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听到邻居的传言后,春柳揪过宋君鸿,扯下裤子朝着小屁股就开始抽打,但抽打了还没几下自己却已经先忍不住呜呜地抱住宋君鸿哭了起来。
她从来也没舍得打过宋君鸿。人说“舅舅疼外甥,姑姑疼侄儿”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自从宋君鸿来到了她们这个家后,她待之简直比亲生的杏儿还要好上两分,而这个孩子一向聪明懂事,让她也引以为傲,时常向邻里的郑氏族人夸耀——看,虽然宋姓在这里是外姓,但我们老宋家的孩子多么懂事、多么出息!可谁曾想竟然会在学堂里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来,在街坊邻居面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说,宋大柱把孩子送来自己家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好好照顾、严加管教”,如今做出这么让人指孩子脊梁骨的事,这可让他怎么向当初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兄长交待。
郑小六回家后一看这情形,直皱眉头,上前一把将宋君鸿扯了出来,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事儿还没弄明白就先打起了孩子来了。”
春柳只管低头捂着脸呜呜:“还说什么呢?学堂里被人逮个正着,人赃并获。郑经和那帮孩子们一放学就到处传扬,邻里们全都议论开了。上回丁蓉那事时还可以说是为了救人,可这回他怎么能偷拿女娃儿们的、的......”她自己都有点羞的说不出话来,抹抹眼泪又说:“现在学堂也要赶他,我哥本来还指望他将来考功名,光宗耀祖呢。这下可好,书没读成,反而成了街坊们的笑柄,你说我怎么和我哥交待?是我没管好孩子。”
宋君鸿上前抹了一把春柳的眼泪说:“姑妈,你待我很好,我知道的。学堂里那些事儿真不是我做的。”
“就是。”郑杏儿也在一旁帮腔,“君鸿表弟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自己家还不知道吗?依我看,又是郑经那混蛋在欺负人。”
“那些东西是怎么到你包里去的?”郑小六最冷静,一句话就切向重点。
“唉!”宋君鸿叹了口气,“这个怕是就要问问雨农了。”
“雨农?”郑小六两口子面面相觑,郑杏儿却是银牙一咬,跳起来就奔了出去。
只一会儿的工夫,郑杏儿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再仔细一睢,在她的身后,郑雨农被她揪着一只衣袖、不情不愿地跟扯了过来。
“你给我进去吧你!”郑杏儿一甩手把他丢到大家面前,掐腰怒目,小小的娥眉倒竖:“说,你都给我说清楚!”
郑雨农空有一腔的说辞,却每次在郑杏儿面前都无力施展,他更不敢去看宋君鸿或善良的郑小六夫妇,只好站在门边低垂着脸庞一句话不说。
“雨农!”宋君鸿的目光像刀劈一样的凝视着他,“先生平素待你如何?这阵子我姑父姑妈还有杏儿表姐待你如何?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知道郑经想要对付我,但这事已经不仅仅是我退学的事了,还牵涉到先生和我姑父姑母一家的清誉。你必须要说清楚!”
宋君鸿一直信奉一个准则:尽量做个好人,但绝不做滥好人。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平常对让郑经和郑雨农的小心思他可以装装糊涂,容让为先,但他还不至于这些小屁孩子欺负。
所以,事情尚未明朗前他可以忍而不发,在学堂里他也可以为郑雨农开脱,但这回在自己家中,则一定要把事实弄个明白,口气自然也是开始变的分外的严厉!
郑杏儿也开始抹眼泪:“以前你和郑经混在一起欺负人,我还当你只是被逼的,我还当你是个好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概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子会真心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个大大的混蛋。
郑雨农小脸涨的通红,终于向宋君鸿和郑小六一家弯腰作揖道:“此事雨农有错,愿向大家请罪。”然后将前天傍晚路遇郑经逼迫的事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一遍。
“你是猪啊!他让你干坏事你就真干!”郑杏儿听完他的复述后已经哭着扑到他身上踢打起来。郑小六赶紧上前把女儿拉开,郑雨农耸拉着脑袋,也不敢还手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雨农,你现在就跟我去十八叔那里,把事情真相跟他讲一遍。”郑小六披上一件厚褙子就打算寅夜领郑雨农去找郑知庆。
“不必去了。”宋君鸿走到门口拦下了两人。“我想先生也是知道我受冤屈的,关键只是这件事是郑经在里面搞鬼,最后他又扯上了你们郑氏的族长,事情故意越搞越大,已经脱离了先生的掌控范围,所以才不好办的。”
“那咱就去找族长分说清楚。”春柳急迫的接口问道。
“也不成。”这次是宋君鸿和郑小六一起摇头。
“雨农也只是负责调离君鸿,之前他也并没有亲眼目睹是谁干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栽赃的君鸿,咱们找不到证据,又怎么跟族长说是他的孙子才是罪魁祸首?而咱们家的君鸿只是让他冤枉的?”郑小六锁着眉头说。
“那难道还没天理了!就没办法了?”春柳在屋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怎么办?你们说倒是怎么办啊?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君鸿蒙冤退学啊。”
“叔叔、婶子,此事既是因我得祸,雨农愿意补救,将军折罪。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有把握能找到有力的证据,并查出来这事儿是谁出的主意,我保证,一定会让这个幕后主使好看!”郑雨农恨恨的说道。可以说在这次事件上他也被郑经当作了一枚弃子,如果不是宋君鸿没有在学堂上把他供出来,怕是纷扯起来自己也是难以得全。
“我看你是不忿你狗头军师的席位让人抢走了吧,现在遭了报应才开始后悔?还等你三天?郑经肯定不会给你和君鸿脱身的机会的,他明天就要领着族长去逼君鸿退学了,哪有那么多工夫让你找证据。”郑杏儿骂了一通,拉开门又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春柳追赶不上,只好追在门口大声的问道。
“我去找丁蓉,让她去求求她外公。”郑杏儿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君鸿救过他们家丁蓉的命啊。要是......”春柳高兴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让丈夫给打断了。
“没用的。族长不会听一个小女孩的话。”郑小六比媳妇更了解自己族长的性格。
他们并不知道,当天晚上,郑氏族长的府上也是足足争吵了一夜。郑知庆梗着脖子跟这位自己的族长和兄长理论,可不管他怎么说,郑知芳就是咬紧了铁口认为应该将宋君鸿这孩子逐出学堂。他虽然跟这孩子接触不多,但郑经每次回来总是和自己说宋君鸿的坏话。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就形成了一个心理认同:这宋君鸿的确是个坏孩子。
世上的确就有这么一种人,专门喜欢说别人的坏话。而很多听到这些话的人,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或也没有心情去调查,对于恶意的谣言,一次可能不信,两次也可能不信,但久而久之,便也就逐渐的信了。所谓的是非小人和偏听则暗,大概也就是这种情形了。
所以,在众人惴惴不安的心情中,第二天的初晨阳光还是如期的撒到了郑氏族人的头上,有不少好事者已经听说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事件,专门赶了过来瞧热闹。一早郑知芳就领着郑经来到学堂里,先是沉着脸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大人、孩子一圈,然后清了清喉咙,接下来就准备要正式宣布将宋君鸿逐出学堂的决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