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死亡威胁,全身力量顿时暴起,但对于力量极为敏锐的他早已经意识到,要和老者直接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时候,已经无法后退了,齐云一松手,扔掉手里那枚白字,从储物戒指里取出蛊刀。正准备用蛊刀扛住老者神识的瞬间,忽然感觉对面的神识微微一滞,老者似乎清醒过来。
仿佛有一种神奇的术法落在齐云和老者身上,时间被凝固,老者的神识并没有吞噬齐云,而是越来越弱,被收了回去。
嗯?齐云怔了一下,见老者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棋盘在看。
白子随着齐云的手一松,径直落在棋盘上。位置却不是任何要害节点,而是……而是一处看上去无足轻重的地方。
“胡闹!”老者轻声斥道,但神智已经恢复。
他专注这局代表着身体状况的复杂残局已经多年,任何改变都会不经意之间吸引他的注意。
正是这种情况,让老者暂时压制住心魔的袭扰,控制住力量的爆发,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
只是这一手棋走的太散漫无趣,根本就是浪费了一步棋。原本白棋的形势就岌岌可危,又浪费了这么一步,可以说接下来兵败如山倒是无法避免的。
老者微微摇头,但马上就意识到刚刚的凶险,这少年无意之中全力抵抗自己的神识,松手之际,白子阴差阳错的落在棋盘上,却正好解救了他的危机。
真是运势惊人啊,老者感慨道。
“有意思了。”九尾天澜白狐在齐云神识里说道,“柳暗花明,让他落子。”
齐云怔了一下,落子?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九尾天澜白狐是怎么想的?
“白子落下的位置,常人是绝对不会在那里落子的。因为放弃了全盘最大的一处劫争,但山穷水尽之时却见柳暗花明,接下来听老夫的。”九尾天澜白狐道。
齐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九尾天澜白狐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办法,于是拱手道:“老先生,请。”
“还有继续的必要么?”老者斥道。
他在感叹齐云运势惊人的时候,但这局棋却没有下下去的必要了。
随手落子,取了棋盘上最大一处劫材,白子少了十几枚,看上去弱势许多,可是齐云继续落子,右上方大片空白处隐隐形成一片大势。
此处大势并不孤立,一直被追杀的大龙得到呼应,看起来虽然弱了一些,却隐约有一种跃出龙门,直欲破天而去的架势。
“咦?”老者没想到这局棋竟然还能有如此变化,之前几十年的注意力都放在无穷无尽的大劫变化中,全然没想到放弃那处劫争之后,便豁然开朗,走出一片崭新的天地。
老者沉思良久,这才落下一枚黑子。
“左上,三四。”九尾天澜白狐随即说道,似乎连思考都没有,很随意、很轻松。
齐云手捻一枚白子,落下的速度很慢,生怕九尾天澜白狐像之前一样,中途反悔。
但九尾天澜白狐信心十足,齐云“啪”的一下,把白子点在棋盘上。
随着白子落下,整个棋盘上的格局为之一变。
沈月如怔怔的看着老者和齐云从针锋相对,到静坐对弈,画风转换之快,超出了她的应变。
那股懊悔的情绪还在心里面盘旋,就看见齐云和老者拧身对弈,老者的脸上带着一种谨慎的情绪,谨慎下面却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齐云的落子带给他一番崭新的天地!
这时运也太强一些了吧……沈月如由衷的感慨。在此之前,找齐云来帮忙,真心只为了尽一尽心。毕竟元婴期的老祖不管是在东海附近还是在中土,都极为稀少,可以说是一个门派的底蕴所在。
找一个洗髓境的外门杂役来帮助元婴老祖疗伤,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但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竟然成了!虽然不知道师父的旧伤能不能有所好转,但见师父的神情沈月如心里多了那么一丝期盼。
老者落子极慢,长的甚至用了个把个时辰,这才落下一子。但齐云落子极快,每当老者落子之后,白子会纷沓而至,棋风凌厉至极。
当放弃了大龙的尾巴,找到一片崭新的天地之后,白棋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意外的逃出之前的藩篱,别开机杼。
老者越下越慢,最后一子迟迟未落。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分,老者忽然收起黑子,抱拳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的棋局我要仔细思考一下。小哥改日还有时间指点一番么?”
呃……这是什么情况?齐云竟然变成小哥了?虽然小哥的称呼很江湖,很随性,但沈月如却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
哪一位元婴老祖不是眼高于顶?
哪一位元婴老祖不是生杀予夺?
哪一位元婴老祖不是傲气逼人?
师父客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恭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齐云马上站起身,躬身施礼,道:“老先生客气,如果有需要,小子三日后会再来。”
老者面带微笑,很是欣慰,道:“那就三日后再见。”
说完,他拍了拍沈月如的肩膀,道:“如儿,你很好,很好。”
一连用了两个很好,沈月如心中狂喜,师父应该是找到一丝端倪,破解自己的危局。如果能在最后关头破解心魔,境界有所突破,还能延寿百年。
百年之内再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说不定了。师父说的很好,的确是再夸奖自己,把齐云领来,让事情发生转机。
随后,齐云和沈月如告退,离开伏龙山的路上,沈月如仔细端详齐云,这少年身上有太多的自己无法理解的秘密了,尤其是气运如此强大,还真是始料未及。
“齐云,干得漂亮。”沈月如低声赞到。
“碰巧,碰巧。”齐云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实际上什么都没干,只是白子碰巧落在棋盘上,接下来下棋的都是九尾天澜白狐,自己只是一个傀儡。
要说干的漂亮的话……嗯,就算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