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圭上光芒大盛,幻化出来的像是天罗地网一般的元气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张弱水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他反应到也快,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西泠圭上,嘴唇不住颤抖,像是快速的念诵着法诀一般。
可是西泠圭的光芒却无法保持之前的恒定,像是风中残烛一般飘忽不定,或明或暗,飞快的变幻着。
而丹鼎之中那股阴寒之力骤然澎湃起来,一直被压制,它终于在成丹的时候找到一丝裂隙,把所有的力量汇聚,然后喷发出去。
“不好!要炸炉!”刘子善大喝一声,马上停止催逼丹火。
可现在已经晚了,即便没有丹火的催逼,阴寒之力也已经开始迸发。正是成丹,阳气最旺的时候,两种力量毫无疑问的装在一起,轰鸣声仿若滚滚雷声,从丹鼎中传了出来。
整座丹室里回荡着轰鸣声,周围的墙壁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震击,数不清的碎石扑秫秫的落下来,下雨一般。
刘子善放弃操控丹火,手中出现一个龟壳,像是盾牌一样握在手里,身体快速后撤,来到沈月如前面,大声吼道:“师妹小心。”
龟壳上纵横的纹理闪烁着光芒,仿佛是一座大阵般,把刘子善和沈月如挡在后面。
张弱水脸色惨白,西泠圭的光芒已经耗尽,他全身脱力,连站的力量都没有了,双腿打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脱力。缓缓坐到地上,眼睛呆呆的看着丹鼎,嘴里喃喃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老祖救我……”
沈月如目瞪口呆的看着丹炉,这种变化她没有想到。就在不久前齐云说有炸炉的危险的时候,自己还十分不屑。那劝告声依旧在耳,可是齐云却已经离开了。
这小子……沈月如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恨意。
也不知道张子善的护盾能不能保护他和自己,沈月如也不甘束手,真元迅速流转,娇吒一声:“草木森森!”
无数的蔓藤在丹室侧壁中努力“爬”出来,像是无数蟒蛇一般,昂着头,不顾危险的缠绕在一起,挡在沈月如和丹鼎之中。
时间来不及了……沈月如惨笑,虽然施展草木术法,可是丹鼎里暴烈的气息已经到了极致,随时都会爆炸。
在这间丹室里,一旦炸开,虽然有张子善的保护,但不死也要重伤。
完了……一切都完了……沈月如叹了口气,放弃召唤草木,而是抬头向丹鼎对面的门口看去,那坚实的臂膀看上去像是安全的港湾,可是在危急时刻,还不是走了?沈月如心里想到。
可是……可是……
无论是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的张弱水,还是凝神防护的刘子善,亦或是俏脸惨白,心中哀怨的沈月如都没有等到丹鼎爆炸的时刻。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丹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碎裂的墙壁、石块偶尔掉下来的声音让众人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活着。
丹炉呢?是不是一下子炸开,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死了?
张弱水哭泣着,声音颤抖,蜷缩靠在墙壁上,像是一个孩子。
刘子善双手持着龟壳一般的盾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龟壳盾牌上的纹理闪烁着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沈月如怔怔的看着丹炉的另外一面,只见齐云站在那边,审视着丹炉,表情专注,像是在想着什么似得。
丹室里一片静寂,没人说话。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然而这场噩梦戛然而止,让在场的人心里都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炉丹……”齐云有些犹豫的说道。
“怎么?”沈月如问道。
“我似乎有个办法可以炼制。”齐云道。
“……”刚刚炸炉,众人差点没全都死了,他竟然还想要炼制丹药?
刘子善见丹炉里的混乱气息已经平息,心里怪异,走过去查看。
十数张符箓贴在丹炉上,符箓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定”字。看那字并不是现在用的字,倒像是小孩子随笔乱写乱画的一样。
刘子善并不认识上古大篆,但他情知有异,也知道必然是齐云施展了什么手段让丹鼎安静下来。
如果真的是齐云所为,这份法力……至少应该是金丹期的修士,可无论刘子善怎么查看,齐云都只是洗髓境初期的小家伙。
“……”刘子善无语,四周寻找,他心里猜想一定是有一个大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救了众人。
“哪位前辈大驾光临?恕在下无礼,未能远迎,还请见谅。”刘子善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
片刻后,丹室里还是一片静寂,沈月如不知何时来到齐云身边,看见定字符,悄声问道:“这就是你能控制炸炉的定字符?”
“嗯?”齐云愣了一下。
那天自己被沈月如带到圣毒峰后山的丹室,不就是自己用定字符控制住炸炉的吗?不过齐云转念一想,心里也就了然了。那晚沈月如力竭,昏死过去,后面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如儿,正是。”齐云见刘子善和张弱水还在场,称呼也没有改,依旧叫沈月如为如儿。
听到两人的对话,刘子善愣住了。
是齐云控制的炸炉?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时丹鼎里面阴阳两种气息已经无法调和,即便是张弱水手持家中老祖的法宝西泠圭,也无法控制的住。
张弱水修为是差,但无论怎么差,也是金丹期的修士,也能调动西泠圭中的阵法元力来控制丹鼎里的气息啊。
连张弱水和西泠圭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沈月如却说是齐云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
刘子善一脸懵逼的看着齐云和沈月如,下意识的问道:“这是怎么控制的?”
齐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刘子善的话。见丹鼎已经迅速冷却,两种互不相容的阴阳气息也已经平息下去,便揭下符箓,把失去灵力的符箓扔到丹火里烧掉。
张弱水还在一边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抽噎着。他的脸上没有了倨傲的神情,有的只是可怜巴巴的,惶惶如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