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
鱼清欢起了个早,在墨梓轩更换好服饰,准备入宫前便也跟了出来。
墨梓轩看着她一身正装:“你也要入宫?”
鱼清欢率先上了马车:“嗯,我也要入宫。”
“你身子不便,还是别到处去了,不然太后跟母妃又得说我没照顾好你。”墨梓轩语气温柔,听不出责备。
鱼清欢挑眉:“我想见皇奶奶了,不行吗?”
墨梓轩没辙,只能摇摇头,坐了进去。
鱼清欢想起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着金嬷嬷跟刘嬷嬷,却不见春花的身影。
“春花丫头呢?”
刘嬷嬷上前道:“王妃,您忘了,春花来葵水了,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滚,您给她休了几天的假。”
对,她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突然间这个人不见了,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鱼清欢放下帘子,又觉得马车颤得厉害。
想起自己的肚子,便心安理得地便窝在某人的怀里,以人肉垫子来隔绝剧烈颤动。
墨梓轩除了觉得不能做点什么以外,倒是挺享受这种近亲。
“欢欢,啥时候可以?”
女人懒洋洋地装傻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欢欢……”
“别吵我睡觉!”
“……”
男人崩溃,突然觉得以后至少得间隔好几年才能要孩子,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细算下来,怀孕至少得一年不能碰。
要是多生几个,岂不是……
算了,为了以后的幸福,还是别要这么多娃了,养不是问题,霸占他的女人这么问题就很严重!
突然,身后似乎传来呼喊声。
“王妃,王妃等等奴婢!”
金嬷嬷看见春花丫头,跑得满头大汗,面色发青的样子。
这是有急事赶来告知。
墨梓轩让马车停下,春花急匆匆凑过来说:“王妃不好啦,老夫人在轩王府门前长跪不起,已经引来许多群众围观了!”
鱼清欢诧异,程锦云,鱼府老夫人,她来凑什么热闹?
春花焦急道:“老夫人还说,若是王妃不见她,就头撞死在王府大门口!”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车立即打道回府。
彼时,轩王府的大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程锦云身着一身黑色素衣,头上也包裹着黑色的素棉布条,手执木杖,在艳阳的照耀下,带着身边的老侍女跪在轩王府的门口,面容冷清决绝,不容忽视。
鱼清欢从马车下来,立即就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真是家门不幸啊!”
“可不是,生了这样的女儿,还不如生块肉吃了得了!”
“鱼府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等不肖之徒!”
墨梓轩眉头一皱,正想吩咐下属把那几个嘴碎的人解决掉。
鱼清欢拉住他:“不必为了这些人动怒,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解决的不是他们的嘴巴,而是这些人的偏见!”
就算把这几个人解决掉,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还是怎么想。
没多大意义,只有解决了程锦云,这些人自然而然就会乖乖闭嘴了。
程锦云瞧见鱼清欢来了,面色更是凌乱,指着天道:“皇天在上,今日我程锦云在此宣誓,若今日不能为儿洗刷冤屈,便一头撞死在逆女家门前,以此祭天,因吾无颜面对鱼府列祖列宗,只能以死明志!”
鱼清欢走过去道:“鱼老夫人这是几个意思?”
程锦云高声道:“我的儿孙们,因你入狱至今未归,徒留我这个老太婆一人家中,日日寝食难安,夜夜保守梦魇折磨,与其这般倒不如来个痛快,今日倘若你真的一点血缘情分都不念,那老太婆便血溅当场,让你这逆女永生永世都背负骂名!”
啧,好狠毒的做法!
倘若是别人,或许就真认了这茬,但她偏不受激将。
鱼清欢淡淡道:“行,既然鱼老妇人如此壮志凌然,要为儿子主持公道,那我也不好阻拦,只是不懂为何老夫人不去京兆府尹,反倒是来轩王府闹事,您就算在这跪成了盼子石也不能把儿子盼回来,何必呢!”
程锦云没想到鱼清欢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气得瞪眼,手指着她颤抖道:“你,你还有没有心啊!”
鱼清欢无所谓,耸肩:“在你眼里,我一直没有心不是?”
程锦云语噎,起伏颤抖,木杖一跺,便狠厉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老婆子真不敢撞死在这门前?”
鱼清欢看了眼道:“与老夫人何必非要跟我过不去,抓您儿子的人又不是我,你要闹,也应该去找霍元军闹才是!”
程锦云气炸了,要是找霍元军有用,早就去找了!
偏生霍元军说了句,只要鱼清欢点头松口,他就能开门放人!
不然,她还真做不出人前丢人的事情,心高气傲了一辈子,人到了晚年自尊心尤为更甚。
若非逼到一个地步,谁愿意这么般人前出丑。
鱼清欢指了指郡王府的方向道:“往日,鱼老夫人最是疼爱次女鱼落音,而今她就在不远处的郡王府里,为了老夫人不去找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却来找我这个口口声声都是骂名的逆女。
叫人好生疑惑,还是老夫人打心里认为我这个逆女比起您心肝上的宝贝孙女,还要本事大些?嗯?”
程锦云恼羞成怒:“你到底要怎样?”
鱼落音不是没有求过,也去了好几次,但那个白眼狼真真是铁了心,说不管就不管!
不管她如何劝说,鱼落音都不搭理。
突然间发现这些年白疼她了,果然跟她娘一个德行,都是吃里扒外自私自利的人!
她一把岁数,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个遍,无一个能帮上忙,不是冷眼旁观,就是落井下石,往日接受鱼府恩惠的人也都闭门不见,人不到一个地步,真的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
如今才看清,却也为时已晚。
程锦云如今看鱼清欢,倒是恍惚了起来,这孩子愈发地叫人捉摸不透,看来这么多年,她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