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到p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坐车从高铁站回到p市二中,拿着自己的帆布包,站在莫清明宿舍楼下。
没想到,竟碰到了一个她此刻一点也不想看到的人——杨梓霖。
“你怎么在这?”杨梓霖看到夏至,倒是有几分意外,“是来给学长拿东西的?”
夏至听着她的话,满头雾水。
什么叫来给莫清明拿东西的?
“那你……你怎么在这?”夏至反问道。
“我来找韩路学长拿东西呗!”她不屑地看了夏至一眼,“学长都这么久没来上学了,成绩一定大不如前了吧!那个时候——你还喜欢他吗?”
夏至皱着眉头,突然感觉她好像不在状况内。
这么久没来上学了?
莫清明不在学校?
那他在哪?
“不过也是,你怎么会在意学长的成绩呢,你只不过是喜欢他的皮囊而已。”杨梓霖见夏至不说话,嘲讽地笑笑,“不过,学长现在皮囊应该也没了吧?听说手术后,学长就不能做什么剧烈的运动了,得亏不是体育生,不然……不就废了?”
她的话极其刺耳,夏至听得好生不开心。
她压下心中对莫清明的担心,冷冷地看着眼前年纪小小,说话却没一句好听的小姑娘,“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要是搁以前,夏至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但自从打了游戏,她便开启了素质人生。
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这张这么能叭叭的小嘴,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说话可太难听了。
“哼!”杨梓霖冷哼一声,抱胸看着夏至,满脸不屑,“你以为学长是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只是跟你玩玩,哪儿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差劲的人,学长现在就算是废物,你也配不上。”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夏至挑眉,看着眼前好像在唱戏的少女,一时好笑,“喜不喜欢难道还是你说了算?你这么厉害?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夏至,你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在这里装什么呢?”杨梓霖突然凑近,食指伸出,戳了戳夏至的肩膀,“就算你现在考上s大又怎么样,不还是个小孤儿?”
被她这么一说,夏至突然一愣。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事?
“怎么?被人说中心事,说不出话了?”杨梓霖嘴角勾起,得意洋洋地看着夏至,“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没人要的玩意儿罢了。”
夏至被她这么一戳,倒是回了神。
她笑着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东西,感觉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我一直以为像我这种愚钝的人,真是九年义务教育的耻辱,今天跟你说了一番话,我才知道,原来跟你比起来,我根本什么都不是啊!”夏至甜甜地笑着看着她,说完还微微歪头,看起来好像很温柔的样子,“要不,问问你妈妈,能不能把你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说完再次笑笑,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一边毫无目的地乱走,一边拿起手机,给莫清明发消息。
“你作业做完了吗?”
“忙完了?”莫清明几乎算是秒回,他洗完头好一会儿了,就抱着手机,等着夏至给他发消息呢。
夏至一回来,可不得赶紧找他吗?
“嗯。”夏至有些不高兴,连杨梓霖都知道莫清明做了手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这算是什么女朋友啊。
他想问问莫清明,他这算是什么意思嘛!
可她又不想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他背着她做手术了。
一番纠结之下,夏至试探性地发了个消息:“这两天天气冷,你去上课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有的,你呢?衣服够穿吗?我再给你买几件?”莫清明有点心虚,他在医院,医院有中央空调,他还真不知道外面是冷还是不冷。
看了看时间,莫清明估计夏至此刻应该到p市了,但又不能直接问,试探性地问:“你吃饭了吗?现在在宿舍吗?”
“嗯。”夏至敷衍地应了一句,想了想,觉得莫清明应该是在陈思明所在的医院里,便想打车过去。
但转念一想,万一不在呢?
叹了口气,她给陈老头和陈夫人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莫清明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她这才打车过去。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陈夫人说,莫清明这手术做得凶险,好在运气不错,倒是顺利。
后续的恢复要慢慢来,现在莫清明确实如杨梓霖所言,算是个废物。
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后要卧床休息一个月,这会儿已经在医院待了二十来天了。
二十来天。
莫清明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陈夫人说了,他这做的是腰椎手术。
她说了一大堆夏至听不懂的,但夏至听懂了一句:“这是他以前打架留下的毛病,本来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恶化了,没办法,所以得做手术。”
上次莫清明晕倒,就是因为这个。
而不是他和魏染所说的,小发烧小感冒。
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莫清明身体出了问题,做了一场极其凶险的手术,但是,身为他女朋友的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坐在出租车上,夏至拿出自己织了好几天的围巾,摸了摸,看着围巾陷入沉思。
做手术的时候,他会不会很害怕?
会不会很疼?
会不会很难受?
会不会很想见见她?
她就说嘛,莫清明突然消失了好几天,接着每天都跟口香糖一样,一到点就粘着她,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之前他多冷淡,好几天联系她一次,也不说想她,随便聊了几句,又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现在却跟闲出屁一样,打开手机就是莫清明的消息。
想着想着,夏至不禁流下眼泪。
出租车司机见夏至哭了,叹了口气,“小姑娘啊,别难过,这人啊,生老病死,很正常的。”
刚刚司机接到夏至的时候,便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是要去医院,现在又是哭哭啼啼的,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大好的事情吧?
司机自动脑补中,看着眼前年纪小小的姑娘,叹了口气,“节哀,你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
夏至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一时有些尴尬。
现在的司机……可真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