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贪心啊,想要占据她爱人的一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得偿所愿。可是陆云浣不是神仙啊,他虽然是九五至尊,但他毕竟还是一介凡人,他有属于凡人的喜怒哀乐,也有属于凡人的形式准则。在她看来纳妾选妃,是自己心中接受不了的事情。
在陆云浣那里,不过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罢了。
她心里虽然知道,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迈过心上的那道坎儿。
她没办法,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这些就算是说出来,想必陆云浣也只是觉得荒谬。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只能存在于她,是她的美好幻想,而不是她和陆云浣之间。
是她太贪心了,是她错了。
所以,如果说错的人是她而不是陆云浣,她有什么理由去怨恨呢?她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呢?
这样想着,觉得生活都不那么痛苦了。
毕竟虽然陆云浣承诺过,要跟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做不到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毕竟想要做到真的太难了。
叶琳琅觉得自己没办法怪罪与陆云浣,但是她也同样没办法让自己觉得高兴起来。
毕竟自己的梦已经彻底破碎在了这一刻。
……
许贞茹怀孕之后,一切似乎是顺理成章起来。
鲜艳娇媚的女孩子,一批一批被送进宫来,这后宫空旷了那么久,也渐渐的热闹起来。
叶琳琅觉得力不从心起来,带着素娥和阿碧吃吃喝喝这种事,她总是得心应手的,可是处理女人们之间的纠纷摩擦,对她来说,实在还是太难了。
毕竟那些女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盘,谁也不可能真的服了谁。
所以后宫在她的治理下,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朝堂后宫,对她这个皇后总归是不满的。
叶琳琅知道,陆云浣也知道,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是什么结果。所以叶琳琅不愿意让陆云浣觉得为难。
既然她为了陆云浣做过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人,到最后,牺牲掉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反正自己也早就已经觉得在宫中的生活没有社么意思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离开,就像最开始他们相遇的时候,叶琳琅自己信誓旦旦说过的那句话——等到我帮你登上高位,我们就和离吧。
后来自己已经遗忘了这个说法,突然想起来,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是奇怪。
一语成谶,原来都是真的,
叶琳琅在大晏十九年,离开了那座华丽的囚笼,向自己很多年前规划的那样,和爹爹娘亲离开了京城。
想当年,意气风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而如今,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到底是可笑。
到底是可笑。
谁又能想到,到了后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呢?
真是可笑。
……
秋山红叶飘零久,古刹凌云禅声长。
凌云寺外,男人戴着斗笠,蒙着面纱,枯等许久。几个小沙弥禅坐完后路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男人似乎是没注意到他们一般,只是呆坐着,呆愣愣的看着佛寺门口。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女人在里面走出来。
正是叶琳琅了。
男人猛的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去,挡住了叶琳琅的去路。
叶琳琅抬起头来,见一个神秘黑衣男子,正要戒备后退,来口质问,突然这男人摘掉了斗笠面纱。
原来是陆云浣。
叶琳琅后退一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云浣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他回答道:“琳琅,我很想念你,我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可我……可我偏偏又是贪心,见到你了便想到你身边来,亲自问问你。”
叶琳琅点点头,回答道:“多谢皇上关心,我一切安好,皇上不必挂念于我。”
陆云浣苦笑一声,问道:“梨落,你我已经生分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叶琳琅只觉得心里毫无波动,宛若一潭死水一样,听他说这样的话,只是有些想笑。
她回答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是您的子民,如何能跟您生分了呢?”
陆云浣似乎是不敢相信叶琳琅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瞪大了眼睛,生气的说道:“叶琳琅!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你就是这样糟践我们的情意的吗?!”
叶琳琅只觉得好笑,她一时不察,竟然笑出了声,陆云浣皱紧了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皇上天真,您如何觉得我们还有情分?我是被您驱逐出宫的下堂妻,这世间之人,人人可以嘲笑于我,讽刺于我,羞辱于我,我心如铁,坚不可摧?皇上,您也未免太过于不把我叶琳琅当人看了!”
陆云浣听她这样说,眼中闪过一起心疼,他声音低了下去,喃喃道:“梨落,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其实……”
“不用说了,皇上……不,陆云浣,我其实想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便想错了,你现在是皇上,不是韩王殿下了,我把你们混为一谈,是我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突然想明白了吧,天气干燥,还望皇上保重身体,区区在下家中尚且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叶琳琅,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云浣气急,上前想要拉住叶琳琅的衣袖,只是叶琳琅走得太快,他并没能如愿。
叶琳琅没有回头,她已经不想回头了。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困著人倦梳洗。夜来小雨润天街,满院杨花飞不起。
当初未曾珍惜的情真意切,如今想要弥补,反而让人觉得可怜可笑。
更何况她叶琳琅已经失望够了,不愿意再给陆云浣机会了。何苦呢?多情总被无情伤,从前是她被陆云浣所伤,如今风水轮流转,陆云浣又要被她所刺伤。
叶琳琅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