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域E-32,东宁城外城区。
时间已近午夜零点。
城市渐渐息声,略显肮脏的街道两侧,各色霓虹灯闪烁,使得周围灰黑色的雾霭有种绚丽而怪异的感觉。
自从六十年前全球性大雾霾出现,整个世界便一直是这样灰白而朦胧。
夜空中,丝丝缕缕的黑雾缠绕着月亮,暗澹的月光无力地穿过破旧的窗帘,洒在屋中。
西子湾小区,16栋405号。
卧室里一片安静,书桌的旧台灯还顽强地亮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趴在桌上,右手握着一只笔,人却已睡的香甜,桌上摊开的试卷上隐隐可以见到可疑的水渍。
灯光吃力地笼罩着书桌,而在灯光之外,房间彷佛被蒙上了一层黑色滤镜,隐约能看见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木质婴儿床,被子微微隆起,小小的身影正在里面安静沉睡。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笑的很开心。
窗外阴沉黑暗,房间里的灯光却温暖而明亮,显得很是温馨。
吱呀——
陈旧的木门门轴干涩,转动的时候,声音有些像婴儿在尖叫。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约40、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端着一杯牛奶,静静站在门口,看着房间内的儿女。
“囡囡,喝杯牛奶吧。”
少女仍旧趴在桌上睡着,没有回应。
门外的妇女等了一会,见女儿没醒,便开始向屋内慢慢挪动。
门上的木刺和发福的肚腩摩擦,棉质睡裙被勾起出几道皱褶,隐约有红色透出,她却丝毫未察觉。
很快,她肥硕的手臂也挤进了屋中,将破旧的木门关上。
老旧的轴承发出最后一声尖叫,终于惊醒了桌上的少女。她抬起头,看到端着牛奶的妈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
“妈,今天作业有点多,我还没写完……”
“很晚了,今天先睡吧。”
妇女把牛奶放在书桌上。
随着她的动作,杯中的牛奶荡漾,几滴液体洒在桌上,泛出暗红色的光泽,一股香醇的味道弥散开来。
少女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杯子上面,她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然后,她慢慢咧开嘴角,直至耳根,污黄的牙齿间挂着几缕肉丝,猩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试卷上,形成一大片水渍。
“可是妈妈,我,有点饿了……”
……
……
405号的黑雾越来越浓稠,如触手一般,无视了墙壁的阻碍,向周围扩散。
404号次卧,刚刚下夜班到家的秦非正坐在书桌前,一张一张数钱。
“一百、两百、三百……一千八……”
将薄薄的几张钱认真数了五遍,秦非从里面抽出了一千元,放在旁边,翻开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本子上画着表格,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收支记录。
他用圆珠笔在最下面一行添上一个数字:1000。
这个月的钱存好之后,距离目标还差五万八,只需要再工作……四年十个月。
秦非默默盘算着,对现在的攒钱速度还算满意。
他把抽出来的几张钱夹进笔记本,放在了抽屉里,搓了搓冰冷的手指。
屋子里好像变冷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壳泛黄的破旧空调,出风口的扇叶大大张着,里面黑洞洞的,一丝风声也没有,指示灯闪烁着红光,却对遥控器的指示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是又坏了。
秦非无奈,只好提前钻进了冰冷的被窝刷手机。
很快,一则插播的本地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外城区安景小区再现食人桉!凶手疑似死者母亲……”
点开视频,主持人的声音兴奋中带着些许惊恐:“各位居民朋友大家晚上好,现插播一条城卫厅紧急通知:本次桉件与两月前内城区荣湾花园食人桉高度相似,城卫厅怀疑凶手为同一邪教组织成员,请各位市民做好个人防范,遇到紧急情况及时拨打城卫厅电话……”
“独居的朋友请注意安全,锁好房门,如非必要,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冬——冬——
突然,客厅另一边传来隐隐的敲门声。
因为中间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这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晦涩。
秦非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手机砸在了脸上,里面的视频被切到了下一个,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刺耳的尖叫突然响起。
“艹!吓死人了!”
秦非赶紧将手机界面关掉。
房间内重回安静,他从床上支起身体,侧耳仔细听着。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冷空气刺激着毛孔,在安静的夜里,这种寒冷格外明显。
冬——冬——
敲门声再次响起。
主卧小情侣伊伊呀呀的呻吟声一下子消失,另一间次卧租客的呼噜也停了下来。
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敲门声固执地响着。
秦非不得已,只好高声问了一句:“谁啊?”
没有回答。
冬——冬——
冬——冬——
“独居的朋友请注意安全,锁好房门,如非必要,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秦非突然想起主持人刚刚的话,有些紧张,没有再出声。
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接近一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
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拨了城卫厅的电话。
电话的忙音伴随着规律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没有人接听。
敲门声逐渐变大,频率变得越来越急。
咣!咣!咣!
木板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最终在一声巨响里轰然砸进屋里。
沉重而略显迟钝的脚步声在客厅来回逡巡。
最后,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前。
秦非屏住了呼吸,悄悄从床上下来,打开台灯,在桌子上找了一把水果刀握在手里。
他慢慢靠近房门,双手撑着地面跪在地上,耳朵贴近冰冷的地面,从门缝里向外看去。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秦非感觉自己高悬的心脏渐渐落回原处。
也许进来的只是个小偷……
他想着,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胳膊,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突然间,一张脸出现在门缝另一边!
那张肿胀的脸上血肉模湖,双眼圆睁,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它的嘴巴大大的咧着,几乎要将整张脸撕成两半,牙齿上的残渣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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