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蔓艰难的扶着墙站起身来,雪白的裙子上沾满了污秽,鲜红的血顺着大腿流下。
她一步一步走回家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啪,啪……”他有气无力地敲击着家里的房门。
何露打开门时吓了一跳;“蔓蔓,你这是怎么了?”
沈蔓见着何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软,往前栽倒了下去。
“蔓蔓!”何露大惊失色,赶紧将沈蔓扶住。
“你这是去哪儿了啊?我给你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也没接。”
“妈。”沈蔓抬起头,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带着近乎哀求的口吻道:“你能不能别问了?”
“好,好,妈不问了。”何露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扶了进去。
房间内,沈蔓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小团。
何露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已经半个小时了,沈蔓就缩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蔓蔓。”何露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你吃东西了没?妈妈炖了汤要不给盛点来?”
她其实多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沈蔓没有亲口说出来,她便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沈蔓目光呆滞,依旧一言不发,只摇了摇头。
“那要不你洗个澡吧,你看看,你衣服都破了。”
回应何露的依旧是机械似的摇头。
何露终于着急了,眼泪渗了出来:“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是想急死妈妈吗?”
她想干什么?
沈蔓抬头,看见窗外一轮苍凉的月,人生第一次,她心里蹦出了“死”这个念头。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潦倒、落魄、前途渺茫,现在还被……她一想到那群男人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情,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她从前是多么风光啊,成绩优秀、家境优渥,身边的追求者一大堆。
而如今,她已经快要忘记那种光芒万丈的生活是种什么感觉了。
这一切都要拜那个男人所赐……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她竟然被那个男人一步步引诱渐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恰在此时,一声关门声响起。
“人呢?”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露面色一僵,这道醉酒后的声音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曾经,她以为自己逃离了这个声音,谁料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像是魔咒一样。
何露赶紧站起身来:“你……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她看着古雄战战兢兢地问,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蔓蔓这个样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别提了,手气太霉了。”古雄一边说着话,一边摇摇欲坠地走了进来。
自从被沈暮云放了出来,他无所事事,又成天感叹沈家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钱都落了空,郁郁不得志,又过上了从前喝酒、赌牌的日子。
“再给我拿点钱,明天一定要翻本。”古雄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我……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明……明天吧,明天我去取了就给你。”
“啧……”古雄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要点钱就磨磨唧唧的,怎么?你觉得老子赢不回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几天天天都在拿钱,实在是家里的钱被拿空了。”
何露尽可能地说得小心翼翼,但是还是触动了古雄某根脆弱的神经。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老子拿你的钱拿多了吗?”他的脸上蒙上一层怒气,朝着何露走了过来。
何露吓得连连往后躲,她知道,这是古雄输了钱,借着由头发火呢。
“难道你拿钱拿少了吗?”此时,原本在角落里没说话的沈蔓忽然站了出来,一把朝古雄推了过去。
古雄喝醉了酒,本就重心不稳,猛地被这么一推,竟然往后一个踉跄。
他的目光惊讶,着着实实没想到,沈蔓竟然敢这么跟他叫嚣。
沈蔓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管不顾,冲着他大声喊道:“我和妈已经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赌,赌,赌,赌了这么多年,要翻本早就翻本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你来这么折磨我?”
古雄猛然一下被她给吼懵了,顿了半晌才道:“你……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我老子?”沈蔓觉得讽刺得可怕:“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可有半点当父亲的样子?你可有尽过一丝一毫当爹的责任?你只会拖累我们、折磨我们。
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娶老婆、生孩子,是不是看着我们被你连累得生不如死,你心里特别高兴,特别满意?”
沈蔓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涌落,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绷不住嘶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父亲?哪怕给她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父亲。
哪怕……哪怕“你有沈岐山一半负责任也好啊。”她大声道。
“你说什么?”此时古雄原本有些迷蒙的醉眼渐渐清明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他站起身来,脸上蒙上一层狠戾。
“蔓蔓,小心!”何露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下去,心中一颤,大声喝道。
这个表情……是她在梦中都不能摆脱的梦魇。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古雄一巴掌狠狠落在沈蔓脸上。
沈蔓身体本就羸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倒了在了地上。
再回过神时,古雄已经欺身过来,连手带拳地朝她招呼了过来。
“你是翅膀硬了?敢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当爹的。”
“你还想认那个老头儿当爹啊?赶都被赶出来了,你就有这么贱吗?和你妈一样的贱皮子。”
一脚一脚踹在沈蔓身上,她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疼痛,好几次差点儿晕厥过去,又被疼醒。
“蔓蔓……”何露尖叫着,急得没有办法,匆忙间,她抓向了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