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纵然有千万个疑问要问胡修吾,可头顶的落石不等人。
龚庆等人也只能先跳下阴铁露台,以青铜神树的枝干为踏板,向下跳去,与胡修吾汇合。
若是被埋在山腹内,除了丁嶋安可以凭借地游仙术安然离去外,全性剩余的人中,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青铜神树如今仿佛变成了寻常古物,没了最初金光灿灿,崭新如初的模样,僵硬死气的铜绿色在树干上蔓延,一朵朵铜锈花在枝杈间绽放。
每一次碎石砸落,全性众人借力跳跃时,树干都会发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
经过多次撞击后,大多数青铜树枝都已经弯曲,青铜神树从昂扬向上的扶桑变成了柔弱老迈的垂柳。
金光如喷泉般自胡修吾身上喷出,涌过头顶后金光张开,形状像芝兰,如帝王出行时所用的华盖伞,挡住掉落的碎石和青铜残片,将胡修吾和陈朵护住华盖下。
胡修吾先以神通·北阴征召,无声伫立原地的不言骑军阵没有反抗,受阴君征召,自愿成为阴君账下阴兵。
因为在设定中,这些不言骑的灵魂被锁在青铜神树内,不得超脱。
现在有了胡修吾帮助,脱离苦海,又帮他们重塑形体,那有不愿意的道理。
这十万不言骑被胡修吾收入罗酆天内,驻扎在明晨耐犯武城宫中。
罗酆六宫中,明晨耐犯武城宫主战事,负责阴兵调动,只是之前胡修吾账下无兵,宫中冷清惨澹,有了这十万阴兵算是有了鬼气。
阴兵进了罗酆天,北阴征召神通摘取了不言骑中每个士卒的一缕本源鬼气。
十万鬼气纠缠编织成了一枚通体通透晶莹,仿佛极品墨玉凋成的虎符。
虎符被凋琢成了一只螭虎的形状,方齿宽唇、短耳鼓目,独角虎身。
螭虎四肢萦绕云气,肌肉紧绷,爪牙外露,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倒猎物,显得狰狞凶恶。
彻底成型的那一刻,虎符便自发的飞向胡修吾,落在他的掌心。
因不用像是世俗一样,要靠兵符辨认身份和命令,所以这枚螭虎兵符不像是寻常兵符一样,分成了两半,而是完好的一个整体。
握着螭虎兵符,胡修吾可以感知到罗酆天中不言骑的方位和行动,也可以借助兵符远程向不言骑下达命令。
不仅仅如此,螭虎兵符为不言骑的核心,以它为核心,可以凝聚不言骑军势,散兵凝为整体,形成螭虎凶兽,侵略天地。
通过螭虎兵符传递过来的消息,胡修吾也了解到不言骑的特长。
擅长攀山涉水,沉默追猎,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猎物,就没法逃脱。
‘原来如此,每一支军队都会凝结出一枚独特的兵符,每一支军队的特性都不同。真想知道大秦锐士会结出什么样的能力。’
胡修吾收起螭虎兵符,作为游戏设计师他很快就理解了北阴征召的奥秘,但同时又得陇望蜀的遗憾。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收取了整建制的阴兵后,还会有这种好处,毕竟现世中没有足够他做实验的阴兵。
他最好奇的肯定是大秦铁骑的能力究竟是什么,若是有的选,他也希望最先获得的是大秦锐士。
只是,就算是胡修吾和大金牙熟悉,也不能肆意的修改小说内容。
书中的逻辑混乱,很容易让人厌恶,没了书迷支持,那幻想世界的种子,也就难以成型。
而不言骑是有原型的,历史上是北魏彷摸金校尉建立的,负责为魏帝盗斗,筹措军资,
上面记载了他们所发现的所有因各种原因,没有第一时间挖掘的墓葬的详细坐标。
而大金牙给加了一点点润色,给他们加上了另外两项职责,为魏帝寻找异宝,和长生不老之法,为此还设定他们写出了一本《河木集》。
而胡修吾又加了一小撮料,将其规模放大至十万,又让其成员,都是天生失语,却身体强悍,修炼有素的百战劲卒。
从而造就出来这支螭虎之师,不言骑。
这当然是有一点点夸张了,区区一支倒斗的军队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规模,战力如此高。
要真有这么一支雄师,魏帝怎么可能不用他来一统天下,却让他们来倒斗,那不是大材小用。
不过谁让这是个幻想世界,世界背景里确实有另类的长生之法,而这里的墓葬又都十分危险,魏帝组织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倒是也能勉强说的过去。
一点小遗憾,不影响胡修吾的心情,散去螭虎兵符,将其收回泥丸宫中后,他还顺带将烛九阴残存的尸骸,收进了罗酆天。
虽然没了能量,但是这尸骸还是能榨出些油脂来,烛九阴的蛇脂做的蜡烛点燃后,烟气可如蛇神分身的大脑一样,幻化出真实存在的事物,只是烛九阴的能力微弱比不上蛇神,幻化出的东西不能长久存在,等到蜡烛燃尽后,一切都将消失。
就算如此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异宝。
巨大但干瘪的蛇躯被放置在了酆都中央街道上,黄泉阴侍们手持阴铁所铸的剔骨刀,磨刀霍霍向妖蛇,还有些黄泉阴侍已经架起了火来,准备榨油。
在黄泉阴侍处理烛九阴时,青铜神树下也挤满了全性的人。
苑陶年岁已高,脾气却一点没变,仍旧暴躁易怒,面临着被埋进深山的下场时,更是控制不住的对着胡修吾大吼:
“胡修吾,这里的出口在哪里?”
胡修吾手指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在上面。”
苑陶呆了一刻,
那我们费劲跳下来干什么,你下来干什么!
顿了一下,胡修吾借着说道:“当然了,底下也有。”
九龙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就像是沾上火星的火药。
薛幡赶紧拉住,失去理智的苑陶:“别这样,苑老,别这样,苑老,先出去要紧。”
胡修吾屈指弹出一枚金豆豆,落入苑陶身上,
苑陶瞬间冷静下来,明明心里对胡修吾有着诸多不满和埋怨,可就是积攒不下怒火,心中好像有个洞,将怒气都泄了出去。
龚庆比苑陶看的透彻,冷静的说道:“既然胡修吾你早有计划,将我们放逐到了这里,总不会就这样,将我们的命浪费在这里吧。”
“说的不错,”胡修吾笑道,拉着陈朵坐在了一旁的青铜树根上,怡然道,“再过一会地下水就会倒灌进这处祭坛,我们顺着水流就可以离开这里。”
龚庆颔首,似乎一点也没有怀疑胡修吾的话,坐到了胡修吾的对面,与他对视:
“那也别浪费了这世间,我们来谈谈吧,为什么将我们放逐到这里?”
两人神情从容的仿佛只是在山中凉亭对弈,
四面八方下落的山石碎铜,仅是清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