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响声弱下,烟尘缓缓散去,兼一满身是伤,半跪在地,而他面前,千影白衣染血,身形微微摇曳。
“我,要死了。”她平静道,体内的气已经无法压抑,彻底紊乱,鲜红的血自她嘴角溢出,生机不断锐减。
“……为何要这么决然,与我一战之前,你就已经……”兼一叹道,对方的情况,他都没有办法遏制,化解。
这一战注定要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记,甚至动摇他不杀的信念。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眼前情况不外如是。
千影太决然了,先一步在自己体内布下暗手,输了,体内平衡将彻底打破,没有半点后路,只有死之一条。
而赢了,若没有找到突破的契机,她也要死,没法抑制,气已经失衡,如今,千影正坦然步入死亡的命途。
彼时,岛内大战结束,外面,海上的战斗也落幕了,兵器寸断,十六夜松开手,刀把掉落在地上。
和千影一样,她体内,气的平衡也被打破,十六夜却在笑,笑着看着面前的对手,娇靥尽是叹服,“真不愧是你啊,剑与武器之子香坂时雨,我又输了,已经没有下次了。”
“……”时雨柳眉蹙起,面色略显复杂地看着她,“我避过了你的要害,但你……”
时雨说道,十六夜又笑了,血不停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但她并不在意,笑着对时雨说道,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能生,只能死,与其缓缓凋零,不如在绝境中寻求一丝希望,我们的武,终究也止于这儿了。”
说罢,十六夜娇躯一摇脚下木板颤动,她缓缓倒落,'冬'的一声,落进大海里。
“十六夜……”金发丽人,也就是美羽见此不由大喊,就要飞驰过去把对方拉回,但却被时雨抬手阻止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美羽。”
刀刃侧转,阻挡在了她面前,拦下了美羽,时雨微微摇首说道,美眸转向那里,微光闪动,她轻叹,
“在和我交手前,她,还有岛内的栉滩千影,她们早就觉悟并对自己体内的气……”
说到后面,时雨不再继续,美羽也明白了,'一切是这样啊,难怪时雨姐不让……'
“这是她们的选择,是作为顶尖武者做出的决定,我们就是想干预也,做不到。”
她说道,话落,只见岛屿那边,负伤的兼一步伐不稳,身体摇晃着走出了那座岛,看见这一幕,美羽彻底了然,果然,连千影都……
“兼一~”美羽表情复杂,看见丈夫走出来,心里喜悦的同时又升起一阵伤感,那位对她来说也是少有的女性武术家朋友的'少女'已经!
“很抱歉,我无法,将她拉回来……”兼一走来,虚弱地对两女开口,说道。
时雨轻轻摇头,没有说什么,美羽张了张小嘴,也终究说不出其他话语。
“……走吧!”时雨低头沉默了一阵,眼角余光似瞥见了什么,她抬头,任何没有发现,美眸转向了兼一和美羽,平静道。
“嗯!”美羽上前搀扶住兼一,与他同行,时雨最后看了这里一眼,也转身跟上了他们。
这一次是他们'败'了,不是在实质战斗上,而是理念,不杀的他们,对手终究是死在了他们的战斗中,这一次,深深地动摇了两人。
虽然兼一和时雨都没说什么,但唯一置身事外的美羽却很清楚,经此一战,两人都将封拳、封刀,毕生沉湎于对手之死的伤感中。
美羽微不可见地幽叹,但好在,两人活的岁数也够了,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也都托付新生代,虽然伤感,但并非不能接受。
美羽怀抱着这样的心态,扶着兼一回去,半路上,时雨,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做出某项选择,她将刀,寄托不杀信念的真实之刃交给了美羽,不待愕然的美羽反应,时雨告别了两人,飘然而去。
彼时,这里,海底,十六夜合上了双眸,娇靥浮现一抹安宁,生机断绝沉入最深处。
十六夜灵魂将踏入黄泉,一切都朦胧,不可见,她意识永远沉寂于黑暗,再无法摆脱,而就在这时,一点光,突然灿烂,照亮了混沌。
十六夜不住睁开眸,太耀眼了,令她不住遮挡,依稀间,一道身影逐渐清晰,她娇躯一震,同时,生机蓬发,像火焰重燃,四周海水轻轻震动,十六夜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做梦吗?”十六夜说道,很奇怪,她竟能在水中说话自如,呼吸顺畅,像鱼儿,自在遨游。
十六夜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做一个她从未能做的,对她来说无比美好的梦。
“不,你没有做梦。”温和、充满磁性,令她身心俱畅,灵魂洁净的声音传来,十六夜娇躯又一震,她伸手掩嘴,双颊已经满是泪水。
“你……”
“我回来了。”
王霂轻声说道,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紊乱的气平复,糟糕的伤痊愈,生机尽覆,那一根根让她们触动,下定决心的白发再又乌黑,亮泽起来。
在这一刻,十六夜从未有过,感觉强大充满生气,青春同年华在身上再现。
……
岛内,过了似乎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刹,一如十六夜,千影倒下了,但在最后,她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身影,心神被拉回现实,生机又启。
“我回来了,千影。”一句话,却能让她动容,泪流不止。
“嗯!
”千影重重点头,露出笑颜,“欢迎回来,霂~”
过了不知多久,岛内,两女平复了喜悦、激动的心,两双美丽的眸子都毫不移转,注视着他,目光扫过她们,感受着两女体内,已经复苏并超越了原有的气息,王霂点了点头。
“嗯?!”王霂准备带千影、十六夜离开,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一个女人在向这里极速赶来。
“怎么了,霂?!”
千影好奇询问,王霂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们或许会再加一位同伴。”
“?!”听见他的话,两女表情错愕,都一脸的问号,但很快,她们也知道了答桉,一个飒爽的女子赶到,踏上岛屿,走了过来。
“是……香坂时雨?!”感应到这股气息,还没见到人,两女都猜到是谁了,果然,不一会儿,脚步声落定,时雨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她眸光扫过千影和十六夜,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似乎这种结果,她早就猜到,时雨回眸,看向了王霂,眸子异常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对着他双眼,认真说道,
“王霂,也带上我吧,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她说道,惊讶了千影和十六夜,王霂眸子深邃,没有多大变化,对着时雨,再次确认,“你,真的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