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荒凉的小路上,罗柏正驾驶着一辆老式黑色四轮轿车,向着8号仓库的方向疾驰。
浓黑色的雾霭中,有四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前面的路上,。
罗柏看着他们,眼神冰冷。
他踩下了油门,冲了过去。
车轮带起一阵狂风,卷着干燥的沙土,融入灰沉沉的雾霭里。
人影被车轮碾碎,淡淡的笑声仿佛回荡在四面八方:“罗柏,还是这么不友好呢。”
罗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踩下了刹车。
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副驾驶和后座上,各有一个人钻出车子。
白黎抱着胳膊,走到了罗柏身后半步的地方,她的旁边,是一个带着黑色墨镜,扎着小辫的男人。
雾气被拨开,几个人影也从对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骑着一头巨大的三头犬,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围着围裙拿着菜刀的中年妇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还有一个驼背的老头。
两拨人对峙着。
罗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礼貌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显得有些阴沉。
白黎有些焦急,向前迈了一步,被罗柏伸手拦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神态十分放松。
将华丽的羽毛笔拿在了手里,罗柏看着面具人,微微笑道:“逮到你了,狗东西。”
……
……
人也许可以对各种惊悚的画面无动于衷。
但面对死亡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无法躲避的绝望感,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
秦非也不例外,冷汗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他的心跳逐渐加速,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呵呵……”
随着女人的冷笑,那根最粗最长的触须尖端瞬间咬在了秦非的脖子上。
满是血污的扭曲脸庞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秀气精致的眉毛高高扬起,下面是一双兴奋到极点的眼睛,眼球向上翻去,眼眶中只剩下大半眼白。
她的嘴巴张的极大,牙齿变得尖利,和她触须末端的嘴巴一模一样。
就连那种嗜血的兴奋也如出一辙。
秦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瞪大了眼睛,喉结颤动,冷汗浸透了后背。
明知道这触须是虚幻的,是那黑雾幻化成的一种形态,可被攻击到的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感觉到了那嘴巴中锋利尖锐的牙齿,一点点的穿透皮肤,刺入血管、喉管……
钻心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血腥味一瞬间涌上了鼻腔。
触须们的嘶叫声猛然放大了几倍,涌入大脑,几乎将他的意志完全撕碎。
从肉体到意识,仿佛都在这一刻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也就在这时,秦非听到了那些触须背后,一阵阵低声的呢喃,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在疯狂呓语,那声音中不带丝毫理智,只有无尽的恶意,似乎想要通过这些触须,彻底将他的意识吞没。
……
女人身上又探出了无数的触须,一根根的咬在了秦非的身上。
疼痛如海浪,交织着那一声声骇人的叫声,几乎要将秦非淹没。
触须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思想,秦非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什么东西飘然而上,然后被另一根触须狠狠咬住。
痛!剧痛!
这痛感比肉体被攻击还要大了几倍不止!
秦非忍不住在心里低声嘶吼着。
基因锁……
怎么还不出现?!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熟悉的齿轮转动声音响起。
【监测到机体功能下降,正在开启基因锁。】
【已解锁基因:4%】
【正在开启……】
【基因锁已开启5%】
……
【基因锁已开启15%】
疼痛感被暂时屏蔽,疯狂的呓语也消失不见。
秦非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回到他的身体,五感之敏锐,远胜刚才。
4%到15%么……
他细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手腕和脚腕微微翻转,轻松地挣脱开了钳制。
这些微的动作带起一阵冰冷的空气,吹过他汗湿的后背,带来一阵凉意。
那根粗大的触须仍旧连接在他的喉咙处,秦非忍不住低咳几声,大口大口喘着气。
鲜血从他的喉咙处喷涌而出,落在地上。
他有些难以忍受这种窒息感,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根最粗壮的触须,用力扯断!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触须已经断裂。
剧痛冲击着她的脑海,触须们发出绝望的惨叫,几乎盖过了那不绝于耳的疯狂呓语。
“该死!你做了什么?!!”
她凄厉地叫着,眼中满是惊骇,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看起来是那么狼狈,甚至上一秒还被自己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马上就要死去,回归主的怀抱。
她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非自己也被这突然的变化惊住了。
他一直以为这些触须是无形的精神力,因为他特殊的感知能力,所以才能在自己的视野中具现出各种形状。
为什么,自己可以触碰到它们?!
秦非低头,看见自己手里那节断掉的触须微微抽搐着,然后很快崩溃成大量的黑雾,消散在了空气里。
有什么东西顺着掌心流进了身体里。
喉咙处的伤口渐渐愈合,新鲜的空气再度涌进鼻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甘甜。
秦非试探性的,再次伸手握住了身边的一根触须,用力,扯断。
触须尖端连接着的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又一股微弱的能量涌入身体,修补着他的伤口,一点一点强化他的身体。
秦非的眼睛,渐渐亮了。
他看着空中正尖叫着,竭力收回自己触手的女人,
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
……
触须一根根断裂。
秦非的身影灵活的就像是一只鬼魅,在屋子里闪转腾挪,不断伸手扯断那些触须。
女人借助着剩余的触须,飞快地向窗外爬动。
她的神情慌张,早已不复最开始的淡定和轻松。
没有了触须的控制,周围的人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有些人直接晕倒在地,有的则还保持着清醒,只是神情茫然。
很快,有人摆脱了影响,清醒过来,大声尖叫:“啊——!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天啊!你们,你们两个刚刚在干什么?!这是怎么了?主任在哪?”
“你疯了吧?!走开,走开啊!保安呢?快叫保安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人群惊慌失措地散开。
屋子里的灰雾渐渐消散了一些,彼此的模样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尖叫,有人慌忙奔向外面大厅,寻找自己的不知丢在了哪的衣服。
在一片嘈杂声里,秦非抓住了女人身体里最后一只触须。
扯断,吸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湿濡的血液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