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这一会儿里,突厥族的士兵已经步好了方阵,下面人头涌动,陆云浣低头看着,觉得像七星北斗阵,谁知一旁的守城大将军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骑兵的军,正在布的是车悬阵,这是昔年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研究出来的一种骑兵突击战术,最适合攻破城墙。”
陆云浣读过兵书,自然记得书上提过这种方针,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惊讶了一番,老祖宗果然是有智慧的人,竟然能制造出这样,如同水桶一般密集的攻击方式。
他看着守城大将军,问道:“将军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破阵?”
守城大将军摇摇头,说道:“旁的我都知道,射击的“云阵”,围敌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只是这车悬阵,我从来没有研究过,我只是偶然听说过,当以一个个骑兵,摆出了锥形阵,一旦放任他们,等他们有序地排列开来,前后、左右、不同兵器的使用,各骑之间的间隔便也不同,战马之间会留出足够的空隙,使他们发起冲锋时,使敌军步卒可以闪躲让路。”
“那依照将军的意思,就是无解了?”陆云浣笑了起来。
守城大将军有些迟疑的说道:“不是这样的,实际上,这个阵型十分考验战士们之间的默契配合度,倘若大家配合不够好,这个阵便如同一盘散沙,自己便在进攻之前就溃败了。但是……”
“但是,就现在来看,他们并不像是将军说的那样,会溃不成军对不对?”
守城大将军被陆云浣的问题问的,简直要头都抬不起来了,他艰难地回答道:“的确是这样的敢问韩王殿下有什么高见吗?”
陆云浣笑了笑,狂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人,冲破他的阵型,不就好了吗?”
守城大将军哑然,这话说得轻松,实际上做起来,难度高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被陆云浣拦了下来,“将军不用劝我什么,我心中自然有数。”
守城大将军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闭上了嘴,眼睁睁看着陆云浣走下城墙去,牵了他的战马,一步一步向着城墙去了。
东疆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陆云浣带着将士们出了城门,直冲向车悬阵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守城大将军胸中有一股豪情壮志感油然而生,他站在城墙上,看着一杆赤色军旗,上面绣着着“陆”字,在风中飘扬,被吹得猎猎作响。
陆云浣的军队冲进了阵中,风越来越大,漫天黄沙,已经把天空染成了从绛蓝色染成了浓墨色,狂风在咆哮着,仿佛夹裹着无数突厥族骑兵的喊杀声,和陆云浣指挥军队的嘶吼声。
除了的守城大将军镇守在城墙上,其余人都已经出了城门,骑着战马,和突厥人撕杀成一团,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空前的血战。
自己身为后方补给,就要稳住心神,指挥军马。
“不要乱!”混乱之中守城大将军嘶吼着,喝止军士,“顺着城墙浇沸水下去!”
一桶桶沸水顺着城墙浇下去,无数人惨叫着,从城墙上滚下去。还有坚强的,已经爬到了城墙边上,守城的将士拿着长剑,正一个一个扎下去。旷野之中,惨叫声久久挥之不去。空旷的幽谷,不断回响。
守城大将军觉得自己已经杀红了眼,温热的液体溅的他满身都是,他沉默着,撕杀着,似乎忘记了这天这地这云这雨,只剩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最后一道关卡。
东征军同突厥军厮杀在一起,杀声连天,四下里撞击,偏偏这夜阴云密布,不辨东西。
这边的局势分外焦灼,陆云浣的手中掌拿着的,一柄沉重的厚背大砍刀,他从前很少用这种大砍刀,杀人如铁一般,虽然是趁手利器,无奈于砍刀实在是太沉重,容易被震得手腕发麻,久久会不过神来。
陆云浣一边打心里吐槽这砍刀沉重,一边以刀作刺,大刀从一名带了护身铁铠的突厥将领的胸中擦过,一时之间火星暴起,护身铠甲裂了一个吓人的大口,顿时肉绽血涌。
手刃敌人的感觉,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畅快感。
征战沙场,陷阵之志,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做的,整日里多在京城里,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等待着敌军的怜悯,那是诺懦夫才会做的事情。
陆云浣下这一刀还不致命,虽然日肉外翻,还没伤及到心脏,那突厥族的将领愣了一下,才觉察到疼痛。他正想对着陆云浣反手砍下来,但是这个将领已经不受控制的从马上跌了下去,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儿,还不等他爬起,和陆云浣继续作战,隆隆巨响的马蹄已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霎时间,剧烈的嘶吼声和嚎叫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想起来,只是嚎叫和挣扎只持续了片刻,碗口大的马蹄再踩在背上时。他已不做丝毫反应。
他的手还维持着刚刚准备作战时候的姿势,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亡了。
那样痛苦的吼叫声,也不过是风沙和战马听到了罢了。
城墙之下,尸骨遍地都是。
陆云浣总算找到了车悬阵的突破口,他大声嘶吼道:“诸位将士,快跟我一起冲进去!”
副将一直跟在陆云浣身边保护着他,听了这话,副将马上勒住缰绳,扭转马头,带着兵马,跟着陆云浣冲进车悬阵中心去!
突厥族的士兵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秘籍如同铁通的阵法里面,居然会被撕开一道口子,距离陆云浣军队近的这边,已经乱做了一团,他们的将领拼命的指挥着:“不要慌!千万不要慌!重新变阵!摆出八门金锁阵来!”
将士们听了指挥,终于稳住了心神,他们忙开始变阵。
可惜,陆云浣哪里会给他们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