也不行?果然是个神经病!她有时候真是猜不透这位爷的心思。
江铭玥默默移开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衣裙下摆正滴着水……
突然!
赵隽将她拦腰抱起,在李承业抬手阻拦时,宣示主权般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抬脚便走。
“江姑娘……”
“滚!”赵隽火更大了,要不是抱着江铭玥,他真不介意直接动手暴揍李承业一顿。
“赵……”
“你闭嘴!”
江铭玥刚开口,就被赵隽打断。这日,她是被赵隽一路抱回王家的。
她受了风寒,接连三日未再出门。
在这三日期间,赵隽整日派人盯着她,他自己却和那群狐朋狗友把酒言欢,每天在酒楼醉生梦死。
“亦川,少喝点。”
“本世子怎么瞧着咱们小公爷像是……吃醋了?”
“呦呵!难得啊!”
某雅间内,七倒八歪的少年公子们一阵调侃,赵隽充耳不闻只顾借酒浇愁。
“亦川,跟兄弟们说说,什么事让你如此烦恼?”
摇着折扇的这位公子哥,眉目疏朗,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乃是工部尚书韩大人府上的二公子韩瑞。旁边穿得像只花孔雀的男子,则是齐王之子,世子李文成。
“韩兄就别问了,问了他也不会说。依我看啊,小公爷八成是吃醋了。听闻,三日前李承业和王家那位小娘子一同游湖。”
“哦?李承业还没离京?”韩瑞来了兴致。
“陛下给了他一个月休沐之期,估摸着再过几日,也该回他的荆州军营去了。”
二人这边说得起劲,对面一人却道:“我看未必。”
此人姓周,名逸,他本人极其低调,身份却了不得,只因他有两个妹妹,再过几年新帝即位便是宠冠后宫的小周后。
“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了此人!镇国公夫妇亲自去乌衣巷王家提亲,此事在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李承业能不知情?明知王家小娘子已定了亲却还这般厚颜无耻,所图为何?”
韩瑞反驳:“嗳,话不能这么说,听说那王家小娘子会酿酒,在李大娘子寿诞那日送过去一车美酒,李承业是奉母命,答谢人家小娘子去的。”
“这话也就你个浪荡子会信!”
“周逸!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本世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