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到知青点居住后,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每天听着公鸡打鸣的声音起床,等着大队长的锣声上工,经过半天辛苦劳动后,又在锣声中扛着锄头下工。
知青点一建好,满妮儿搬到知青点住了,八个女知青睡在一个炕上,在知青点睡的第一个晚上,满妮儿就后悔了。
满妮儿睡觉浅,晚上睡觉经常被放屁,打呼噜,磨牙等这样那样的声音吵醒。
更让她抓狂的是,知青点的窑洞里有老鼠。
有天晚上,满妮儿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揪她头发,满妮儿以为是其他知青和她开玩笑,无意识的用手打了一下。
这一打可不要紧,手底下感触温温的,毛绒绒的,满妮儿立刻清醒过来,她慢慢的睁开眼,一斜眼看到在她头发上,前爪抱着她头发的大老鼠。
一人一老鼠对视了很久,等到老鼠开始动了,满妮儿“啊”的叫了一嗓子。
不只是同屋睡的七个女知青,把隔壁屋睡着的男知青也惊醒了。
“怎么回事?”陈书华问,本来上工都累了一天了,怎么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出什么事了?”赵柯赤着脚从屋里跑到女知青屋外,在窗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有老鼠啊。”满妮儿好不容易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薄薄的汗衫被吓出的冷汗浸得湿湿的。
“啊,老鼠在哪里?”听到有老鼠,屋里的知青叫做一团。
“大家先别慌,”陈书华起身,先把桌上的煤油灯点着,昏黄的灯光照在不平整的黄泥墙上,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灯点着了以后,大家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一只有成年男人手掌那么长的老鼠,就蹲在墙角那,乖巧又嚣张。
“啊,快打老鼠啊,”
几个女知青叫的很大声,却没有一个上前的,就是陈书华也只是拿着炕刷往后躲,不敢上前。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吗?”
等在外面的赵柯问道,其他男知青也过来了,李开平还给赵柯带了鞋。
“还不能,”陈书华大声说,接着她又小声说:“大家检查一下衣服,没有穿好衣服的女同志把衣服整理好。”
听了陈书华的话,大家都各自检查了一下衣服,然后对陈书华点点头,
“你们可以进来了。”赵柯带着人一马当先,几个女知青觉得自己碍事就跑到屋子外面去了,在一阵鸡飞狗跳以后,老鼠终于被赶跑了。
女知青们回到屋子里仍是心有余悸不敢睡觉,因为老鼠的关系,女知青们一连好几晚上都睡不好,白天上工的时候也没有精神。
………………
“晨晨,要不我去和赵组长说说,我再搬回去和你们一起住吧!”满妮儿拉着出尘的手说。
“满妮儿姐,我是没有关系,可是你刚搬进去,再搬出来会不会不太好?”初晨心里也想让满妮儿和自己住,可是又担心自己的空间暴露,所以她还是尽量引导满妮儿在知青点住下,大不了自己多做点好吃的补偿她。
“说的也是,我在知青点还没有住多久就要搬出去,是不太好。”
要说到知青点住,满妮儿最不适应的就是知青点的伙食了。在知青点吃的是大锅饭,每天安排值日,轮着打柴做饭。大家上工都累了一天了,能把饭做熟了就不错了,更不要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了。
初晨做饭的手艺可是一绝,哪怕是简单的粗粮,到初晨的手里也会做的很好吃,要不是有初晨的手艺在,估计她早就在平成大队待不下去了。
“你上次做的南瓜饼,还有吗,给我几个,我想当零嘴吃。”
夏末秋初,正是陕北地区南瓜成熟的时候,初晨把南瓜蒸熟,混着玉米面和泡好的高粱米,做成一个个的小蓟子,用模具压成好看的形状,然后放在铁板上烙熟。吃起来软软的,因为加了玉米面的缘故,口感又不会太松散。
南瓜饼能做干粮吃,也能做零食吃。志远和虎子都喜欢吃,满妮儿也对它念念不忘。
初晨想了想说,“家里还有一些,你等会和我一起回去拿。”
变化的天,娃娃的脸,初晨和满妮儿正往回走着,天快速的阴下来,厚厚的云层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听了满妮儿的话,初晨对满妮儿点点头,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其他知青也顾不上说话,急匆匆的往回赶。
等初晨刚跑到家门口的时候,暴雨倾盆而下。
“姐,姐。”志远现在窑洞门口,想要去找姐姐。
“志远听话,呆在那里,姐这就回屋。”初晨说着就要从门口往窑洞那里走。
“哎呦,傻孩子,等会,婶子打伞接你。”屋里的老支书婆姨见初晨准备冒雨往屋里去,连忙拿着家里的黑色塑胶伞去接她。
两个人一块进了初晨住的窑洞,“婶子,谢谢你,要不我就得淋雨了。”
“你这孩子,谢啥谢。”老支书婆姨嘴角一平,不高兴初晨客气。
“好,那以后我就不谢您了。”初晨笑着说。
“这才对嘛,”老支书婆姨也笑了。初晨这女娃娃岁数不大,有责任心,把她弟弟照顾的也不错,是个好孩子。
豆大的雨点顺着屋檐砸到地上,砸出了一排小水坑。“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老支书婆姨看着门口的雨说。
“婶子你先别担心了。可能下一会就停了。”初晨安慰道。
“我们陕北的人啊,就是靠天吃饭,只有风调雨顺,村里的人才能吃饱饭。还是你们城里人有福气,能吃上商品粮,我听说有知青吃不了的面包,拿来喂牲口呢,真是糟践粮食。”老支书婆姨说。
初晨听了哭笑不得,拿面包喂牲口,这事她知道,“婶子,拿吃食喂牲口这事我知道,知青队伍里的秦小满来的时候带的干粮多,到了这里饼干面包都发霉了,人吃了会生病,好好的东西丢了可惜,所以就喂了牲口。”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老支书婆姨点点头。
“婶子,就算是城里人,粮食票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不爱惜粮食呀,您可是支书家的婆姨,可不能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啊。”
外地人融入新环境本来就不容易,要是村里人对知青有误解,日久天长,知青在村子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能够预防,就要坚决把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老支书婆姨哪里承认自己听信了别人的话,“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怎么能信这种话。”老支书婆姨看了看屋外的雨。
“你大叔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得去看看,初晨快把衣服换了吧,就是没淋湿,穿着也不舒服。”老支书婆姨准备去找找老支书,这老头子没拿伞,也不知道被雨淋到没有。
初晨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点点头,“那行,婶子慢走啊。”
“姐,雨,好大。”志远跑过来抱住初晨的小腿。
“志远乖,姐先换衣服,别把你身上弄湿了。”
“好,”志远乖乖的松开初晨,“姐,上炕。”他指了指炕,示意初晨把他抱上去。
见志远乖乖的坐在炕上自己玩,初晨想了想,把屋里的水缸推到了院中央,又把屋里能用的盆子拿了出去,平成大队缺水,做饭、饮用都需要到村里的井中取水。
想从陕北的地底取出水,就需要往地底深挖几十米,这里的井上面手摇的辘轳,想要吃点水需要花很大的力气。
来陕北的这几日子,初晨她们用水,一开始是她和满妮儿、李彩霞三个人去打的,后来满妮儿她们搬到知青点了,初晨的用水是虎子的爹刘有山帮忙打的,初晨一开始不愿意麻烦他,可老支书婆姨看她一个小姑娘打水实在困难,就硬是让儿子给女娃娃打水,反正自己儿子想怎么吩咐就怎么吩咐,摆摆手让初晨安心用水。
初晨不愿意欠刘家人情,就到刘有山家给刘家大嫂送了一包红糖,刘家大嫂刚刚生完孩子,在家坐月子,身体正虚着呢,这包红糖正好给刘家大嫂补身子。
拿着红糖,刘家大哥刘有山高兴坏了,拍着胸脯让初晨放心,以后缺水了,尽管喊他去打。
其实初晨和志远喝的水并不是陕西的水,而是当初在京市茶水房收的几十公斤的热水。这些水连喝带用已经剩的不多了,初晨正头疼去哪里再弄些水,要是自己空间有泉水就好了。后来初晨又想,自己能够有个空间已经比其他人幸运了,可不能再不知足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哗哗的下雨声让人心里不安稳。初晨换好衣服,坐在炕上学着纳鞋底,她准备给志远做双鞋。又粗又长的针穿过厚厚的鞋底,每缝一针初晨都得深吸一口气。
“姐,针?”志远自己玩了一会儿,玩累了,跑到初晨身边,趴在她腿上看她纳鞋底。
“志远乖,姐姐给志远做鞋子呢。”一边说,初晨一边把自己的手抬高一些,避免伤到他。
“花花?”志远一歪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志远模样酷似魏淑珍,头发长长的样子,像个小姑娘。
“志远,是鞋子上有小花吗?”志远点点头。
初晨嘴角一抽,志远,你也太看得起你姐了。还好你没见过狮子老虎,要不她要咋办。
“姐?”见他姐不说话,志远拽了拽初晨的袖子。
“好,好,志远喜欢,姐姐就给志远绣。让志远穿新鞋子。”初晨放下手里的针线,把志远抱进怀里。
“以后我们志远喜欢的,姐都给做。”
初晨的屋子里一片温馨祥和,可平成大队的另一间屋子里却是愁云惨淡。
平成大队大队长刘有田家。
老支书刘保国坐在炕头上,嘴里叼着烟袋锅子,看着炕桌,默不出声。坐在一边的大队长刘有田和会计孙得财也是一脸沉重,愁容满面。
最后,还是孙得财打破了屋里沉重的气氛,“保国叔,雨下这么大,地里的粮食可咋办啊。”
老支书把手里的烟袋锅子放到桌面上扣了两下,虽然他拿着个烟袋锅子,可里面早就没有烟丝了,村里那么穷,谁家有条件天天买烟丝抽。他上次抽烟,还是年前他儿子刘有德回乡探亲的时候,给他买回来的。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部队里待的怎么样。
“这雨要是下一会还好,要是再这么下下去,…………,”老支书想了一下,“有田,你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力,等明天的时候,雨还下这么大,你就带人到地里挖引水渠。”
陕北的土质稀疏,又临近黄土高坡,这里的作物都是广种少收的,碰上暴雨,水土流失,粮食的收成就更难保证。在前几年,平成大队附近几个村落结连下了几天的暴雨,当年几乎颗粒无收,每个村子都能饿死十个八个的人。
要想不被饿死,就得保证粮食有收成。
“行,我这就和得财商量,看看得需要多少人。”刘有田点点头。
老支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时候,除了孩子和老人,家里的媳妇也得上阵,粮食的事是大事,粮食不够,是会死人的。”
刘有田和孙得财点点头,他俩都经历过灾荒年,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两个人商量一下,看看需要哪些人到地里挖引水渠。
两个人商量好名单后,就穿着斗笠冒雨挨家挨户通知去了。
男主人都走了,老支书也不愿意在就有田家里多带,也准备离开。这个时候,老支书婆姨打着塑胶伞,怀里夹着斗笠来到了刘有田家。
“你这老头子,得亏我来了,要不你是不是得淋着雨回家。”老支书婆姨瞪了一眼自家男人。
刘有田的婆姨翠湖和老支书婆姨是一个村子的人,按辈分,翠湖还得管老支书婆姨叫老姑。
翠湖听到老支书婆姨的话,较忙上前:“我的老姑呀,下这么大的雨,我能让我保国叔回去?我正准备拦着呢,您就来了。”
“没事,翠湖别放心上,你保国叔就是这驴脾气,甭理他,我来接他回去。”老支书婆姨笑着说。
“老姑你不进来坐会?”翠湖还想把人往里面让。
“不了,不了,桃花去她老姨家里,家里就虎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老支书婆姨的大儿媳妇在坐月子,亲家娘来了,在那里照顾几天,老支书婆姨插不上手,就主动把孙子接到跟前照顾。
“那行,老姑我就不留你了,你和保国叔慢走啊。”
翠湖就站在门口,看着老支书两口子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