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守卫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跑到官衙里报信去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一个身穿秦国官服、身材消瘦,五十多岁的老年人走了出来。
看这架势,甘宏估计这人应该是勾阳大夫了。
“见过甘宏大夫。”勾阳客气的说道。
“见过勾阳大夫。”甘宏赶忙回礼。
他是下大夫的身份,而勾阳却是中大夫,所以,虽然秦献公让甘宏处理这次戎狄之乱,可是甘宏还是要对勾阳客客气气的。
“甘大夫客气了,一路劳顿,里面请。”勾阳拉着甘宏走进了官衙。
两人坐定之后,勾阳问甘宏:“甘大夫要不要先吃点饭。”
“勾阳大夫太客气了,饭,我已经在门口吃了,以后想吃的话,也有的是机会,可是这戎狄之乱,却是一点也耽误不得,勾阳大夫,我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还需要你多帮忙才是。”
甘宏一口回绝了勾阳吃饭的提议,然后问起了戎狄之乱的事情。
勾阳看着甘宏,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秦国的朝堂出现了,所以,他对于甘宏其实并不熟悉。
可是,这也不妨碍他听见甘宏的传说。
在秦献公父子的隐瞒下,甘宏的一些功绩被隐藏了起来,可就是撇去这部分隐藏的功绩,甘宏的表现就足以惊艳世人了。
甘府庶子,遭人陷害,流落山村。
可在碰见赢虔之后,却能够一飞冲天。
破庞繁、出使齐魏两国,化解了六国攻秦的阴谋,然后因功被封为下大夫。
出使敌国,载誉而归,这可是士大夫做梦也想获得的殊荣啊,可秦国自秦献公继位以来,也只有甘宏做到了。
想到这里,勾阳居然有着隐隐的嫉妒。
不错,甘宏现在的官位是不如他,可是他才多大,十几岁,就如同天上的朝阳一般,光芒四射。
勾阳知道,只要甘宏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四十岁,那么他的爵位肯定会在他勾阳之上。
可是,另一方面,勾阳也知道,甘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得来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就算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抓不住。
勾阳在打量甘宏的时候,甘宏也在观察着勾阳。
勾阳这个人,经历同样也很传奇。
勾阳不是秦人,而是中原的士子,他在秦后惠公时期来到秦国,因为善于拍马,所以很得当时的秦后惠公的赏识。
才三十多岁,就成为了秦国的大夫。
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秦后惠公去世以后,他儿子的秦国国君之位并没有坐稳,反而是当时不被看好的秦献公做了秦国国君。
这下子,勾阳在内的一帮秦后惠公的老臣们慌了,要知道,秦后惠公一脉可是篡夺了本来属于秦献公王位,这才坐上秦国国君的位置。
这下子秦献公继位,像他们这帮秦后惠公的旧臣还能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们都很不安。
可是这勾阳也不是一般人,正好那个时候赶上西戎之乱,上一任西戎的官吏被杀,这个勾阳瞅准时机,面见秦献公,主动请求来西戎这个苦寒之地为秦国戍边。
秦献公经过考虑之后,同意了勾阳的请求,让他去西戎主持政务。
可是,却把勾阳的家人留在了当时的国都雍城。
就这样,勾阳靠着自己在西戎之地的苦劳,换得了家人的平安,而他,也在西戎整整干了二十多年。
在秦国,像他这种秦后惠公时期的旧臣,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人人说勾阳能够当上大夫靠的是拍马,对于这种说法,甘宏是嗤之以鼻的。
勾阳能够在西戎之地主政二十多年,而西戎之地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又岂是拍马能够做到的。
刚才西戎时的乱象他已经看见了,这个位子实在不容易做,所以,勾阳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
在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之后,勾阳开始说话:“甘大夫,你能来西戎之地实在是太好了。”
“说句实话,这些年,我在西戎之地可谓是战战兢兢,一日不敢懈怠,可是,年纪毕竟是大了,这些年,做事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些你来了,正好可以让我休息休息。”
甘宏听了,微微一笑,勾阳说力不从心,他是相信的,可是要说勾阳想休息休息,甘宏可就不相信了。
勾阳在西戎二十年,虽然艰苦,可是在西戎,他也像一个土皇帝一样,一言九鼎。
这下子甘宏来了,要说他心里没有感觉,那也是骗人的事情。
再说勾阳这个人的底子他也拜托嬴渠梁查过了,勾阳在西戎二十年,而他的家族,也在秦国扎下了根。
靠着勾阳在西戎,他的家族在西戎的生意做得很大,比起勾阳来西戎之前,整整翻了数十倍之多。
要说他不想在这个位置上面待下去,甘宏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谁会嫌弃钱多呢。
“勾阳大夫,其实我原本也不想来西戎,只不过,你在奏疏上把西戎之乱写的太过于严重了,所以国君有些担心,让我来看一下。”
“老实说,这西戎之事,哪能离得开你勾阳大夫呢。”
甘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来这里的责任推到了勾阳自己身上。
勾阳听了甘宏的话,脸上一红,把事情夸大一些,这本来就是他的惯用手法。
到时候,如果解决了西戎之乱,那么他勾阳在秦献公心目中的功劳会更重一些,解决不了的话,他也有个说辞。
不是我勾阳不努力,而是西戎之乱实在太过严重了,平乱我做不到啊。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点,却被甘宏拿到这里来说,让他瞬间就尴尬了。
“这个,甘大夫,想必你也知道,这西戎之乱,有时大,有时小,这没起乱子的时候,谁能判断准确呢,所以,不得已,只能写严重一些。”
勾阳不愧是拍马屁出身,口才了得,一番话,连消带打,把甘宏的责问给化于无形。
“这事情就不说了,反正我也来了,不过,这西戎的政务,还要请勾阳大夫给我细细的说一下。”甘宏微微一笑,把这件事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