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所在的村庄名叫马庄,多数人姓马。但也有好几户杂姓人家。
来到村口,高鹤龄让蓝宇航把车停下,说道:“看见没有,村子里有一棵大槐树,你们舅妈的家就在那里,青砖结构的四合院,院子里有天井。坐北朝南。你们舅妈是个苦命人,三十岁那年她男人就得病死了。膝下无儿无女。我几次想把你们舅妈接去城里生活,可你们舅妈不愿意,说城里太吵,她喜欢清静。我就没有勉强。谁知道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撑过来。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舅妈实在病得严重,我就留下来照顾她。我的意思两位听明白了吧。”
高绮琴:“没有问题,我赞成。”
蓝宇航:“妇唱夫随,我没意见。”
高绮琴知道,父亲高鹤龄每天春节前夕,都要来这里看看舅妈。不是拿钱就是买来鸡鱼肉各种年货。父亲和舅妈的关系不错。到底是亲兄妹。舅妈身体不好,每年有土特产都要送上一些给高鹤龄。但高鹤龄每次收了舅妈带的东西,必须加倍给钱。这么一来,舅妈就很少来高家了。去年好像只去过高家一回,今年在高绮琴和蓝宇航结婚那天来过。不过吃了饭就匆匆忙忙走了。高鹤龄根本来不及介绍蓝宇航和舅妈认识。之后舅妈的病情加重就没再去过城里。在高绮琴的印象中,舅妈算得上一个大美人。
高鹤龄对于蓝宇航的态度很满意,笑道:“难得你们有这番孝心,就这么办吧。进村。”
蓝宇航感觉横山支助还在后面跟踪,没有多想,直接打马扬鞭进了村。
横山支助料定蓝宇航已经发现他了,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笑容。他就是故意让蓝宇航发现的。以他的推断,如果蓝宇航和高鹤龄出城图谋不轨,那么一旦察觉他在背后跟踪,就会不小心露出破绽。可他的想法错了,蓝宇航和高鹤龄以及高绮琴都没有露出破绽。这对于他来说有些意外。或许蓝宇航根本就没别的心思,纯粹就是陪高鹤龄高绮琴来马庄看望他们舅妈的。从川岛英子怀疑上蓝宇航那一刻开始,横山支助就在暗中调查过所有跟高家有关的人,包括高绮琴的舅妈名叫什么,家住哪里等等。
蓝宇航没有在意横山支助的跟踪,赶车来到村里那棵大槐树旁边停下,抬头去看舅妈的宅院,发现院子很大,青砖结构,周围砌起了围墙。围墙高约三米。一般其贼还真进不去。但想拦住有功夫的人,就不可能了。尤其是他这样的资深特工。于是蓝宇航琢磨,横山支助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高绮琴的舅妈住在这里呢?如果日本人掌握了这个信息,那么他以后做事更要小心了。别搞不好把舅妈搭进去。
“大哥,你来了。”
一个年约六旬的女人著找一根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她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明显大病在身。
高绮琴跑过去把那女人抱住道:“舅妈,我想死你了。”
舅妈扔掉拐杖,搂住高绮琴左看右看,说道:“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随你妈。你妈在世的时候,跟我可好。三天两头都要出城来看我。”
高绮琴道:“那是,舅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啊。我妈妈跟我说起过。”
舅妈一脸的笑容道:“那是,你舅妈年轻的时候,比谁都好看。因为我嫁给了一个没有能力赚钱的男人,你爸差点打了我的耳光。气得我好些时间不和你爸说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早知人的一生如此短暂,我就不跟你爸置气了。”
高鹤龄笑道:“这事怪我,当时我醒过神来,想去找你道歉,可生意太忙了,就没顾过来。”
舅妈道:“都过去了,不提了,进屋吧。”
高绮琴把蓝宇航拉倒面前道:“舅妈,你先猜猜这家伙是谁。”
舅妈一脸的笑,盯着蓝宇航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知道啊,这不是你夫君蓝宇航吗?你结婚那天我见过。”
高绮琴;“啊,你早就认出来了。”
舅妈:“这么英俊的小伙子,我怎么能忘记呢。”
高绮琴:“嗯,舅妈的话有道理。他还算个男人。”
蓝宇航开玩笑道:“说什么呢,当舅妈面别损我好不好。”
高绮琴嬉笑一声不再说了。高鹤龄赶紧让他们两闭嘴,亲手扶舅妈进屋。
横山支助潜伏在舅妈家对面的山头上监视着。蓝宇航进去之前已经看到他了。横山支助居然没有回避,这就能说明,横山支助就是故意让他发现的,企图逼迫他露出破绽。身为特工的蓝宇航,自然知道对手使用的策略。有时候使用这种方法迫使对手露出破绽,比隐藏不露面更有效果。
蓝宇航盯着前面那个小山包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走进四合院。
高鹤龄道:“宇航,你和绮琴陪舅妈聊天,我去厨房生火做饭。哦,麻烦你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进来。”
“哦。”蓝宇航哦一声,出去了。
高绮琴扭头盯了一眼丈夫,笑道:“舅妈,你是不知道,我老公可厉害了。不但会做生意,还会哄女人。”
舅妈一脸的笑,看得出她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说道:“如果他不会哄你开心,你还能嫁给他吗?”
高绮琴摇头:“不太可能。”
舅妈道:“女人就是这样,男人惯出来的。”
高绮琴:“哎哎,舅妈,你这话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
舅妈叹息道:“你以后会明白的。不过我觉得蓝先生真的对你不错。他应该会对你死心塌地。”
舅妈这番话越说越玄乎了。高绮琴想半天搞不明白啥意思,问舅妈的时候,舅妈闭嘴再也不说了。更别说解释给她听了。高绮琴觉得和舅妈说不下去了,就找借口溜了出去。
蓝宇航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问高绮琴去哪里。
高绮琴道:“那把东西放屋里去,出来陪我四处走走。”
蓝宇航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把东西放回屋里,迅速跑了出来。
高绮琴道:“去村东头看看,那边好像有座祠庙。”
蓝宇航:“怎么,我老婆想去拜菩萨啊。”
高绮琴:“去看看而已,我可不信那一套。”
蓝宇航道:“信与不信因人而异,很多人一生中如果运气不济,他就会去庙里烧香拜菩萨,祈求菩萨开恩送他运气,保佑他时来运转。”
高绮琴:“我爸其实也信。但我不信。”
蓝宇航点头,其实他也不信天底下能有菩萨显灵一说,认为那是忽悠人的鬼话。
一路走过去发现,村庄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几户人家。差不多有一半人避难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年轻人看不见一个。村庄的景色很美,四面环山,一条小河从村前潺潺流过。流水拍打着两岸的尸体哗哗作响。河堤两边长满了柳树。正值夏季,柳叶茂密异常,脆嫩欲滴。绽开的花朵呈现出青黄色,一窜一窜密密麻麻地垂挂在枝叶下,如果颜色稍微那么艳丽一点,就是一道优美的风景。
高绮琴忽然想去河边走走,立马改变主意道:“不去祠庙了,去河边走走。”
蓝宇航没有吱声,点点头算是同意,他那双眼睛,不时在观察村对面的小山包。似乎感觉横山支助消失了。如此一来,蓝宇航反而觉得不安全了。没有办法,这件事不能告诉妻子,更不能告诉岳父和舅妈。说不定横山支助就等他们心慌慌露出致命破绽呢。他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能连累无辜者。这是他的底线。
高绮琴走到河边,弯腰从河岸上捡起一块红色小石头道:“宇航,你过来看看,这石头的颜色怎么是红色的。”
蓝宇航没心思观测她手里的石头,眼转动着在搜索横山支助的去向。可在茫茫野外,一旦失去对方的踪迹,再想找出对方隐藏的位置就难了。
高绮琴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宇航,快过来啊。帮我看看这是啥玩意。红色的石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总感觉它像什么珠宝之类的物件,不是石头。不然也不会红成这种颜色。似乎还在闪光呢。”
蓝宇航还是没有发现横山支助隐藏的位置,但他可以断定,横山支助没有离开,绝对隐藏在附近他想不到的地方。或许此时此刻,正在拿枪瞄准他的脑袋。
高绮琴道:“你怎么回事,有心事啊。”
蓝宇航回过神来,笑道:“跟你在一起哪来的心事。我是在想,村子里这么安静,见不到一个人,太奇怪了。”
高绮琴道:“是有些奇怪,这么大的村子怎么不见人呢。”
蓝宇航道:“回去问问舅妈不就知道了。”
高绮琴叹息一声,顺手把手里的红色石头扔河里,爬上岸跟蓝宇航回了舅妈家。
高鹤龄在厨房烧火做饭,舅妈把他带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原来是些鸡鱼肉和螃蟹。都是舅妈平常喜欢吃的。高绮琴喜欢吃螃蟹,尤其是螃蟹腿。她觉得螃蟹腿才是美味中的美味。
高鹤龄从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道:“女儿,把菜拿进来。帮我切菜。”
高绮琴面有难色道:“爸,我不会啊。”
蓝宇航很识趣,知道这是岳父在试探他,赶紧卷起袖子道:“我来吧。”
高绮琴:“你能行吗?”
舅妈笑道:“不行也得行,他不行你就自己来。”
高绮琴:“我学不会。不信可以问我爸,我从来没有下过厨房。”
蓝宇航:“不会就学,我教你。”
高绮琴毫不相让:“拉倒吧,就你那厨艺还教我,我教你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