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胡同里。
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凭借体型优势。
贾张氏稳胜过三大爷,给他揍得鼻青脸肿,门牙都被打断了一颗。
不过贾张氏也好不到哪去。
脸上横七竖八都是血痕,都是被三大爷挠出来的。
“大老爷们留指甲,你还要不要脸?”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三大爷脸上,破口大骂。
三大爷不停拍地挣扎,别说是开口求饶,就是想吸口气都困难。
关键不是他不想吸。
他怕吸到什么不该出现的气味,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被活活闷死。
眼看三大爷不挣扎了,贾张氏这才站起身,放他一马。
重物移开,三大爷终于重获自由。
他赶紧爬起来,张开大嘴拼命的呼吸空气,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跟着一起喘才好。
“你,你差点把我给闷死!”
三大爷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贾张氏怒骂:“谁让你抢我的东西,你不抢,我能揍你吗?闷死你都活该!”
三大爷指着她身后的那块腊肉,妥协的说:“贾张氏,你厉害,我斗不过你。但这腊肉确实是我老伴儿不小心丢进垃圾站的。”
“我刚刚钻到里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闻我身上的味儿。”
“不是钻垃圾堆,绝对从出不来这味儿!”
论打架,就是两个三大爷都不是贾张氏的对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妥协。
想方设法的从贾张氏那里把肉骗来。
沾了一身臭味,还被贾张氏压着胖揍了一顿,门牙都被揍出了豁口。
这要是还没把肉拿回去,那就真是亏大发了。
贾张氏把肉藏在怀里,冷哼一声:“是你丢的又怎么样,上面又没写字,怎么证明是你的?反正是我先找着的,那就是我的!”
“谁来了都不好使!”
三大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贾张氏,你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以前在大院里,谁对你们关心照顾的最多?”
“是不是我?”
“傻柱和何雨轩兄弟俩欺负你们家的时候,我是不是还站出来替你们说过话?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贾张氏脑子里仔细回忆,好像三大爷还真替他们说过几句,但是不是好话,这就记不清了。
三大爷接着说:“你再想想。前些日子你被赶出大院的时候,是谁和你站在一边的,还不是我吗?”
“为了帮你把俩孩子要回来,我连易中海都得罪了,你说我容易吗?”
“你也知道我,我们家屋子小人多,要不是实在没地方住,我们肯定不会看着你流落街头,睡纸壳子里!”
三大爷不愧是说谎界的祖师爷。
一些个不着调的话,张口就来。
忽悠的贾张氏一愣一愣,还真就以为,三大爷的的确确和院里其他禽兽不是一路人。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自己,只不过是没办法没机会而已。
看贾张氏不说话,三大爷顿时心中一喜,继续劝说:“这块肉,是我以前在学校的一个老朋友送的。”
“送过来的时候用报纸包着,我没注意就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就被我那啥都不懂的老伴儿给当成垃圾丢了。”
“当我知道时,可是真急坏了。”
“要不是这样的,我一个曾经的人民教师,怎么可能会大半夜跑去翻垃圾堆,还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模样?”
“那我不是有病吗!”
看着三大爷一脸懊悔的样子,贾张氏基本已经信了七八分。
心里难得出现了些许愧疚。
以为自己真的是拿了人家东西。
她从怀里取出那根腊肉,慢慢递了过去。
可就在三大爷美滋滋的想要伸手拿时,贾张氏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行!”
“我已经好些天没吃着肉了,见者有份,这肉我只能还你一半!”
贾张氏冷冷的说:“除此之外,你还得把家里毯子给我一条,我晚上睡纸盒子里太冷了,扛不住。”
三大爷眼皮子直抽抽。
蹬鼻子上脸。
拿半截肉,还得给你摊子?
给你脸了是不是?
但为了这块来之不易的腊肉,三大爷还是点头答应。
不过,他并没有答应说给贾张氏多大的毯子,到时候回去随便找找,如果有阎解放小时候用过的尿布,丢给她就丢给她算了。
贾张氏找来东西,给腊肉一切两半。
两人各自拿了一份。
得到想要的东西,三大爷也不想和这疯老婆子多纠缠,转头就赶紧回了大院。
贾张氏那边也没再多说什么。
把肉收进了他的狗窝里,用报纸包好,轻轻的拍了拍。
因为没地方住,贾张氏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所以这些吃的,她必须省着点。
否则搞不好哪天,连垃圾桶里都翻不到吃的,她就真得饿死街头了。
与此同时。
三大爷回到屋子。
开门的响动,惊醒了熟睡的三大妈。
“老头子?”
“怎么去那么久,以为你一会就回来,我都睡了一觉了。”
三大妈拉下开关线,灯光一下照亮整个屋子。
当他看见三大爷鼻青脸肿的模样,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老头子,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三大妈赶忙从被窝里出来,伸手还在他脸上摸了下。
三大爷疼的牙花子都翻出来了:“嘶……”
“别碰别碰,刚刚出去,碰见一只野狗,打了一架!”
“野狗?”
三大妈愣住:“野狗能打成这样?”
三大爷想到刚刚的一幕,就咬牙切齿:“是一只又肥又大又丑的野狗,站起来一人高,睡在个破纸盒子里。”
“我这腊肉啊,就是从它嘴里头抢来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抢回来一半!”
听着三大爷这么说,三大妈也许是睡懵,还就真的信了。
她关心的说:“算了算了,肉拿回来就行了。明天你休息,家里有辣椒,我拿着腊肉给你做个川渝小炒肉吃!”
三大爷点头:“嗯,先休息吧。”
与此同时。
何雨轩也把刚刚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尤其是刚刚贾张氏和三大爷缠斗的那一段,差点没给他看笑喷出来。
不过,何雨轩也看出了那块腊肉的蹊跷。
一块完整的肉,被人故意丢进垃圾堆,还引发两人争抢,明显不合逻辑。
所以何雨轩敏锐的察觉到,这里头,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
早晨。
三大妈提个菜篮子从外头回来。
篮子里装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蘑孤,还有些新鲜野菜。
“哟,三大妈,这么一大篮子蘑孤,这是去菜市场了?”
看见三大妈篮子里的东西,水池旁的二大妈好奇的就凑上去问。
三大妈笑着说:“菜市场哪能买到这么些好东西,这是我赶了个大早,特意去山上挖的!都是好东西,外头根本买不到!”
二大妈伸手摸了摸篮子里的几个蘑孤,一脸狐疑:“三大妈,不是我说你,人家都说了,山上的蘑孤不能乱采,好些个都是不能吃的。”
“尤其是那些漂亮的,毒性厉害着呢。”
“你篮子里这些,花花绿绿的,搞不好就是有毒的那种。”
三大妈翻了个白眼,冷笑说:“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嫁到这里来之前,专门就是去山上采蘑孤卖钱的。”
“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我还要你教?”
“二大妈,要我说你这心眼也该放宽点了,别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莫名其妙的被怼了一脸。
给二妈弄得浑身冒火。
她瞪着眼睛说:“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不听就算了,几个破蘑孤而已,上哪找不着?不花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得瑟的。”
“瞧你们家那穷酸样的,别一会吃蘑孤全都吃中毒了!”
三大妈压根就不理睬,撂下一句就是你们中毒了,我们家都不会有事。
就昂着头回了屋子。
厨房里。
三大爷正在指挥阎解放给炉子生火。
但阎解放动作不到位,几次都没把炉子里的柴火点着。
“你个败家玩意儿!”
阎埠贵指着他就破口大骂:“点个柴火都点不着,还干点什么事?赶紧的,火生不起来,一个个的就全都别吃饭了!”
“上回解成来,一会就点着了,到你这三根火柴都废了,火柴可是花钱买来的!”
瞧见父亲如此偏爱大哥,阎解放一脸憋屈:“爸,你要是觉得我哥生火好,就把他喊来就是来,何必叫我过来。”
“再说,这两天下雨,柴火都被打湿了,哪有那么容易被点着?”
“除非弄点煤油倒在上头。”
听见这话,阎埠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煤油不要钱啊?让你干活就干活,别说那么多废话,一会你妈回来,做不了饭,全都算你头上!”
阎解放都快被骂哭了。
都是一家人。
大哥在阎埠贵眼里永远都是好样的,哪怕他和自己一样,没啥正经工作,可待遇就是不同。
只是因为阎解成在父亲身边提起过,将来要开饭店,要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到时候让阎埠贵当经理,成天什么都不干,就坐着数钱。
虽说是个大饼。
但阎埠贵就吃这一套。
终于,在第四根火柴的时候,炉子里的火被点着了。
恰巧这会,三大妈也拎着篮子进了屋子。
“哟,挖了不少好东西啊!”
三大爷看见篮子里的东西,两眼直冒光:“这些可都是外头供销社买不到的好东西啊,有几个花花绿绿的,瞅着就像本草纲目是记载的,说不定能延年益寿呢!”
“还有这野菜也是,翠绿翠绿的,看着就有胃口!”
“那是!为了这些蘑孤,花了我好大精力呢,脚指头都磨破了!”三大妈笑着说:“等会中午啊,我凉拌蕨菜,用腊肉片给你们煲个菌王腊肉汤,再炒个川渝小腊肉!”
三大爷连连点头:“好好好,赶紧弄,赶紧弄!”
“这几个菜,光是听着就下酒,等会中午必须得多弄两杯!”
三大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老头子,你说,我采了这么些野山孤,要不要给何雨轩也送点过去?”
“这些东西外头都买不着,送去了,说不定他还能多关照关照你。”
三大爷赶紧摇头:“给什么给,那小子就吃吃普通饭菜得了,凭什么给他这么好的口福?答应我当领导,结果成了给别人大门的,我都还没找他算账!”
“凭什么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要便宜他?”
“想得美呢!”
三大爷的想法是对的。
如果他送过去。
何雨轩看见这些蘑孤的种类,大概率会扇他两巴掌,然后一脚给他蹬飞出去。
作为一个有常识的现代人。
何雨轩还是非常清楚,越美的蘑孤越致命这个道理。
但这些东西,六七十年的人,还真就不一定全都懂。
毕竟,这个年代信息传播速度慢,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专业知识,不知道也很正常。
况且这些蘑孤虽然有毒性,但味道却极为鲜美。
还真就有些人为了美食,愿意去铤而走险。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做饭吧!”
在三大爷的催促声里,三大妈开始洗菜,烧饭。
厨房里叮叮当当,锅灶前热气蒸腾。
一会功夫。
几道美味可口的菜肴,就被搬上餐桌。
尤其是那道各种菌类和腊肉一起熬煮的汤,光是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在这个还没有鸡精和味精的年代里,蘑孤就是天然的鲜味素,而各种蘑孤混杂到一起,更是让汤头呈现出无比浓厚的乳白色。
再加上陈年腊肉的提味,这汤头简直无敌了。
“吃饭吃饭!”
阎解放刚想给自己盛一碗,手背就给快子狠狠抽打一下。
疼的他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爸,你干嘛啊?”
阎解放疼的五官拧在一起,问:“好端端的干嘛打我?”
三大爷冷哼:“谁让你一勺子里盛那么多腊肉的,你吃了,我们吃什么?你只许喝汤吃蘑孤,肉片都是我和你妈的,听到没有!”
阎解放可怜兮兮的点头:“知道了……”
饭还在继续。
阎埠贵左一杯右一杯,就着小菜,喝的是美滋滋。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今天的酒,比平时更烈一点。
才喝了三杯,眼前就开始晃悠了。
全部都是重影。
就连拿快子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啪嗒。
快子掉在地上。
三大爷摇头晃脑,脸上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嘿嘿嘿的笑容:“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这酒,怎么这么够劲?”
“才喝一点就醉成这样?”
“还有,咱家的家具,怎么会跳舞,还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