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耀冲将过来之际,气势慑人,当真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但李承乾却丝毫不惧,虽说护卫们还在马车那边守候,但真打起来闹出动静,他们也会赶过来。
况且,对付这李耀,似乎他自己都能搞定。
那李耀脚下生风般走了过来,嘴里怒喊着污言秽语,听得那温姑娘眉头直蹙。
可他冲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此刻他的衣角,被一只小手给紧紧攥了住。
小念念正扎着他长衫下摆,抬着头用她那满含怨念的眼神,死死瞪着李耀:“坏人,你把风筝弄坏了,赔我风筝。”
见此情形,李承乾玩味一笑,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那李耀被猛地拉住,已有些恼羞成怒:“喂,小鬼,快放手。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李耀便猛地一挥衣袍,似是要将小念念给甩出去。
“李耀,你做什么?难道要欺负这么一个幼童吗?”
这时候,先前还轻声细语的温姑娘也动了怒,直朝李耀喝了过去。
在他们看来,这么小的一个小童,自是无法与那李耀相提并论的。
可是,任由李耀如何挣扎,他都无法挣脱念念的手。
李耀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怒气冲冲地伸出手去,推向那小念念。
但他的手只伸到一半,便再够不到念念了。
因为他整个人,都已被念念甩了起来。
这小念念力气极大,她如此盛怒一抛,将那李耀从地上甩了起来,而后又甩向一旁的空地里。
那李耀在惊惶之中被抛起,脸上顿时失去光彩。
紧接着,他便已“哎哟”一声,落到了一旁空地上。
好在他被摔的那地方全是杂草,除了弄脏了衣服外,再无其他影响。
但李耀,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招惹那小念念的。
李承乾笑着拱火:“半点力气都没有,连个幼童都比不过,居然也敢强行出头。李兄,在下佩服……”
李耀的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别提有多精彩。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李耀又指着李承乾,继续辱骂着。
李承乾本以为他要冲过来,与自己决一死战。
但没想到,这李耀拍了拍自己衣裳,却又突然叫嚣着:“你等着,等我叫来人,再与你分辩!”
说着,他便骂骂咧咧地,从这片平坦空地上走开了。
他这是往大门方向走,也不知道当真是去搬救兵,还是觉得被小孩儿揍了,脸上无光。
待那李耀离去,那温小姐才从凉亭中走了出来,她先瞧了瞧念念手里捧着的风筝,而后走到李承乾跟前,裣衽一礼。
“给这位公子添麻烦了!小女温如苏,向这位公子赔礼道歉!”
她的话一出,李承乾又是一惊。
这个名字,他曾听温彦博提过,那是他最得意的孙女。
原来这气质美人,是温彦博的孙女,也难怪那温大人之前一谈及孙女,便是喜笑颜开,颇为自得。
李承乾赶忙摆手:“是我们的风筝飞进来,冲撞了姑娘!”
温如苏掩嘴轻笑:“其实倒也没有,如苏只是趁着此事,想摆脱那李耀罢了!”
李承乾哈哈一笑,故作好奇道:“那李耀究竟是何许人也?姑娘既不愿理睬他,为何还会与他相聚于这芙蓉园中?”
芙蓉园乃是男女谈情说爱最好的地方,温如苏会与李耀在这里相聚,本就是件奇怪的事。
温如苏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还气鼓鼓的小念念:“这事说来话长,两位的风筝因我之事被损,便请进这亭中一坐,尝一尝我亲手做的糕点。全当赔罪了……”
李承乾自然愿意与这美人于亭中相会,三人进入亭中,那温如苏便将放在亭中的一个食盒打开,顿时一股清香气息逸散开来。
她将一碟碟甜品糕点放到桌上:“这些是我亲手做的,本来是打算与自己的闺中密友相聚品尝,却没想到,今日好友没来,竟来了这李耀。”
李承乾提起一小块晶莹如玉的糕点看了看,卖相极佳,便是宫中御点,也不过如此。
再放到口中一常,香甜软糯,口感味道极佳。
他不禁夸赞:“温姑娘手艺当真了得!”
那小念念,原本还气鼓鼓嘟了嘴,可当糕点一放到桌上,倒也忘记风筝被损的辈痛了,转而悲愤全都化为食欲了。
两人坐了片刻,互相恭维了一番,那温如苏,才开始说起她与这李耀之间的故事来。
这李耀,乃是陇西李氏嫡子,如今在太学院进学。
温如苏与其相遇,是在五天前的一次盛会上。
那日魏王殿下举办诗会,邀请了京中诸多才子佳人前往相聚,谈论诗赋文学。
而李耀因为与温如苏的一位闺中密友相熟,便坐到了温如苏身边。
当时温如苏并不在意此事,唐朝的风气十分开放,两人只是同坐一桌,自然算不了什么。
可那李耀在席上不时恭维讨好,似乎有意接近温如苏,这就叫温如苏有些不悦了。
自那之后的几天里,李耀又一连送了好几封拜帖,要约温如苏一同郊游。
温如苏与李耀本就不熟,两人不过见了一面而已。
而且那一面还给温如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本来温如苏觉得此后再也不会见到李耀了,可今日,温如苏与闺中密友相约到芙蓉园,却不知怎地,那好友未曾前来,反倒是李耀到这里了。
“当时一见他来,我便要离开此地,可是这人跟块膏药一般,贴上了就就不肯放开了。”温如苏一提起李耀,便会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李承乾轻笑着:“你那密友倒也胡闹,提前约好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还未见人影呢?”
温如苏叹了口气:“怕是有意为之……”
她的眉眼流露出点点哀伤,不知是不是在惋惜一段友谊就此作古。
李承乾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道:“好在芙蓉园本是人群汇聚之所,在这里与他相见,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温如苏又轻一叹气,以手支腮道:“如苏本已无意再见他,与他共处一亭下,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