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冲一动不动,这下唐炳言可算看出了问题,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唐冲的右手骨折,左臂更是被穿云剑所伤,因剑实在太快,伤口始终贴合着。
幸好没动,不然导致肩膀处的骨骼错位,很有可能半身不遂的,饶是这样,这种伤势也得在床上静养一个月。
看到唐冲这番模样,唐炳言有丝心疼,他正不知怎么开口,叶寻却接过话来。
"这是一枚三品回元丹,服下之后,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没事了,不过,若下次还是这般仗势欺人,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从兜里取出一枚三品回元丹,叶寻将其抛给唐炳言,唐炳言接过之后,连忙给唐冲服用,生怕慢了会生出什么隐疾。
服用丹药之后,唐冲脸上回复几分血色,虽说左肩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内伤却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他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叶寻一眼,便被那丁侍卫给带了下去。
唐炳言这才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少年身着朴素,肩上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协调;少女一身素衣,却遮掩不住她的美丽,看上去,他们不过约莫十六岁而已。
他的心中暗自吃惊,刚才观丁侍卫的神色,看向这少年的双目,有着极强的忌惮,虽然他不相信,但还是不得不接受,唐冲就是被他所伤。
"刚才冲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在此向你们道歉,并且,真心请两位到府上坐坐。"
叶寻没有说什么,他招呼着身后的林霁羽,似乎准备离开。
唐炳言是个何其细心的人,他的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与他自身有很大程度的关系。
就像这次,在他们转身打算走之时,他再次做了一次挽留,而这,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我看两位,一定是第一次来到汶水城的吧,如果你们要找什么东西的话,不妨来找我,汶水城有的,我有,汶水城没有的,我也有!"
唐炳言的话掷地有声,初听起来,觉着有几分狂妄,可若真正了解唐家的人,则会觉得,一点都不是在吹嘘!
叶寻的脚步顿了顿,唐炳言就知道,他的话起到了效果。
"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寻和林霁羽调转了方向,随着唐炳言前往他的府上。
...
汶水城,唐府。
在一处僻静的正厅内,叶寻和林霁羽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正在热腾腾地往外冒着气。
他们二人, 一个是林叶城中叶家大少爷,另外一个是灵海宗玉龙山掌座之女,眼界本就不低,但从唐府一路走来,却也还是眼前一亮,有些吃惊。
唐府大门,乃是用最为坚硬的深海玄铁打造而成;从门口一直到府内的阁楼,竟是用汉白玉铺就而成,沿路的照明,采用的则是宫中才有的七彩琉璃盏。
唐炳言没有说话,他一直都在观察两位的神色,看到他们两人微微有些吃惊,但不足以失态的样子,他对心中的猜疑,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对今日发生之事,我再次向二位道歉。"
唐炳言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凝重,似乎对唐冲做的混账事还耿耿于怀。
"今日,我本打算派侍卫保护他,随他一同前往武道馆,观摩地元榜强者的战斗,可他...竟然干出这种事。"
说到他的儿子唐冲,原本微白的鬓角,又凭添了几根白丝,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地元榜?"
叶寻微微一怔,眉目间露出一丝疑惑。
所谓的地元榜,是由天机阁的天机老人编写,修为在地元境的修士的一个排名,每年进行一次排名,可一般放榜的时间为年末,可如今,距离年末,却还有数个月的时间。
似乎看出了叶寻的疑惑,唐炳言解释道:"地元榜的放榜,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的时间极为关键,将影响天机老人地元榜的编写,故而,如今武道馆里,每天都有人在对决,其中,还不乏去年榜上有名的强者。"
叶寻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对这武道馆,也有几分好奇。
唐炳言似乎看出了叶寻的心思,询问道:"正好明日,我与那武道馆的馆主有些事要洽谈,正巧要去一趟武道馆,若是小兄弟感兴趣,不妨一同前往。"
叶寻抿了一口茶,茶香沁人心脾,竟是已有数十年历史的碧螺春,让叶寻心头的疲倦,全都一扫而空。
"这武道馆,我正好也有兴趣,又得麻烦唐家主了。"
叶寻揖手行礼,嘴角微张着,犹豫之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之前唐家主说,汶水城中有的,你都有;汶水城中没有的,你也有,此话可当真?"
唐炳言大笑起来,将双手负在身后,随即笑声收敛,双目中流露出十分的自信。
"那是当然,整个汶水城,敢说这话的,也只有我了。"
叶寻眼前一亮,抬起头来,与唐炳言的目光在空中对视:"唐家主,不知你这可有生机果?"
唐炳言面色一滞,他以为叶寻说出来的,或是什么无比珍贵的武功秘籍,或是什么早已失传的招式剑法,可叶寻说的,却只是一种三品灵植生机果。
见到唐炳言的神情,叶寻心底一凉,心想道,虽说这生机果确实稀少,可对于家财万贯的唐炳言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问题才对。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早在几个月前,整个汶水城,丹坊里的丹药还有灵植,都被朝廷尽数征收,到现在,除了一些富贵人家,寻常百姓手中,哪里还有丹药,故而,如今随便一枚用于疗伤的丹药,相比于以往,都要贵上十倍不止!"
叶寻皱眉,对此事毫不知情,更没有意料到,而心头的疑惑,则是更重。
"朝廷此等做法,将百姓的生死置于何地,那百姓需要丹药救治,那又该怎么办?"
唐炳言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叶寻不要说下去:"此事,在我府中说起,倒也没事,可若是在外面,一不小心传到朝廷的耳朵里,可就是人头落地的大罪。"
叶寻并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唐炳言便解释起来。
"前几个月,南方的巫族突然发难,巫王率领数万巫灵族的族人,攻破南城,而镇守南城的镇南王吴钟也身负重伤,随后,玄天皇朝的七十八神将中,排名第六十七的司马长风,以及排名第三十二的拓跋圣,都赶赴前线,与巫族爆发惊天大战。"
"由于伤亡惨重,丹药供给不上,只好从就近的一些城中征收,这次一共征收了十座城池,汶水城就是其中的一座。"
叶寻心底一惊,心想,此事早在林叶城中就已知晓,可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想着,若是如此,恐怕因为巫族的这场战乱,整个汶水城,无论是三品丹药,还是三品灵植,都找不到了。
唐炳言目光明亮,似乎察觉到叶寻的一丝失落,开口说道:"这生机果,我确实没有。"
叶寻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如同秋风吹过,将满地的落叶都吹到高空,再凌乱地四散开来。
而唐炳言的话,并没有说完,他还在继续:"但是,若给我十天时间,我可以给你弄到手。"
如同雷霆划过草原,燃起熊熊的火焰,叶寻的双目也似乎燃了起来,双目迥然地望着唐炳言。
"那就有劳了。"
叶寻双手作揖,再次感谢,随后,便带着林霁羽,跟随下人,找了间上等客房,在这唐府住下。
待到叶寻和林霁羽离开,唐炳言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但他还是抿了一口,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
在他的身侧,静静地站着一人,乃是唐府的管家阮怀,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但两鬓已有几缕白丝,仿若已过不惑之年。
"老爷,茶已经凉了,不如,我叫下人给您再换一杯吧。"
唐炳言这才注意到茶凉,沉重地咳了两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毕竟年纪也大了,有些事还真有点力不从心。"
阮管家看着唐炳言,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转而看向叶寻离去的方向,说道:"老爷,距离那封信上说的日期,还有不到半个月,莫非,您是把希望寄托在那两个人身上,而不打算按照那帮人所说的行事?"
那帮人,只有在传言中才出现过,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妨人们想到他们时,内心所发出来的恐惧。
可为何他们一出现,就将矛头直指唐家?
唐炳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眉头深锁,嘴巴微抿,仿佛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要知道,他们,从来都是不遵守诺言的。而这两个人,不知为何,我觉得...可以相信。"
阮管家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点了点头,仿佛任何事情,只要唐炳言说是对的,那他也认为是对的。
"老爷,外面起风了,天气凉,我出去的时候,帮你把门带上。"
阮怀,是最了解唐老爷心思的人,正是因此,他才能在管家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
据说他年轻时,是个秀才,上京赶考屡次落榜,但一手算盘打的好,后就被同样在京都做生意的唐炳言相中,这才有了现在的唐家,故而江湖给了他一个绰号,叫做'阮算盘';。
阮算盘走后,将正厅的门带上,屋内的风,顿时就小了许多。
唐家生意遍布数座城池,只要他一声令下,区区的三品灵植,要多少有多少,都会从临城运回来,走水路三天,走马路一天。
可为何唐炳言要说十天,做生意的自然要精明些,十天才能完成的事,要是三天,或者一天就完成了,就可见其 用心了。
事实上,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这唐家的库房里,就有叶寻想要的生机果!
可是,不是谁要就能给的,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做生意。有多大的价值,才会值多大的价钱。
叶寻和林霁羽的价值,等到明天去武道馆,他就会让其完全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