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里，特斯拉点燃蜡烛，摇曳的火苗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凄惨。
“于成阁下能活着回来吗？”特斯拉像是在问柳如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会的。”柳如烟很肯定的回答。
“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被送上前线。”特斯拉像是在回忆，语气有些缥缈，或许他知道如果于成死了，自己和柳如烟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死亡。
“我会一点炼金术，勉强能炼制一些不合格的治疗药剂。你也知道，在这里的部队是得不到治疗药剂这种供给的。所以我没有死，一直活到现在。”
“嗯。”柳如烟只是点了点头。
“在这个小村落里的四十二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时时刻刻与死神擦肩。这里的炮火密度，我很清楚。不是我运气好，而是这里并不是主战场，主战的大口径战争之神神力加持的神炮并不会向这里发射，浪费神力。”
“然后呢？”
“刚刚，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那就是战争之神神炮的攻击。这就意味着我们引起了狼人中层的注意，随后要面对的是狼人的精锐小队。”
“也就是说，我们必然会被抓住，然后杀死，是吧。”
“差不多。于成阁下并不是暗影之神拉罗特斯罗德大人的仆人，不是暗影教会的信徒、神官。我不知道为什么神力法阵会运转起来，但我敢肯定的说，他绝对不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柳如烟道。
“没有暗影之神的神力，影舞者的枪怎么会……”特斯拉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异样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声鸟叫。
原本在酒窖里是听不到的，但于成离开之后，不管是特斯拉还是柳如烟都没有把酒窖的门关上。因为那样毫无意义，在精锐的狼人小队前面，这片废墟根本没有可以隐身的地方。
声音传来，特斯拉楞了一下。
“一定是暗影教会派了新的影舞者来，一定是的！”
“你最好小声一点。”柳如烟道：“不要用一名血族的眼光去看他，或许现在任何一名普通的血族在外面都会被射杀，但我相信他能活下来。”
“虽然我也希望于成阁下能活下来，但一个普通人拿着暗影教会的枪，去面对狼人的精锐，能有什么样的结局。”
“你说的那个普通人刚刚引动了暗影之神的神力法阵。”柳如烟淡淡说到。
正说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枪声响亮，充满了一种暴虐的情绪。在这一片枪声中，不时穿插着一声暗哑的枪声。
“你听，他还在战斗，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连暗影教会的枪都打不响。”柳如烟嘴角扬起一道弧线，爆豆一样的枪声之间偶尔传来的暗哑枪响就像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一样，让人着迷。
“难道于成阁下真的没有死，他还在战斗？！”特斯拉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
“当然，那个家伙怎么会死。”柳如烟眼帘低垂，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我亲眼看到他被流弹击中，死的不能再死了，然后他又活了过来。连死神都带不走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暴虐的枪声越来越稀疏，而那暗哑的枪声依旧以固定的频率响起。只是每一次枪响的位置都不同，或远或近，或东或西，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于成是怎么移动的。
半个小时之后，村庄恢复了宁静。
“你们还好吧。”于成的身影出现在酒窖外面。
“于成阁下，真的是您！您还活着！”特斯拉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着手脚并用的爬出地窖，要给于成一个“热情”的拥抱。
可当特斯拉的手刚要碰到于成的一瞬间，不知怎地整个人翻滚在半空中，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亲爱的朋友，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很不习惯。如果可以，请你用华夏的礼仪，比如说鞠躬就可以。”于成道。
“你这家伙。”柳如烟从酒窖爬出来，看着于成，笑了笑。
“有些麻烦。”于成说到，“这次的对手强了很多，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增援的话，就准备走吧。”
“不会的，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什么不对。狼人知道，血族自然也知道。”柳如烟活动了一下身体，抬头仰望星空，“我在想，你肯接受血族的勋章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于成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讨厌异族的所有东西。”柳如烟无所谓的道。
“天地元气已经消散，想要生存下去，就要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这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于成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这叫与时俱进。”
“随便你。”
于成笑了笑，道：“这次从那帮家伙的身上到时找到了很多好东西。对了，如烟，你在这面的大城里有自己住的地方吗？那里有书吗？”
“你是说月光城？有一间宅子，书倒是有一些，大部分都是我从华夏带过来的，有一些是在这里购置的。你想要看什么书？”柳如烟听于成问自己有没有书，奇怪的问到。
“首先要看历史书。更专业的，像是炼金、神典之类的估计你那里也没有。”
于成没有蔑视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作为一名华夏人，身在异乡，能不远万里带来书籍，已经可以说柳如烟极其好学了。在这面想要买到炼金的书籍……身为血族的特斯拉都要一点点的摸索，别说柳如烟了。
至于神典，柳如烟没有加入任何教会，又怎么会有。
听于成这么说，柳如烟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但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于成的话。
三人无语，于成继续研究那杆狙击枪打发时间，等待接下来的变化。
果然不出柳如烟的预料，只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来了。”特斯拉精神一震，站起来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列黑森森的影子如山一般轰然而至，他们如此之快，仿佛黑夜中远方的山峦猛然崩塌，带着滚滚雷声飞速赶来。
“十字军！”特斯拉失声道。
“什么是十字军？”于成问身边的柳如烟。
“那是神殿联盟的专属卫队，只有主教级别以上的神官才能调配。”柳如烟解释：“这队十字军，看数量应该是一个小队。月光城里的红衣主教的权限就是调动一个小队的十字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红衣主教啊。”于成小声嘀咕着，默默记下这个称号。
“还有活人吗？”十字军中为首一骑锋矢般划过夜色，远远的高声喝到。
“他们战斗力怎么样？”于成问。
“很强。在哑月之变的时候，刚开始神殿联盟屡屡失利，后来有神祗降下神谕，便成立了十字军。据说都是神祗亲自选择的信徒，他们对神力有着极强的感应，实力强大。也正是有了十字军，魔法师们才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座一座的魔法塔被点燃，魔法师被叫做巫师，被绑到火刑柱上烧死。”
柳如烟面色凝重，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十字军小队，“不过在哑月之变后，十字军变成一种象征，实力大不如前。只是我想，在前线出现的十字军，再怎么差，也不会太过分。”
听到为首的骑士在找寻战场上残存的人，特斯拉高举双手回应。
“我们能相信他吗？”柳如烟小声道。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我们了？于成心里觉得好笑，但柳如烟这人的确有意思，也不小气，于成对他还是没有反感的。
“特斯拉·尼古拉斯是一个典型的学者，只是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最重要的是他是血族中的流亡者，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信一点吧，或许是因为在看到他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去保护那套炼金设备的关系。谁知道呢，如果有问题，依我看你的问题最大，而不是我。”
“为什么是我的问题最大？”
“如果被发现我们杀死了这里所有的守军，我有九成的把握能逃走，你有多少？”
“……”柳如烟一时语塞，对于成的无耻无言以对。
很快，十字军的队长便找到于成和柳如烟。他们并没有和于成等三人多说话，没有太多的客气，也没有粗鲁的对待他们，只是对三人做了简单的询问，并确定三人是这个小小村落的幸存者。
十字军的话很少，或许他们不屑于和于成、柳如烟这样的贱族贱民交流。甚至连特斯拉这种落魄的血族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于成只知道这支十字军小队叫做“裁决”，队长叫马里奥·穆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