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州府,府衙之内...
正德庭,功德城楼,大堂之中...
汉阳城的州府老爷于德,坐在三堂之上...,于德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泥腿子出生,家中贫寒,于家当属第七子,也是最小的孩子。上头六个,都没什么出息,就于德有不俗的才能。于德从小便是乡村里面别人家的孩子,三岁可以断字,五岁背的《风云谱》名响三乡,九岁靠着上头六子占下的积蓄上得了私塾。
私塾之路漫长无比,十年寒窗,九年苦读。终于在二十八岁那年,幸运的面见了前朝圣上。
圣上认为此人日后必定可以成一番大事儿...,所以发配到相对平静的汉阳当差,以待做不世功臣。可天不随人愿,在他上任之后的没有三年,皇上驾崩了。民间谣传皇上驾崩,是因为长期过度劳累惊动了龙体,扛不住,病死在病床之上,至于真实原因,就不好妄加揣测了。
新上任的皇帝,年龄小...,什么事儿都得让辅佐大臣们辅协。而朝中,于德的名气并不是太好。主要是太过的干净,这家伙没路子。每年只领相应的俸禄,就算有人在其中故意看他劳累然后多加银子,他都会一把甩到对方的脸上。就是这么一个人,说他正直无私可以,说他是不懂人情世故也是说的通的。
所以上面想中用他的心思就没有了...,今年于德三十八岁,正值中年。中年也是儿孙满堂,可以说是比较圆满了。
也就是正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在汉阳当差,汉阳以及各个州府县城都比较老实,唯一让他头疼的权侄也被歹人所杀,可以说,“汉阳城内外,已经很少有那种民不聊生之景,也颇为不易。”。
州府老爷坐得三堂,按理一般来说,他都应该坐在正堂之上。
州府衙门坐位,有个规矩,一般分为正堂,偏堂与三堂。
正堂就是正中间,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的下玄武,风水宝地之处,代表九宫中的中宫,也代表稳定,掌握大权。
侧堂离着正堂不远,就在边儿上,有的左边儿,有的右边儿...,反正说不上是平起平坐,也算的上是两人差的不多。坐左坐右,倒是也有讲究说法,关里关内...,说那太乙下方的剑峡关以外是坐在左边,太乙关内是坐在右边儿,也不打紧其实。
而三堂,就下一等了。
坐在下边儿,靠着东头一个小台子,比记笔录的师爷要高出半头的台阶。
现在于德就坐在这三堂之上,证明正堂之上,有比他还有牛的官员正在私访民间。
王令此时站在堂正中央,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四位下属...
“大人,您叫我?”,小旗官王令,腰别跨刀,抱拳一拱手向着台前道。
坐在正堂之上,身穿蟒袍之人,点点头道:“嗯。”。
“您找我有何事儿?”,王令问道。
“是关于你不受嘱托之命,私自带人来汉阳的事儿。王令,我知道你的性格...,我知道你此人公正,为人也没什么问题。可你也知道现在中原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你也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江湖野狗,带着你整个班前来吧?”,台上大人,面沉似水,有些不高兴。
“回大人的话,捕快本就是为了百姓而职。千阳一案中,那野狗杀了本地县官,在下若是不来,不是让百姓骂我们失职吗?”,王令义正言辞道。
“话是这么说,但王令你别忘了,你是在位小旗官与那些江湖侠士不同。你领着皇家俸禄,自然应该听从命令。可是你屡屡犯错,的确,你抓了不少棘手的犯人,但不听命令也是真的。我与你父相识,你在我手下当差,我就算是想提携你。可是你却屡屡不给我提携的机会...,令,别胡闹了,该回朝了。”,大人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言道。
“大人...,现在凶手已经快被我逼出...,您就连这几日都等不了吗?”,王令心中的疙瘩还没有了解...,在他心里,抓余小鱼变成了最重要的事儿,这是他的直觉。若是这次错过了,以后,会更麻烦。
“王令!本扇户都亲自过来规劝你,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可清楚,官场如战场...,你是王家王世林之子,以后是要接替我位置的人。你如此不顾全大局,以后我如何退位于你!”,大人是真的生气了,大人真名叫做武十郎。
武十郎现在坐守南部六扇门户侍郎,官位位居三品,可以说是朝廷命官。与王令的老子王世林是旧相识,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所以这次亲自来汉阳也是为了王世林的面子与王令这位贤侄。
一语道出,于德笑而不语。
他清楚这官场的花花肠子,说有能者举之高位,那是骗老百姓的。真正的朝廷,现在是家族与关系为上...
就算执拗如王令,他也无法去置身事外。
“武大人,我只是奉公行事。此人若抓不住,我王令也没脸回去见我父亲...,所以在下实在抱歉,今日我还有事儿,我就先告辞了!”,王令因为有着自己父亲这层隐秘关系,所以就算是很多大官都拿他没办法。要知道他父亲可是曾参与过中原战役,平息武林风波,最直接的人物之一啊!这也是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可以坐在这个位置的直接原因...,很多时候,努力在家室面前不值一提。
“王令!你父亲让你回家!”,待王令即将离去...,武十郎喊道。
王令咬咬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罢,王令转身便走。
只剩下了四位下属,仍然站在台下,他们可没有王令这一层关系,所以面对扇户不能表现的太过跋扈。
武十郎,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也下去吧!”。
“是,大人!”。
......
众人退去,堂内,只剩下了几人...
武十郎捂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怎么这小子脑子就不开窍呢?”。
于德见武大人如此烦心,谏言道:“您不认为这才是六扇门的未来吗?”。
武十郎抬了抬眼皮,望向于德,道:“于郡公,您不是从来对我们六扇门的事儿,没什么兴趣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武十郎是清楚于德这人的性格的,所以说话也直白了一些。
“回扇户大人的话,世林大人是英雄。英雄的儿子,自然与常人不同。我倒是认为这也好...,若是所有钦差都居于权势名利场,这天下多会儿才能太平啊!依我见,就是少了像王旗官这样的人,才铸就了现在的江湖与武林纷争。让皇家也不敢与之锋芒毕露。”。
“诶诶诶...,这话可不敢说...”。
“但你说的也是...,只是现在咬着我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我年纪大了,早晚得退位的。退位给其他人,还不如给这小子。最起码是自己外甥嘛!”,武十郎在于德面前毫不隐晦,因为他清楚于德此人聪明至极。和聪明人说话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就看武大人如何提携了!但我认为有一点,王贤侄可能弄错了。千阳县的县官是个贪官,所以杀权侄的人,恐怕并不算普通意义上的恶徒。可能是那个江湖小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于德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头。
武十郎一脸坏笑盯着于德,“于德啊,于德!权侄死了,你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大人的猜测罢了!”。
“你小子啊!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把你给压下去呢?让你这样的人当郡公,我们这些‘老臣’吃什么啊?啊...哈哈哈...”。
于德坐在三堂上一拱手道:“那多谢大人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德啊...于德...,你小子啊!”。
......
时过境迁,王令回绝了扇户的话,旨意要缉拿余小鱼。所以,出了堂,便赶往了监牢。
打点狱卒...,便把高皋告给压了出来,准备去菜市口杀头...,其实这就是个噱头。要是当众杀头,其实需要很多步骤的...,得通报当地的大老爷,此地就是于德。大老爷同意了,上报户部,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但王令实在没那么多耐心,所以想要制造一场假刑场,来让余小鱼往里面钻...
卞余见王令心意已决,有些担心提醒道:“老大,虽然咱们清楚此人便是个杀人犯,但咱们可是没有证据证明啊!”。
王令却翩然一笑,瞧了瞧,双腿已经站不稳几乎是被人架起来的高皋告,道:“咱们没证据,谁知道啊?兵贵险招,没听扇户大人说嘛!我也是缓兵之计,我迟早也得赶回去...,这是我的命!所以此事儿,越早办了越好。我总感觉,要是现在抓不住那人,以后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