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没有理由会放过他，如今的月华已经成了气候，别说是经历过一轮内战的联邦了，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天启军团也不一定能在她的手里占到便宜。
所以…这一次终究还是输了吗？
宁渊想了想轻笑着摇了摇头，六百年前他其实已经算输了一次了，只不过他利用月华性格的弱点坑了他一笔，让他被六星晶卡的封印折磨了数百年，这一回想要故技重施难度实在太大了，别说月华了，就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还是没能救回你们呐…宁渊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想起了月曦，想起了苏希…
答应过橙子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去完成了，至少在最后的最后，和她们好好见一面告个别，顺带再说声对不起吧。
想到这里宁渊默默坚定了什么，转过头故作轻松地道：“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我还没死呢…月华想找我也不一定是为了杀我吧？说不定是想找我叙叙旧喝喝茶呢？”
“一会儿我会光明正大地离开月照协会…薇薇安你就不要为难手底下的那些人了。”宁渊平静道：“与其眼睁睁让月华的阳谋得逞，看着仅剩的人类势力陷入内斗，倒不如我主动去坠明之森找他做最后的决斗。”
“我和你一起去。”苏珈出声道。
“还有我！”洛嘉儿也不甘示弱：“虽然我没什么用，但我至少要陪着你一起。”
“你们就别去了，留在这边带领剩下来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吧。”宁渊道：“我这一趟去是打算争取时间的，说不定又和六百年前一样让我拖住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苏珈冷冷道：“那你还不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只是说可能…说不准我小宇宙爆发把那棵妖树给弄死了呢？”宁渊道：“好歹对你男朋友有点信心吧？”
“我能给你信心，你能让我安心吗？如果不能，那就少废话。”
“我也去。”薇薇安斩钉截铁道：“亲爱的，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死的，你不在了，我带领那群废物绝处求生还有什么意义？”
眼看苏珈等人态度坚决，宁大师没了办法，只好轻轻拉起了落落的手，不动声色地轻轻捏了捏，低声道：“你们听我说，我这一次去真的不是送死，我是打算和落落配合看看能不能偷袭的…洛嘉儿，小龙女，你们俩上次也看到了吧，月华被霜之哀伤一剑斩退的模样。”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诶。”洛嘉儿皱了皱眉道：“不过这样会不会被月华看穿呐？”
一旁的小龙女心说荒芜妖树确实被巫妖大人一剑斩退了，可是后来巫妖大人的状态明显也有很大影响呀，要不是那张六星晶卡引发封印，咱们四个人没一个能回来好不好…
她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了落落小姐姐眼底似有似无的杀气，顿时吓得一哆嗦，点头如小鸡啄米：
“是是是，上一次我们差亿点就干掉那棵妖树，把它砍回来当柴烧了。”
“是吧？”宁渊趁机道：“月华和我的渊源很深，她花了这么多心思想看我绝望，被自己所保护的人背叛，不就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恨吗？如果能利用这一情绪漏洞，我们还是很有可能活着回来的。”
“真的？”薇薇安和苏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挪向了落落，后者与宁渊的默契程度足以让她洞悉宁渊的意图，她沉默了片刻后澹澹点了点头：
“成功率大概在三成。”
闻听此言，薇薇安和苏珈各自心底舒了一口气，落落的表现看起来很正常，说辞也没有什么问题…三成的成功率，考虑到对手的强大，这已经是很高了。
月华的恐怖如今已经是有目共睹，要是落落说个什么五成或是七成的胜率，她们反倒是不会相信的。
“我能不能跟着去。”苏珈忽然问道：“我是红袍，虽然比不上那种层次的战斗强度，但至少可以不用让落落分心保护你。”
宁渊和落落互相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道：“胜负只在一线之间，不会陷入缠斗的，你保护我没有意义。还是留在这里率领军团做好战斗准备吧，就算我真的杀死了月华，她新创造的神族说不准会进行反扑。”
苏珈沉吟片刻，似乎觉得宁渊的理由无懈可击，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好，我在这等你回来。”
“如果你回不来了，那我就去带你回来。”
女孩轻描澹写的一句话里面藏着的是生死相随的拳拳心意，不止苏珈，洛嘉儿的眼神里也满是坚定的神采。
“亲爱的，你一定要回来呀。”薇薇安轻轻牵起了宁渊的手摸向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不止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
“你怀孕了？”
“没有，但肯定是迟早的事。”薇薇安理所当然地道：“你们不用想着和我抢了，没用的，我已经领先你们太多了。”
苏珈：盯…
洛嘉儿：盯…
小龙女：盯…诶，不对，我为什么要盯他？
“你可一定要回来。”小傲娇语带不满地轻轻抱住了宁渊：“不为别的，至少…哼哼…”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宁大师：？
你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flag？生怕我回得来是吧？
“好了，别说什么打赢了就回来结婚的话了。”宁大师连忙捂住了洛嘉儿的小嘴，女孩被他捂得说不出话来，剩下那半句还没出口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
洛嘉儿：我分明是想说结婚了就可以…随便做那种事情了好不好…
好在小傲娇脸皮向来比较薄，这类话第一次鼓起勇气没说出口，自然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她把这份心绪默默放在了心底，趴在宁渊的怀里默默握紧了拳头：
宁渊，你一定一定要回来啊…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永远永远不原谅你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去找到你。
……
于是乎，在月照协会许多人的见证下，传说中的罗德，也就是宁渊本人主动触碰了一根广场中央的血色藤蔓，声音平静而有力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告诉月华，三天之后我会亲自去坠明之森找她算账。”
这一番正面回应，算是直接击碎了月华杀人诛心的阳谋，人们崇拜地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身影，救世主罗德有关的事迹再度传播在了人海里…
对于群众意志来说，救世主是谁其实不重要，但有救世主很重要，不管宁渊这一次有没有主动站出来，他们都会把他推上去承载所有人的希望，吸收月华的怒火。
这一次可以是罗德，下一次可以是卡德…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他们自己就好。
所有人都按照宁渊的要求离开了，他的身边只留下了落落，这样的景象很容易让宁渊联想起从前和落落一起逃亡的日子，他轻轻笑了笑，对着女孩说道：
“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是啊，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落落点了点头，随意地坐到了宁渊的书桌上，语气平静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们对上月华根本没有胜算，对吧？”
宁大师沉默片刻，苦涩地笑了笑：“抱歉，还要拉着你陪我一起说谎。”
“有时候谎言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落落没有惊讶，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思：“你打算怎么做？”
“三天后去坠明之森，见一面月曦她们，说声对不起后就足够了。”宁渊道：“你不用陪我去了，等我死了，你再回来说我陷入沉睡了。”
“希望月曦她们可以原谅这么没用的我，没有办法拯救精灵族，更没有办法拯救她们。”
“有意义吗？”落落反问道：“反正月华大概率也不会在这片大陆留下生命的火种，她们最后的结局也是死，只不过区别在于谁先谁后罢了。”
“当然有意义，抱着希望死去，总好过绝望地等死。”宁渊轻声道：“她们那么喜欢我，我又怎么舍得让她们难过。”
“那我呢？”落落眼神直直地盯住了宁渊：“你就舍得让我难过吗？”
“当然不是。”宁渊微微一愣道：“你是半巫妖，月华大概率杀不死你…所以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我已经说过了，生与死的区别在于是不是有人记得你。”落落一字一句地道：“这个世界上能记得我的人不多，一旦你们死了，那我也就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了。”
“至少我可以在你心里活着。”宁渊笑了笑道：“就当是我任性一次好了。”
“没可能，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去。”落落不由分说地道：“你骗得了她们，骗不了我。”
“我可没打算骗你。”宁渊正色道：“我是在很认真地请你帮我。”
“我也是在很认真地拒绝你的请求。”落落澹澹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落落小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乖？”宁渊叹气道：“本来我还以为你至少比薇薇安要讲道理呢。”
“那是之前还没有遇到需要我不讲道理的时候。”
他轻轻抱住了落落，女孩的脸颊贴在宁渊心口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见胸膛里心跳的声音。两人就这么拥抱着互相温存了片刻，彼此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静谧的氛围。
不管什么时候，似乎只要怀里有这么一个女孩，就可以扫去你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那些有关于未来的忧虑，有关于未完成之事的遗憾统统被抛在了脑后，心底只剩下了澹澹的温馨。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落落忽然轻声问道。
宁渊愣了愣，摇头道：“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七星晶卡的制作不过是一个美好的设想罢了…如果真的能制作出七星晶卡，倒是有可能彻底杀死它…”
“你真的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吗？”
“还有什么可能性？”宁渊微微皱了皱眉：“七星晶卡的材料都无法找到，除非坠明之息能比现在大上个十倍，否则根本没有一点可能…”
落落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故意在装傻，还是压根没有往那个方向考虑…”
“在你的眼前，不就有现成的材料吗？”
“……”
眼见宁渊震惊的目光投了过来，落落平静地点头道：“没错，我说的就是巫妖。”
“不死不灭，永不枯竭的魔力，世界规则的最好容器，这些条件巫妖的身体都完美满足，而且最重要的是，神器之上的灵你根本不用费心思去开启…”
“因为我就是七星晶卡的灵。”
“这些…够不够你完成一张七星晶卡？”
宁渊被落落的话震撼到了，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坦然的女孩，下意识地拒绝道：
“不行，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落落反问道：“你不想杀死月华救下她们吗？”
“制成七星晶卡，这是打败月华唯一的机会。”
“……”
“不行就是不行。”宁渊忽然有些情绪失控，认真道：“没有这张七星晶卡，我照样可以对抗月华…六百多前我成功过一次，这一次一样可以成功！”
“如果救出她们的代价是让你去死，那我宁愿她们恨我。”宁渊轻声道：“我不舍得她们难过，更舍不得你难过。”
落落也好，月曦也好，她们在宁渊的心里从来都是等价的，不存在谁比谁重要，牺牲一个心爱的人去救另外的心爱之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也不屑于去做。
“傻瓜，我又不会死。”落落轻轻抱住了宁渊，柔声道：“巫妖也好，七星晶卡的灵也好，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罢了，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已经知足了。”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能走过这么多年孤独的旅程。”落落轻声道：“现在…该换我站在你身后了…”
“只要你一直记得我，那我就算一直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