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一身红衣的谢玉正在母亲怀中哭泣。
她今年已经十八了,算是晚婚,但也不算太晚,这跟她的出身有关。
东汉末年人丁兴旺,远不是魏晋可比,也没有初唐那般,需要李世民修订律法督促生产。
这个时期的婚姻态度跟后世有得一拼,晚婚晚育的很多,离了婚再嫁的,更是不少。
特别是那些有过生育经验的女子,尤其受欢迎。
古代的生育条件很差,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跟母亲的身体条件有很大关系。
与其娶一个不能生的,大部分男子,特别是世家,更偏向于娶一些生过子嗣的女子。
当然,这些女子一般为妾较多,但也不排除直接就是正妻的,这种情况一般是娘家地位高贵。
谢玉出身名门望族,自然不可能为妾,故以平妻代之。
“好了,玉儿,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让你嫁到十万八千里去,以后都在安邑,你随时可以回来看你娘。”谢父在门外催促道。
谢玉抱着娘亲很是亲昵,听到父亲的话语,没好气的哼了两声。
谢母抹泪说道:“你可别瞎听你爹的话,以后到了卫府,要本本分分的,莫要三天两头跑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谢氏女儿不懂规矩呢。”
古代轻易是不能回娘家的,若是女子哪一天突然回了娘家,要嘛就是被夫家欺负了,要嘛就是被丈夫嫌弃了,总之,都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谢玉红着眼睛连连点头,心中不舍更甚了几分。
“老爷,夫人,小姐,姑爷那边已经出发了。”院子里传来嬷嬷报喜的声音。
谢玉闻言,突然紧张了起来。
“啊,这就来了,那那那,我,我,娘,我想如厕。”
谢玉自小有个坏毛病,就是紧张的时候,就会想上厕所,其实根本尿不出来,就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作为母亲,谢母怎么会懂她的小心思,招呼丫鬟拉上屏风,准备好了夜壶。
谢玉扭扭捏捏的走到屏风后面,透过屏风隐隐看到母亲和姨娘们捂嘴偷笑,羞得她跺脚喊道:“哎呀,你们都出去。”
谢母几人捂着嘴,咯咯直笑,方才的伤感一下子烟消云散,带着几个嬷嬷和丫鬟,纷纷退出了香闺。
屏风后的谢玉见状,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正要宽衣解带的时候。
呯!
谢玉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传来,本能的就要回身防御。
“咦?”
呯~
又是势大力沉的一下,谢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谢玉马上要倒地的瞬间,老妪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那本没有什么神采的双目中,此时略微诧异的看着谢玉精致的小脸蛋,双手快速在谢玉的全身关节处游走,而后,自言自语的往后面,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走去。
“这女娃娃不错,倒是适合做我老婆子的衣钵传人……”
···
呯呯~
卫琤连开两枪,却是追不上那剑客闪转腾挪的速度。
倒也不是真的打不中人,而是此时广场四周还有人在,若是一个不慎,很容易伤到民众。
卫琤必须要看清射击的路径上没有其他人,他才敢开枪。
“公子,还是交给我们吧。”
徐晃也发现了卫琤的难处,直接走到卫琤身旁,拦着他不让开枪。
生怕卫琤一时冲动,不顾后果的大开杀戒。
卫琤一脸无奈的看着远处的剑客,沉声道:“务必活捉,不管他刚刚说的是真是假,在没有确定玉儿安危之前,千万不能杀了他。”
徐晃抬起盘古斧,抱拳一礼,“公子放心,吾等势必活捉这贼厮。”
此时,张飞等人也已经换上了城卫队的制服,手上也多了一根杀威棒。
徐晃带着众人慢慢上前,直接将剑客包围了起来,他可不敢大意,方才剑客瞬杀许褚和典韦的时候,他虽然站得很远,没看清,但也心有余季。
剑客手中的长剑轻轻在地上敲击了一下,似乎已经做好了杀出重围的准备。
可就在这个时候。
“慢着。”
上一刻还剑意凌然的剑客,下一秒直接丢下手中长剑,双手张开,很是光棍的自动背负身后,“麻烦各位下手轻点。”
徐晃眉心微蹙,生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示意张飞等人拿着绳索上去,自己则是警惕的盯着剑客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剑客似乎认命了一般,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张飞将他五花大绑。
这时,卫琤也走了过来。
看着剑客满脸邋遢的模样,还有那如鸟窝一般杂乱的头发,蹙眉道:“谁让你来杀我的。”
剑客神色一动,却是再次恢复了懒散模样。
卫琤见状,眉头不由得挑起。
张飞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直接一拳砸在剑客的鼻梁处,霎时间,鲜血横流,断齿飞扬。
剑客痛苦的低下头,口水、眼泪混着血水,很快染红了地上的青砖。
“快说,究竟受何人指使?”徐晃一把揪住剑客的乱发,将他的头仰起来。
剑客口鼻处不断留下血水,鼻梁更是直接塌陷,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一,一个救命恩人……噗哇……”
兴许是被血水呛了,剑客痛苦的呕出一口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两颗断齿。
卫琤眉心微蹙,看着剑客的模样,沉声道:“你应该也是被逼无奈吧。”
剑客闻言一怔,抬眼看向卫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卫琤直言道:“凭借你的手段,七步之内可以一剑封喉,可你偏偏舍近求远,大老远就将我拦下来,而不是伪装成宾客,趁我不备,对我一击毙命。”
剑客无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纠结之色。
卫琤看着他,沉声道:“但你毕竟杀了我两个人,按照城中律法,杀人偿命。”
剑客神色一暗,又似乎找到了解脱自己的方式,露出惨然的笑意来。
沉默半响。
剑客抬头说道:“卫使君可将我佩剑拿着,到城南杨柳胡同,进去右边第三个小院救人,现在去,或许还来得及。”
卫琤紧了紧双拳,正要说话。
哐!
“刀霸谢晋,没想到你竟然是世家之人?”
“翟十娘,你好胆,连我侄女你都敢掳!”
众人循着被掀飞的蔬菜摊看去,只见一个老妪躺在地上,身旁还躺着一个红衣女子。
而跟着那老妪紧追过来之人,正是谢氏九叔,刀霸谢晋。
谢晋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一群人朝他看来。
“呃,琤儿,你们?”
谢晋正一脸懵逼,那老妪突然喊道:“儿啊,老婆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衣钵传人,你赶紧出手拦住他,掩护老婆子我先走。”
谢晋闻言,看向一脸血的剑客,顿了顿,蹙眉道:“你是……王兄?”
王越,也就是剑客,见到谢晋也是一怔,“谢兄弟,你怎么?”
谢晋突然像是知道了什么,手中断刀指着王越,沉声喝道:“狗日的,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跟这个老太婆里外配合来掳我侄女,你小子是何居心?”
王越也是一脸的懵逼,看了看谢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最后看向老妪,显然他也并不知情。
老妪还不死心,上前抱住红衣女子,检查一番后,庆幸道:“还好,没有伤了我的宝贝徒儿。”
就在这时。
呯!
“啊……”
老妪本想抱起地上的谢玉,不料肩膀直接中了一枪,大片血雾喷洒出来。
“老太婆!”
“翟十娘!”
前一声是王越,后一声则是谢晋,两人都是同样的惊恐表情。
卫琤可不管那么多,冷着脸朝徐晃等人看去,后者立马会意,持着盘古斧将老妪逼退。
等那老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几人轻松制住,眼睁睁看着卫琤抱起自己的宝贝徒弟。
“不行,你不能带走她,她是我的宝贝徒弟,是我翟十娘的衣钵传人。”
卫琤懒得理会这个疯婆子,沉声道:“先押到地牢关起来,问清楚是谁派他们来行刺的。”
这次卫琤是真的怒了。
刺杀自己不算,还对自己的家人动手,看着怀中绣眉微蹙的谢玉,卫琤自责的深吸一口气。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是。”
卫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卫琤的吩咐,拱手应下。
···
···
距离广场不远的一处胡同口。
王掌柜将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年迈的身躯似乎一下子更加句偻了几分。
扶着他的小厮二狗,突然小声的说道:“东家,那个老妪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她之前经常来咱们店里买布,还在第四根柱子那里写写画画的。”
王掌柜眉心微蹙,看着身旁自顾自说话的小厮,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小厮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依旧满脸天真的说道:“东家,没成想你做事这么不严谨啊,那老妪婆天天来店里,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你说是吧?”
王掌柜眉心一蹙,正想开口说话。
噗嗤!
小厮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直接插入王掌柜的后心。
“你,你……”
小厮面带微笑的捂着王掌柜的嘴巴,笑眯眯的说道:“主上说了,这事儿还不能跟他牵扯到一起,否则会影响下一步计划,只能委屈王掌柜了,谁让你办事这么不严谨呢。”
等王掌柜气息全无的时候。
小厮二狗将人丢在一旁的水渠中,还细心的用几个木桶挡住。
处理完后,他才抬眼看向被城卫队押走的老妪和王越,那张看似天真的少年面孔突然变得严肃了几分。
“你们最好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
沉默半响,他一脸忌惮的看向远处的卫宫,因为他手下已经有不少人,被卫宫给查了出来,并且赶尽杀绝,如今还在安邑行走的探子,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
“得想个办法,尽早将这两个人处理掉,王越倒还好,那个老妪婆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言,随时有可能暴露主上的身份……唉,麻烦死了……”
···
卫府。
得知卫琤被人拦路刺杀,卫氏的人先是大怒,随即派人将全城封锁。
再一次全城搜捕,拒不配合者,直接押到地牢,胆敢反抗者,杀无赦,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卫琤抱着谢玉来到东苑的时候,张仲景带着几个女医仆早已经恭候多时。
卫琤脸色阴沉的将谢玉轻轻放在软榻上,与蔡琰几女道:“玉儿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蔡琰几个女满眼通红,上上下下将卫琤检查一遍,见他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了不少。
卫琤则是一心感受着空间里生死不知的许褚和典韦二人,回头与张仲景说道:“老师,你立刻让人去准备一个无菌室。”
张仲景拱手应下,所谓无菌室,其实就是用酒精和消毒水清洗过后的卧房,这个概念还是卫琤跟他说过几次,否则他也是不懂。
“琰儿,我要立刻闭关,有什么事情,等我出关了再说。”
“还有,在我闭关期间,不能让人在外喧哗,也不能打断我,切记。”
卫琤的意识在空间里活动的时候,依旧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和动静。
典韦和许褚是被王越一剑割开了大动脉,当场就喷出了大量血液,失血过多是肯定的,但还有救,只需要拿到二人的血型,再搞到血包和手术用的医疗器具就行。
没错,卫琤想要亲自动手术,在空间里,一切都是静止的,他可以依靠这个外挂,将两人的伤口缝合起来,做好包扎,然后再安置在无菌室疗养。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有相关的外科手术经验,所以,他必须回现代时空去学习一番。
同时,要想办法弄到血液,还有医疗器具。
国内这方面管理十分严格,看来也只能再出国一趟了。
卫琤吩咐完后,径直朝小仓库走去。
“公子!”
卫琤脚步一顿,看向匆匆赶来的许定和典韦的妻儿。
许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典韦的妻儿则是已经跪在地上,“求公子救我夫君(我爹)。”
卫琤伸手虚扶,安慰道:“你们放心,他们两人都不会有事的。”
卫琤看向许定,道:“伯言,你先派人送她们回去,这几日至关重要,我不能被人打扰,稍候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平日里不能有半点响动,否则……”
许定拱手一礼,“公子放心,某亲自坐镇此处,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