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沉默着，没敢插话。
夏至反应过来，坐回椅子上，没说话。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应该说些什么。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从没想过，莫清明是因为这个跟她分手的。
她一直以为，是她不够优秀，不够好，所以在比她好的杨梓霖面前，莫清明选择了其他人。
她从没想过，还有这种事。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可是，知道真相之后，她能做什么呢？
她……应该做什么呢？
“你以为韩路跟方灵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不也是因为你？”陈晨看着夏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你觉得，你这样的人，值得那么多人为你付出吗？”
夏至再次愣住。
她知道韩路跟方灵分手，可能有她的原因，但没想过她是主导原因。
她皱起眉头，看着说话阴阳怪气的陈晨，冷笑一声，“不论我值不值得，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她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但陈晨的说话方式确实让她不舒服。
她站起身子，没再问什么，便离开了。
林芬看着夏至摔门而去，又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陈晨，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为莫清明抱不平，但夏至也是无辜的，你这么说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见陈晨依然冷着脸，林芬无奈地摇摇头，“这是莫清明的选择，你怪夏至做什么？这事，又不是她自己……”
“……别维护她了。”陈晨打断她的话，看着还在一摇一摆的包厢门，冷声道：“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就她，莫哥怎么会跟那一块的人结仇？”
林芬沉默。
说来也怪，这世间的受害者好像都有罪。
只有那个主动害人的人是没错的。
夏至说到底，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夏至回了自己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里，想到陈晨今日所说的话，有些烦躁。
大三那年，陈姐邀请她到她公司实习，她答应了，早早转正后，便一直待在这了。
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夏至坐在随意地坐在地板上，给方灵打电话。
“喂，夏至，你那边结束了吗？”方灵温柔却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夏至喝了口啤酒，捋了捋思绪，“结束了。但我有点事想问你……你现在在哪？方便吗？”
思考了一会，她心怀愧疚，还是不知道问出口。
她又喝了口啤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在宿舍呀，什么事呀，这么正经？”方灵笑笑，调侃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找男人了？所以现在来认错了？”
夏至烦躁的情绪一下子被她的话抚平，她轻笑一声，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你跟韩路分手，是不是因为我？”
方灵跟韩路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谈过。
一开始方灵说，她这是要以学习为重。
后来，在方灵第n次提起被学弟表白时，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着韩路呢？”
当时方灵沉默了很久，夏至就知道，她一直单身，只不过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人，她忘不掉他，所以接受不了别人。
手机里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方灵才佯装轻松地笑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啊，我还以为你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呢！”
“今天我跟林芬见面了，跟林芬在一起的，还有陈晨。”多年好友，她自然懂方灵停顿的那几秒意味着什么，“陈晨把那些事都跟我说了。”
“你说……什么？”方灵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她好像是从沉思中醒来，“夏至，我跟韩路不可能了，你别想太多。就算他不在意，我自己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夏至这会儿不明白了。
方灵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过不去那道坎？
过不去那道坎的人，不应该是她吗？这跟方灵有什么关系？
方灵大概是想起了那时的事，内心深处的愧疚又一次冒出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当时莫清明要和你分手的计划，我是知情的，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他废了，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所以，我也瞒着你。”
无辜的她……夏至有些迷茫，她怎么觉得方灵跟陈晨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情。
“这事儿怪韩路的父亲，也怪我。”方灵好像是认了，把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秘密一一道出：“当时如果我没买那打啤酒，可能莫清明也不会陷入危险里，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总比让莫清明面对一切要好得多。”
如果当时韩路没喝酒，或许莫清明也不会被打成那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夏至，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莫清明，我跟韩路分手，一来，可能我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她……”说道这里，她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紧，好像有点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她才继续说道：“二来，如果继续跟他在一起，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莫清明，我就会觉得自己罪恶深重……所以我跟韩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
夏至听着方灵的话，再次喝了口啤酒，她感觉这条线捋不顺了。
莫清明不是因为当初救了她，所以才会被打的吗？
“你和莫清明是无辜的，莫清明因为韩路出了事，这事怪韩路，不能让你承担后果，所以……当时莫清明说要瞒着你的时候，我有没拦着……”方灵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有一天，真相会被揭开。
这么多年了，她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今天还会被提起。
“韩路家上一辈的恩怨，还得下一辈不安生，这事，也没办法怨谁……韩路也是无辜的啊……”
夏至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打开，继续喝。
“你说的，跟我知道的版本，不大一样。”
她有些迷茫，不确定是不是两方有所误会。
“陈晨说了，莫清明会出事，是因为当初他救了我，然后被报复了。”
“嗯？”方灵一愣。
陈晨这是什么意思？韩路的事凭什么要夏至背锅？
“你说什么？”方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给他的胆子颠倒黑白的？”
方灵气得发抖，她把事情捋直了，一五一十地告诉夏至。
夏至听完，面前已经摆了五六个啤酒罐。
她有些迷茫地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自己租的小公寓里，看着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空，不知所措。
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就像当初莫清明做手术，大家都知道了，只有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