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幽灵倒真摸透了女孩们一般的心思,用它那似搐还笑的怪脸对着苏歆,道:“其实你叶大哥那日将玄神引到了“岩崖”后,他自己却顺着一条暗绳滑了下去,怎奈先前与冷计霄和玄神的几番打斗,他的臂力有些不支,便在半空,一个不慎掉了下去。”
“啊!”苏歆惊呼而出,虽知叶孤鸿必然性命无虞,但还是揪心不已。
阎照功听后更是惊骇万分,心道:原来后崖还有条暗绳,怎奈自己当时竟未用心去寻,还一直疑心崖上有暗门机关,白折腾了一夜,忽又一想:不对,即便叶孤鸿从不足五丈高度掉下去,也会有大的响声,可自己当时明明只听见“嗡”的一声响,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从高处下去时发出的声音——
若说让叶孤鸿从一个五丈高处掉落,不发出惊叫还算可能,但若说他落地时不发出响声,绝对不可能,除非他长了翅膀。
正思忖间,忽觉左颊一热,不禁扭头看去,恰见那幽灵一双尖锐而冰冷的目光似有意无意间向自己瞥了一下,不觉浑身一震——格老子,他竟也能猜透老子所想,当日老子凭着自制的器械才有了这项功能,而他——
却听那幽灵已然道:“当时某家恰巧路过,乍见一人从高崖上掉下来,也吃了一惊。但接下来的景状倒让某家看的呆住了。你想若是旁人,即便有深厚的内功护体,这么一个高度,必也会被摔得残肢断足,至少也该是头昏脑涨,躺倒在地,半天难爬起来。但你的这位叶大哥却不同——”说到这儿,他故意又顿住了。
苏歆却忍不住面带得色地道:“他当然与别人不同,别人根本没法跟他相比。”每个女孩都希望他们所爱的男子是与众不同的。
“不错,”那幽灵似也有些兴奋地道:“这小子竟当即爬起,还笑道:‘哈,原来做鸟人还当真有趣,怎奈这世上竟没几个人能享受得到。’”
话已出口,连一直端坐不动的连天昊也不自禁睁开了双目,暗道:“不错,这世上也只有叶孤鸿能说出这般话。”
白奇刚忍不住插口问道:“那叶孤鸿就那般大摇大摆地走了,一丁点事也没有?这——不太可能吧?”
“这当然不可能,”那幽灵语声稍紧,道:“他的确被摔个内伤,刚走几步,便即摔倒——”
苏歆“啊”的又是一声惊叫,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幽灵微微一笑,道:“姑娘莫担心,别忘了某家还身在现场——”
他的恐怖的笑脸在苏歆眼底忽地变得可爱起来,她心下甚喜,道:“这么说,是前辈救了叶大哥,叶大哥——现在没事了。”
“不,”幽灵忽地脸色一变,道:“某家无能,却——但——可——”
他一连几个断断续续地字语,直说的苏歆心连揪三下,颤声道:“叶大哥,他——他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她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才挤出这几个字,话刚说完,人似已虚脱——她实在不能接受叶孤鸿再受伤害的打击,只因今日所发生的事对她的打击已经太大了。
如果让一个人从极度的喜悦中陡然跌入极端的痛苦中去,任他再坚韧的心性怕也难挨住。
正是因为苏歆方才知叶大哥从“岩崖”摔落后,恰遇上了他这个“大好人”,心下大喜;突又听得他又有不测,心骤生忧,竟茫然无措,甚或连对方的言语是真或假亦不加思索了,全无平日半分睿智。
爱情,有时竟让一个人变得愚笨起来。
这是因为他们那份爱恋已完全占住了他们的身心——他们的身心再容不下任何杂质,于是,当他们在互相思念时,思想就变得钝化了。
但旁观者清,凌天碧立时便问道:“阁下说的如身临其境般,却不知当真与否?”
幽灵似是一怔,未料到她问的这般直接,干笑一声,道:“凌阁主似是对某家颇不信任,这——难道阁主竟不很在意令徒地幸福?”他的全身其实正置于幽帘阴影下,只头脸放在亮出。
他的脸上似是始终有一种发笑的先兆,怎奈,当他正真地笑出声来,脸上的肌肉似乎又绷紧了起来。
幽灵,用幽灵来称呼他,还当真贴切。
凌天碧闻言“嘿”地一声,道:“如此说来,阁下倒是当真见过叶孤鸿?”
幽灵澹澹地道:“此话不假。”
凌天碧语色倏忽一转,道:“阁下可知那小子最喜做得动作是什么?”
“这?”幽灵微微一顿,道:“只因当时叶少侠身负重伤,不支倒地,某家倒未见他有何动作,但江湖传言叶少侠身负‘屈指三环’绝技,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只可惜——”
“可惜什么?”苏歆紧声问道。
“可惜——唉——当时某家见着他时,他手中已无剑。”
“无剑?”白奇刚忍不住惊叫。
苏歆更是浑身突颤,一个剑客手中没有了剑,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何况他现今还是众矢之的,情势岂非更是危机,当下急道:“前辈若知叶大哥身在何处,还望相告。”
幽灵幽然叹息一声,道:“唉,墙头丹杏雨馀花,门外绿杨风后絮。”众人齐皆惊疑,均不知这怪人为何突地兴起,念起了诗来。
却听凌天碧悚然惊道:“杏雨余花,杨风后絮,他——他也来了?”
“不错,”幽灵澹澹地道:“他来了,所以某家不能将叶少侠带走。”
苏歆既惧且奇道:“师傅,你们说的那人是谁?很厉害吗?叶大哥难道被他带走了?会有危险吗?”
凌天碧叹了口气,道:“这,可难说得紧哪。这杏雨余花,杨风干絮其实是一位江湖奇士,他的武功路子迄今没人能看得懂,但偏偏又诡异深沉。据说当年他凭单剑独闯西域,斩杀了几十名魔城高手,力挫城主石天真后全身而退。而于中飞便是自那一役后神秘失踪。”
“这,”只听白奇刚接口道:“这段故事,我也听家父提过,好像是二十多年前吧。但却颇为隐秘,不为江湖所知,家父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碰上。但他却未告诉过我那人到底是谁。”
凌天碧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他应该非常清楚,因为他与这人熟悉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