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修本就气血旺盛,体修将士,开打的时候,更是容易被整体气氛裹挟,变得悍不畏死。
有好处,但是也有个坏处,便是现在。
皓月之上出现斑驳的血色,便已经开始有影响了,最近半个月内,会不会出现大变化,倒是未必。
可是半个月后,八月十六,一年之中,皓月力量最强的那天。
这些在战场上的体修,本就煞气蒸腾,怕是很难不受影响。
到时候受到影响的不但是个体,更是整体,弄不好会出现龙象军集体入魔的情况。
以龙象军如今的士气,再加上后方的整体大意志裹挟,这些龙象军将士八成会热血上头,不再稳扎稳打,而是一路破城开路,直奔大乾都城而去。
十万入魔的体修,汇聚成军,余子清只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这代表着失控,而他们却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失控了,只会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讲大道理是没用的,所以,防微杜渐,余子清觉得还是调一些饿鬼来比较好,防大于治。
他带着毁阳魔来这里,也是希望毁阳魔能帮忙盯着点,别人未必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毁阳魔肯定可以。
余子清可太了解毁阳魔的想法了,是想看一次血流成河,还是想尽快看一次诸神黄昏,他都不用去想,就会选择后者。
以这个为前提,让他办点事,那肯定是相当靠谱。
余子清以乙四九的身份,来到大营附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说他们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哪怕能确认乙四九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他进入军营。
余子清也没勉强,只是将盖着红布的毁阳魔牌位带到。
这个东西只要是来过甲辰城的人,可都认识。
只不过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将毁阳魔的牌位当成一个奇特的宝物。
军营里的人,很快联系了上级,他的上级,又直接去跟谜语人和内阁里直接负责的人确认了一下,才将毁阳魔带进去。
至于余子清,他就没进大营,他直接闪人了。
内阁那边的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他们的陛下,又坐不住了,离开了甲辰城。
而能带走毁阳魔牌位,还没什么动静的人,除了兑皇之外,还真没第二个人了。
余子清这边刚离开军营没多久,就接到了老张的传讯。
老张都习惯了,但他也很清楚,自家陛下,除了坐不住这一个还算是缺点的缺点之外,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多少都是有必要原因的。
总不可能是故土都快全部夺回来了,才将毁阳魔送去看热闹。
而且毁阳魔之前就压根不感兴趣,现在去了,肯定也是别的原因。
余子清没直接传讯回话,不太安全,他让老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去找老羊面谈,会更详细一点。
然后让老张给安排一下饿鬼专项医疗队的事情,这需要有人对接,而且比较麻烦。
因为军营里,气血阳气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一般饿鬼,在里面待着,怕是都会受伤,稍微强点的饿鬼,应该也会感觉很难受。
若是一般的鬼物,将其抓进龙象军的军营里,什么都不用做,都会被活活烧死在那里。
也就饿鬼算是鬼物,却又跟一般的鬼物不一样,才能稍稍有点抵抗力。
余子清没有进入军营,而是继续向东前行。
曾经的大兑故土,被龙象军一路平推,基本上已经收回大半。
这个收回不是指打下来,而是打下来之后的地方,已经有大兑后续的各种人来接手了一地的各种军政经济权利。
甚至已经有基层,开始整理人口黄册,整理核实各种数据。
乾西的黄册稀烂,一城之主,都未必清楚辖下有多少人口。
还得大兑这边重新去实地登记,这需要的人手,就远比龙象军的人数要多的多。
不过,大兑这边都有经验,已经干过类似的事了,所有事都有标准程序,稳扎稳打总是不会出大错。
要么就不做,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彻底将故土掌握在手里,尽可能的排除掉所有隐患。
比预想的顺利很多,余子清也非常清楚,大兑自己并不占主要功劳。
纯粹是大乾朝廷不做人,乾西在大乾算是下等人,已经很多很多年。
再加上最近百年,乾西内各种乱糟糟的情况,邪修在这边肆虐,本地的锦衣卫都全心去搞钱,本地的上位者压榨,一系列因素堆叠在一起。
若非有一系列背景,乾西靠近大兑边境的人,也不至于宁愿冒险进入荒野,做好了团灭的准备,也要迁徙到大兑,搏那一线生机。
大多数能做决定的修士,都是可以活的很久的,都已经忘记了凡人是什么样子。
很多人都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哪怕区区数十年时间,也足够凡人生息繁衍两三代人了。
两三代人,足够完成一次大范围的思潮变化。
如今乾西人的想法,早就跟数十年前不一样了。
而这中间,还有一个很多人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
玉圭。
余子清在大兑普及开的玉圭,给各个村子里的,都是以朝廷的名义发下去的。
名义上都是讲述基础修行,讲述方方面面的基础知识。
从赤脚医生的一些小技巧,再到因地制宜,介绍药物,介绍如何更好的种地,如何沤肥等等。
还有讲述各种故事,作为娱乐。
这些都是为了大兑的子民做的。
但是,玉圭发下去的多了,这东西也是有升级换代,也是有损坏。
中间可操作的地方也不少,自然就有不少大兑定制的玉圭,从大兑流入到最近的乾西。
乾西的人,以前不知道很多信息,被限制在固有的信息茧房里,自然可以麻木的忍受。
一个大兑人觉得很正常,乃是常识的小故事,可能就会对乾西的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冲击。
比如,大兑的第一条禁令,是绝对不能饿死人。
这种大家都以为人尽皆知的常识,乾西不少人就不知道。
到了大兑如今这一代,可能都觉得种粮食太多了,都吃不完,不值钱,要种灵药才值钱。
乾西绝大多数人,都会震惊的觉得这是吹牛皮,粮食还能多到吃不完?
开始的时候,可能都是这样觉得。
但是数十年下来,信息不断的流转,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在乾西人心里完成了心理建设。
到了如今,大兑开始收回故土,乾西人……不,故土中的人,便开始喜迎王师。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只可惜,大乾的人,甚至是大兑的不少人,都看不到前面的大背景,和上百年的潜移默化。
大家关注的,还是结果。
余子清继续向东,进入大乾疆域,跟进自己家一样,压根没人发现他。
他遥遥望着大乾的大营,那里神光流转,各种符文阵法都有,一切都很完善。
整体士气明显不高,大营之中,还有一种焦躁的气息暗藏,在斑驳血月的照耀下,那种焦躁不安感,已经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
余子清遥遥看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见有人拎着一颗人头,将其挂在了营门口旁边的柱子上。
天快亮的时候,又遥遥看到了大营外面,有巡逻的将士,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几句就打了起来,其中有一个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大乾的大营里,暗藏的焦躁,此刻变得更加浓郁。
余子清暗忖,恐怕不只是他能感觉到了,那些感觉不到这种力量的人,此刻应该也能通过各种表象察觉到这一点了。
大乾的廉王,带兵的本事还是有的,节节败退,还能维持着不出大乱子,方方面面都安排的算是井井有条。
在大乾的皇族里,的确是拔尖的存在。
只可惜,大乾内忧外患,再加上有古神暗中搅和,悬崖神王搞出来的血月,注定了是赢不了这场战争的。
余子清在这里观察了两天,越看越是感觉麻烦。
大乾的大营里,整体气氛,在他的感知里,已经快压到极限了。
一般时候,酝酿到这种地步,只会有俩结果。
要么是全面溃败,心态彻底崩了,溃兵千里都是寻常。
要么,不在沉默着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余子清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斑驳血月,很显然,有这个东西在,一定会是后者。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很快就会来一场真正的激烈正面交战了。
廉王哪怕提前知道了大兑要来收回故土,也依然是在做好一切。
他带兵多年,肯定是能察觉到大营里的变化,以他的性子,也一定会选择爆发。
哪怕输了,最后也打出了他的威名。
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有利。
他已经退无可退,再退就等同于彻底放弃了去争皇位。
余子清掐指一算,这节奏,肯定是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这一波,悬崖神王和深海古神,配合的可真好。
基本跟明牌差不多,而这个反而更能更好的掌控节奏。
越是如此,余子清就越是觉得,这俩家伙所图甚大。
而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找不到前往皓月的办法。
甚至于去了皓月,其实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他一路穿过大乾北上,越过了那条从大乾北部贯穿东西的母江之后,便察觉到远方有交战的波动传来。
大乾镇守北境的大军,正在跟大离的西荒军交战。
战场的气息,横跨数千里地,距离母江都不是特别远了。
这里可没有一个廉王,整体上可能还不如在乾西的大军。
余子清一路北上,从高空中穿过战场,遥遥看了一眼,大概就明白大离准备做什么了。
他们恐怕是准备一口气杀到母江北岸,到时候与大乾划江而治。
母江乃是干流,在凡人看来,简直如同大海,虽说时常泛滥,带来洪灾。
可那庞大的水系,却能滋养出两岸的蓬勃生机。
整个大乾北比南强,跟母江水系有直接关系。
母江北部的一些支流,在大离的部分,都已经能滋养出不少生机了。
若是大离能夺了母江以北,可以利用到如此庞大的水系,那大离整体缺水的南部和西部,可能都能因此被盘活。
若他是新离皇,登基之后,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趁着大乾内乱,为大离拿下一份万世之基。
这位大离新皇的决心,看来是很坚定了。
本以为这里会没那么激烈,没想到到了地方,才发现激烈程度远超乾西战场。
余子清一路北上,再东去,来到大离东部的海边,老离皇所在的地方。
新离皇生出感应,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见过离皇。”
见礼之后,余子清大手一挥,放出密室阵法。
他指了指天空中的斑驳血月,大概将事情说了一下。
他想要去皓月,靠老羊怕是短期内没可能了,时间紧迫,还是指望一下离皇稍稍靠谱点。
新离皇一伸手,手指上便有一只火鸟出现,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离的所有记载里,甚至与她自己的感知里,都没有将大离跟真凰扯上关系的东西。
没想到,还是从外人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大离是跟真凰没关系,跟真凰的一个血裔有直接关系。
“兑皇,事关重大,我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只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新离皇仔细斟酌了一下,倒不是觉得这事不大,也不是觉得余子清诓她。
她纯粹是毫无所知,也毫无把握。
加上目前做的事情,对大离意义重大,她还要守着她的父皇。
她的性子跟余子清不一样,她已经登基,一切自然是以大离为重,不可能贸然跟着余子清去冒险。
哪怕知道这事,事关的不止一个神朝,是事关所有人,她也不敢贸然做这种决定。
看看大乾连续失去了两位皇帝之后,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就知道。
正儿八经的神朝皇帝,在登基之后,是几乎不会离开神朝疆域的。
余子清才是异类。
余子清也没勉强,他也没报什么希望,他只是来说一下,给新离皇通个气。
他指望的其实是老离皇。
老离皇若是早日苏醒,早日成功进阶十阶,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好办多了。
新离皇自觉这事的确是正确的事,但她最近实在走不开,念头一转,她将跟着她的那只火鸟递给余子清。
“若按兑皇所说,那拥有真凰血裔力量的,应该就是鸟儿了。
兑皇若是要去皓月,目前唯一有可能帮到忙的,就只有它了。
若兑皇不弃,就让它暂时跟着兑皇吧。”
“有劳了。”余子清心满意足了,其实他也觉得除了老离皇之外,就是这只火鸟最合适,让新离皇一起,她还真未必有那种能力。
新离皇看着那只火鸟,很是认真地道。
“你暂时就跟着兑皇吧,务必要听从兑皇的指令。
事关重大,你万不可任性,听明白了没有?”
那火鸟点了点头,扑闪了一下翅膀,飞到余子清身边,得到了余子清点头之后,才落在了余子清肩头。
余子清看着这只火鸟,隐约能看出来,这只火鸟身上绒毛很细密,有一种很新的感觉,明显是才长出来没多久。
他认得这家伙,就是当年新离皇还是太子时,在饿鬼之王裹挟着锦岚山从虚空归来时,锤过的那只。
算是法宝出身,如今算是有灵智的元灵,也可以算是生灵的一种。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余子清跟新离皇告辞之后,便开始了尝试。
他飞到高空中,一路向着皓月而去,只是到了罡风层,目视皓月的时候,皓月似乎还是那么大,还是那么远,就挂在那里。
余子清看了一眼火鸟。
“有感觉到什么吗?比如前往皓月的路?”
“没有,什么都没感觉到。”火鸟摇了摇头。
余子清沉思了一下,瑞兽说真凰知道去皓月的路,也只有真凰有办法去,那这个路,肯定就不是他理解之中的路,应该是某种方法。
他此刻带着火鸟,倒也勉强算是丐版真凰和丐版瑞兽,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想了想,他伸出一只手,施展霞光神通,七彩霞光对着皓月所在的方向,挥洒而出。
火鸟目中燃烧着火焰,眼神忽然就认真了起来。
那七彩霞光与皓月的光辉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它透过双目的火焰,仿佛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出现。
“我好像看到了一点东西,好像是一条路,但是不太稳定,还差一点点。”
余子清加大了霞光输出,火鸟眼里的火焰都开始激烈翻滚了,却还是如同火中窥物,模模湖湖,摇摇曳曳,不是那么真切。
前行的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一点不真切,就不足以让他们找到路。
试了一晚上,也还是不行。
到了第二天晚上,皓月又向着满月奔赴了一点,力量更强了,皓月之上血色的斑驳也变得更多了。
这一次实验结果,比前一晚强一些,却依然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到了后半月,余子清想了想,要在加强一点联系,只剩下两种种方法了。
一种是等,等到皓月的力量越来越强,等到满月。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余子清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满月的时候,可能会出大事。
不等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可以尝试一下,施展霞光的时候,再施展月光神通,加强联系。
遥望着皓月,余子清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等了。
就是不知道对应皓月如今的状态,施展月光神通,会有什么变化。
皓月之上的斑驳血色,尚未完全晕开,将整个皓月都侵染,起码月神应该还尚未彻底堕落,只要没失去人形真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会不会失去人形,余子清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月神的真形,跟车轮、火柴人他们可不一样,月神的真形乃是果汁出手的结果。
余子清不信悬崖神王只是拉着月神堕落,连这个真形都能给改了。
他要是连果汁锚定的结果都能给改了,余子清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吃好喝好,躺平了等死算了。
他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施展霞光,与皓月的光辉碰撞,激发路线。
另一只手又以最低限度施展了月光神通。
毫无意外的,这一次,月光神通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直接给调取监控。
而是随着泛着一缕血色的月光落在余子清身上,如同给他披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那些力量反过来渗透到他的体内,一丝丝不祥之气,在余子清身上慢慢渗出。
而他的身上,还有大量的三灾之力浮现,不像是往日一样,在灾难出现的时候,附带着孕生出来的三灾之力。
而如今,这种力量,就是从他身上生成出来的。
便如同这一刻,他本身就化作了灾难、不祥、恶兆。
他的面容开始慢慢的向着饿鬼转化,身上开始有黑油一样的充斥着不祥的物质溢出,双脚立足的半空,都仿佛被点燃了。
站在余子清肩膀上的火鸟,在感受到不祥,接触到那种黑油一样的物质时,便直接僵住了,如同遭遇了天敌一样,让它本能的身体僵硬,进入装死阶段,企图让天敌放它一马。
火鸟的眼珠子都不敢乱动,在细微的幅度里,激烈的颤抖着,它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
数百年前感受到的那种巨大恐惧,再次浮现了。
而且这一次,它比上一次感受到还要直观,还要可怕的多。
当年它只是挨了一下,就差点当场跟屁,遭到重创之后,变成个无毛傻鸟,养了这么久,才算是恢复了些元气。
别人未必敢确定,但火鸟是真正有过接触的,它现在百分之百肯定,这种力量,绝对跟当时它挨饿鬼之王毒打的时候,接触到的一模一样。
但是当这个念头浮现出的瞬间,火鸟感觉更恐惧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我能不能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傻鸟而已。
为什么要让我感觉到这个?
救命啊,我只想当一个没有灵智的蠢鸟。
谁来救救我。
站在余子清肩膀上的火鸟,被吓坏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而余子清还在感受血月状态下施展月光神通的效果。
他感觉到了释放,感觉到了一种心神的解放,像是在这一瞬间,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了,再也不用顾忌其他,一切限制都被解开的畅快感。
就像是在无人的夜晚,独自一人在月下裸奔,肆无忌惮的追寻最原始的自由。
有一种踏破了界限的窃喜,甚至还有一点,害怕人看到,却又想让人看到的变态感。
余子清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不自觉的变得有些放肆。
一旁的火鸟僵在那里,眼珠子疯狂颤抖,它看到余子清的笑容之后,更加害怕了。
它想要跑,身子却不听使唤,意志都彷若被镇压,依然在完成它目前的工作,它现在就希望有谁能给它个大逼兜子,它好顺势晕过去。
“实在是……太好了。”
余子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笑容已经无法控制了,他好想笑,肆无忌惮的大笑。
他强忍着那种释放感,专注于正事,咧着嘴,带着夸张的笑容,面容已经化作了饿鬼相,双目里已经有血焰在若隐若现。
他看向火鸟,叮嘱了一句。
“好好看,好好寻找道路。”
火鸟如蒙大赦,僵硬的身体似乎也恢复了控制,它的小脑袋瓜疯狂点动,眼睛里的火焰,熊熊燃烧,整个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副死也要完成任务的架势。
余子清趁着施展月光神通,尝试着联系月神。
曾经冷清之中,透着端庄大气的月宫,此刻,却已经有不祥之气浮动,那些建筑群变得诡异阴冷。
月神站在月宫的中央,望着灵花灵草已经尽数死完的花坛,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戾气。
她一袭血色的长裙,澹雅的妆容,此刻都有了一丝妖冶的味道,昂首向着远方望去,眼神冷冽,一缕缕不祥的杀机,在其周身盘旋。
“神王,你想让我堕落,那你可别后悔。
毁我月宫的花草,这事你平不了。
早晚要把你剁碎了埋在这里当花肥!
你给我等着。”
月神神色冷冽,杀机凛然的放了狠话,便察觉到余子清在施展月光神通。
她展颜一笑,笑的有些放肆。
立刻给予了加持,而且上来就是最强状态的加持。
她越发放肆,根本不害怕悬崖神王察觉到,甚至还有一些刻意。
在构建出联系的那一刻,月神察觉到余子清在血月状态下的加持,察觉到余子清的状态之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太有意思了,神王,你可别后悔,我开始觉得这样挺好了。”
余子清联系上月神,立刻问道。
“你怎么样了?要是感觉可以,你……”
然而,余子清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得到了月神的回复。
“很好,非常好,从未有这么好过。”
余子清一听这话,一听这口气,大概就知道,完犊子了。
月神恐怕已经开始堕落了很长一段距离,距离完全堕落,可能已经不是很远了。
“你的真形还在么?有什么大改变么?”
“在啊,没什么大改变,只是裙子变成了红色,我很喜欢这个颜色,若是以神王的血再侵染一下,可能会更好看一点。”
“我在寻找前往皓月的路径,你知道我要怎么去么?”
“我只知道以前的路径,现在的不知道了,只有真凰和瑞兽知道,那路径不是固定的,需要寻找。”
“你等着,等我找到了,我就来解决血月的问题。”
“为什么要解决?现在不是挺好么?我感觉非常好,除了我的花园被毁了。”
“没事,我后面再给你送点,还有一些新品种的。”
余子清已经快忍不住笑意,快要彻底开始放飞自我了,他仿佛感觉到自由近在眼前,他还在苦苦限制着自己。
只需要脱掉最后的小裤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裸奔了。
月神也察觉到余子清的状态,她并没有影响到灵智,相反,她现在比以前更好。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便道。
“不用解决的,因为解决了也没有用的。
那家伙能发挥出的力量,可能不如巅峰时期更强。
但是他背负着诸神回归的重任,他若是想拉我堕落,不可能抵挡得住。
在这件事上,此刻的他,能力比最巅峰时期还要强的多。”
余子清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哪怕瑞兽复苏,亲自抵达皓月,恐怕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瑞兽也只是能治标,根本不可能治本。
想要治本,只剩下一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悬崖神王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这些念头一出现,余子清便再也守不住小裤衩了,最后的限制,彻底消散。
他咧着嘴吧,夸张的大笑。
“我明白了,你说的对。
老子什么时候被人牵着鼻子走过。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不要想着去解决这件事了。
按照我自己的节奏和想法来。
哈,等着,等着我去砍点东西,给你埋在花园里当花肥。”
余子清受到血月加持,再也限制不住,开始放飞自我的时候,就像是打开了新思路。
他不用去管深海古神和悬崖神王在玩什么把戏,追着人家屁股后面,怕是真成了吃屁。
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吧,见招拆招就行了。
月神性情大变,余子清放飞自我,俩人都聊的很开心的时候。
火鸟这边终于借助月神给余子清加持时,多出来的那点联系,找到了路径。
“大老,找到路了,找到路了!”
“哈哈哈,找到了那咱们就先去皓月转转。”
大鸟的双目里燃烧的火焰飞出一缕,落入到余子清的双目里,共享了目光之后,余子清便看到了七彩霞光之中,多了一些血光。
那七彩霞光混杂着血光,恍如化作一条不断变化,通往位置的路径。
他带着火鸟,踏入到血光之上,一路顺着血光逆行而上。
在罡风层里,走出了没几步,他的身形便变得模湖,气息也越来越澹,仿佛走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顺着血色的光路逆行而上,在不断的变幻之中,随时踏在血色光路上,才不会迷失,不会跌落出去。
余子清想的没错,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路径,只有一个方法,循着这个方法,才能找到路。
渐渐的,余子清消失在现世,他回头望去的时候,就如同当时在悬崖神王那里的视角,窥视到了整个现世。
当年窥视的时候,整个世界的中心,是一大片一望无际,远超陆地的海洋,那里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
此刻再望去,那片无垠汪洋的中心,已经没有了巨大的漩涡。
漩涡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块巨大的陆地。
以一个世界的残骸,将那里填满。
余子清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前行。
不知多久,他感受到周围扭曲的光线,血色越来越浓,无尽的光辉之中,一片宫殿出现了。
乍一看,就像是什么魔道巨擘的老巢,凋梁画栋尽是魔道风格,蹲在沿角的凋像,都是森然白骨。
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充斥着阴森不祥,还有一缕缕诅咒的气息,在周围化作一个个噬魂怪似的东西,在这里飘飘荡荡。
余子清咧嘴狂笑,随手抓住一个,一口将其脑袋咬掉,尝了一口便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什么垃圾,连点味儿都没有。”
那噬魂怪连忙飞上去,将其头颅捡起来,重新按在脖子上,赶紧飞远了点。
其他诅咒气息,也一个个离余子清远远的,生怕被啃了。
火鸟都忍不住往余子清脑袋这边挪了挪,虽然余子清最可怕,但起码现在余子清没伤害它,好像也没认出它来。
那跟紧余子清,它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眼看快到地方了,余子清自己都能过去,火鸟也不引路了,直接闭上了眼睛,将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埋在翅膀下面,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保命要紧。
省的万一再知道的更多点,它就感觉迟早要完蛋。
余子清踏着光辉,大摇大摆的从天而降,落入到月宫之中。
看到月神的那一刹那,余子清便莫名的觉得,这长相可真月神啊,月神似乎本来就应该长这样。
只是那一身血色的长裙,实在是有点不协调。
还有周围的环境,整的一点都不像他印象里的月宫。
悬崖神王坏事做尽,早晚弄死他。
进入到月宫,感受着这里浓郁到极致的月华力量,余子清的面容不断变化,身形都有彻底失去人形的趋势。
“别加持太多了,我快撑不住了。”
月神打量着余子清,看到余子清一脸饿鬼相,一身不祥之气,比此刻的月宫还要强烈,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印象里的余子清,也应该就是这样,区区不祥之气而已。
外相,完全不重要。
可惜,余子清却觉得,外相很重要,月神不应该是这样。
所以,他到了这里之后,便道。
“瑞兽不在,那我先试试,不行了再说。”
他挥手,以自身为三灾之力的源泉,此刻自产自销,施展出霞光神通,倒是颇为顺利。
七彩霞光挥洒而出,笼罩到整个月宫。
霎时之间,便见犹如魔道巨擘巢穴一样的月宫,在霞光的照耀下,渐渐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便是一袭血色长裙的月神,那血色也开始从她的裙角慢慢褪去,让长裙恢复了洁白无瑕的颜色。
她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忍受着蜕变带来的痛苦。
等到霞光挥洒之下,月宫恢复了原样,月神也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之后,余子清才散去了霞光。
月神一袭白裙,温婉冷清,眉眼柔和,这边刚揖手一礼。
“多谢……”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她的长裙上,一朵朵血色,便如蔷薇绽放,慢慢的开始侵染。
整个月宫,也重新开始向着魔道巨擘巢穴转化,而且这一次,转化的速度明显比之前还要快的多。
“果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余子清有些遗憾,不过想做就做了,他的确看到了月神原本的样子,的确完美符合他心中月神应该有的样子。
就是这堕落,竟然只是长裙换了个颜色,换了个妆容,样貌都没有变化。
如此敷衍的设定,肯定是果汁理解的有那么点偏差,他肯定不是如此肤浅的人。
真形被锚定的非常彻底,余子清最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出现了。
就在余子清受血月影响,去了月宫的时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新离皇知道了血月不是一天两天就过去了,确定了影响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跟余子清一样,也是请饿鬼来帮衬一下。
她想到了就去做了,以大离新皇的名义,派人去找了奸商饿鬼,做了个交易。
她请了不少饿鬼,到大离南部,若是西荒军里出现有入魔苗头的将士,立刻拉过来做一次布施仪法。
而另一边,龙象军就奢侈的多了。
奸商饿鬼出手极为大方,自带甘霖,给十万龙象军里的所有人,统统都来了一次。
有病治病,无病就当保养了,反正尽可能的祛除一下。
数天之后,距离满月越来越近了,血月的影响也越来越强。
大乾廉王感应不到那些力量,却也能从军中的变化得出结论,再不动手,可能会发生营啸了。
八月十三,乾西的大军,整军出发,第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
那些已经被影响到的将士,变得狂傲不安,暗藏在那军中煞气之下,已经有一丝魔气若隐若现了。
八月十四,大乾大军,与龙象军在一片平原地带碰撞到一起。
开战的瞬间,大乾军的阵型,便被冲开,在那狂放爆裂的气血长河里,当场就有大量的修士直接化为飞灰。
这一战打的尤为激烈,乃是龙象军与大乾开战之后,打的最为激烈的一次。
到了入夜,血月升起,血色的光辉照耀之下,惨烈的战场上,一缕魔风凭空起。
那魔风吹拂,卷过大乾的阵中。
下一刻,血色的不祥之下,魔气蒸腾而起。
第一个大乾将� �,再也撑不住了,无声无息的入魔了。
那第一个入魔的将士,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嘶声厉喝。
“便是入魔,也绝不后退一步,这一场战争,大乾必胜!”
一声暴喝,一缕神韵扩散开,那些经历了半天鏖战,早就疲惫不堪,有些麻木的将士,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内心里便有了一丝盲从。
就是那么一丝丝,变成了点燃连锁反应的引子。
魔气汹涌之下,入魔的人,便如裂变反应似的,指数级扩散。
一息,便多出来了十几个,三息之后,便已经扩散到数百。
十息之后,便是坐镇在后方的强者,在血月的照耀下,心田之中的魔念开始飞速壮大,反客为主,开始反过来掌控那强者。
循循善诱的魔头言语,不断的渗透其意识。
“这一战若是输了,大乾就彻底失去乾西了。”
“反正有饿鬼在,哪怕入魔了,事后也能恢复。”
“若是此战赢了,你之家族便可以彻底冲到下一个层次了。”
“廉王登基,必定重用你,重用你之家族。”
“有大乾国运加持,届时十阶也不是毫无希望……”
在无数人一起入魔的情况下,血月的加持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一个九阶,也入魔了。
大乾军在极短的时间内,集体入魔,被压制了这么多天的战事,竟然有被他们反过来压制回去的趋势。
一个人入魔,境界力量攀升,影响不大。
但若是所有人,汇聚成阵之后,每个人的力量都攀升一个层次,那整体上带来的改变,可就不止一个层次了。
所向披靡的龙象军,终于冲击不动了。
大地上,鲜血流淌,侵染了大地,尸骨遍地,煞气冲霄,魔气汇聚成云。
不过一个时辰,第一次遭遇到了激烈阻碍,还被反过来压制过来的龙象军,哪里能接受这种事。
血月的照耀下,大地之下流淌的鲜血,仿佛被无形的手引导着,慢慢的在整个战场上构建出一个古老的符文。
龙象军中,终于有心态没那么坚定的家伙,忍不住了,开始受到影响,开始入魔。
如同大乾军一样,开了一个头,便再也拦不住了。
坐镇后方的甲十四,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气如同炸裂一般,迅速扩散到整个龙象军。
十万入魔的体修,汇聚成阵,便是甲十四看了,都觉得震撼,那汇聚而成的气息,血气混杂着魔气,完全融合到一起之后,纯粹的气势,比他都要强。
甚至甲十四自己,都感觉到心田之中魔念难以抑制的滋生,魔念在蠢蠢欲动。
他念头一动,天刀化作虚影落入自己心中,将那成型的魔念给强行斩碎。
魔念重新汇聚,便有一道刀影落下,将其斩碎,如此不断循环。
甲十四昂首望向天空中已经趋近满月的血月,知道果然出大事了。
他都只能控制住,却没法完全解决入魔的事情。
而战场,已经彻底失控,所有人都在舍身忘死的死战。
那魔气、杀气、血气,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龙象军大营里,毁阳魔的牌位上,一圈涟漪缓缓的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