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墨梓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为了以免春光乍泄。
鱼清欢在他身上盖了一张白布。
是以,鱼骰赶到时,瞧见这景象险些摔倒在门槛处。
好不容易克制心中恐惧走了进来,瞧见地上破碎的碗,心又往下沉了沉。
上前用手指沾了点残留的汤水到鼻尖闻了闻,当即面色大骇面色惨白。
身为鱼府掌舵者,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鱼骰摇摇欲坠地跪了下去:“造孽啊!”
鱼清欢暗笑,就怕吓不死你个死鱼头!
程锦云也闻风赶来,瞧见此情此景,旧疾复发也险些栽倒。
幸得侍女搀扶着,并未倒下。
心中暗骂不已:“这庄函,果真无用,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出现,趁着没被人发现,就让侍女搀扶着离开了青月苑。
殊不知,鱼清欢已经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老太太,才是这鱼府中最希望她死的人。
鱼清欢走到鱼骰身边,啧……了一声道:“鱼大人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先去救人要紧,在这难过个什么劲?”
鱼骰红了眼看她:“是你,是你这个逆女,害我鱼府落得这般境地!”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是我害了鱼府?”
鱼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要不是你在宫中做出那种不要脸之事,鱼府又岂会成为全城笑柄,不肯自行了断,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你一个人的错!”
鱼清欢觉得可笑,看来这鱼府,当真是没啥好留恋的。
“鱼大人年纪大了糊涂些没关系,但是眼瞎兼脑残这就不太好了,真正要害鱼府的人不追究,非要抓着我不放,甚至还撺掇着全府上下来弄死我,有这闲情倒不如给自己治治脑子的好!”鱼清欢无情嘲讽。
鱼骰近来受的刺激不少,捂住胸口喘不上来气:“来人,来人啊!把这逆女给我拿下!”
鱼清欢不以为然,素手轻卷胸前秀发:“鱼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再密不透风的墙也会有疏漏。
况且鱼府的祖传秘方一旦被揭发那才是真正的大罗神仙都难救。
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整个鱼府陪葬,就连九族也不能赦免。
啧……算下来,得几百口人吧!”
鱼骰觉得两眼发黑,双腿发软:“你、你到底想怎样?”
鱼清欢抱胸嗤笑:“我不想怎样,我只是想说,四殿下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不连累鱼府半个人。
但前提是鱼大人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咱就当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块死好了。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一个人有这么多人陪葬,值了!”
鱼骰绝望闭眼,已经觉得皇家的那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只要能够救鱼府,什么事都答应你!”
此刻,面子跟全族人的性命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鱼清欢排起了手掌:“好,就欣赏鱼大人这种爽快,那就请鱼大人赶紧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吧!”
鱼骰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鱼清欢语气平静道:“请大鱼人把鱼清欢的名字,从鱼府的族谱抹去。
然后再书信一封,以此昭告天下从此我鱼清欢与鱼府再无半点关系。
往后,荣败皆是陌路人!”
鱼骰张嘴,诧异:“此话当真?”
鱼清欢慎重点头:“必须当真!”
鱼骰压下心中诧异,虽不知道为何鱼清欢要这么做。
但早就想这么做了!
除去鱼清欢,也等于除去一个毒瘤。
况且,他还就真不相信离开了鱼府,她还能活得下去。
到时候京中一人一口唾沫,足以将她淹死。
等到时,只怕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是以,鱼骰犹豫都不带的,张口道:“好,我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后悔!”
鱼清欢瞥见他恨不得快点让她离开的样子,嗤笑不已:“放心,后悔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鱼骰喊管家送来族谱,大手一挥,鱼清欢的名字被划了一道交叉,紧接着笔墨纸砚呈现,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下一连串,与鱼清欢再无关联瓜葛的文字,一气呵成不带半点停歇。
最后鱼骰咬破了指头,摁在署名处,力度之大,可见多么迫不及待将她赶出去。
两人各执一份。
那一刻,鱼清欢是高兴的,因她从不认为鱼骰是个可敬的父亲。
可原主的躯体还是有感觉,心间传来一丝丝的痛意。
都被她硬生生克制住。
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
既然身体都属于她了,自然情绪也该由她来掌管。
“好了,四殿下我带走,是死是活与鱼府无关,当然,我也与鱼府无关。”鱼清欢神色淡淡,没有半点被扫地出门的悲惨感。
鱼骰虽感到不可思议,但跟鱼府的身家命运比起来,让她带走四殿下的尸首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皇家的人,绝不能死在鱼府。
就算死在外面,皇家也不会放过鱼清欢。
想到这对不被看好的人,即将要成为一对亡命鸳鸯,突然就觉得那堆无比丰厚的聘礼,即将成为鱼府的囊中物。
鱼骰眼底,止不住地兴奋:“子时,鱼府的后门不会锁,有辆马车供你使用,你好自为之!”
鱼清欢淡笑:“这就不劳烦鱼大人操心了。”
“哼,不知死活!”鱼骰甩袖离去,丝毫没发现地上躺着的男人微微动了下,弯曲的手指以示怒意。
鱼清欢拿着相争自由的脱离书,心中一片欢乐不已。
根本没空去想别的。
等鱼骰一走,就把男人身上盖着的白布给掀开,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的书纸:“虽然你作弄我在先,但也多亏了你,才这么轻易那道这封书信,这次的事,咱扯平了!”
墨梓轩坐起来,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你就一点都不难过?”
鱼清欢眼底一片澄清:“我为什么要难过?”
男人蹙眉,企图看穿她的伪装。
毕竟,哪个姑娘被父亲赶出家门会高兴得起来,更何况,还是净身出户的地步。
虽他并未打算让她流落街头,但这表现,也未免让人费解。
墨梓轩暗暗提醒道:“就没想过,离开鱼府要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