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色天空席卷全球的时候,全世界数百万人得到了新的生命,但与此同时,也有上百亿规模的医疗产业,遭到了来自市场的重创。
这家美国旧金山的,名叫阳光医疗的公司,就是其中的一家。
这家公司主要经营的项目, 是有关大脑科研领域的器械和技术,主要是针对慢性脑领域研究的,包括脑电位分析,脑功能定位……这些器械和技术目前主要应用于癫痫、脑瘤、大脑功能研究等。
在蓝色天空出现之前,这家公司的财务情况还算不错,几项关键的技术都得到资本的青睐, 本来按照这家公司的原定计划, 今年还要继续扩展几个项目。
但从去年开始, 蓝色天空在西班牙开业之后,几乎所有针对大脑疾病的民间研究,资金都受到了重创——因为市场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医疗领域的技术进步,其实很大程度上,是那些绝症的有钱人用他们的资金,和那些没钱的人用他们的生命推动的。
有钱人出钱,来支付新技术的价格,没钱的人出命,来配合新药或者新技术的研发进步。
而从去年开始,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不管是大脑科学,还是肿瘤研究……可以说,在全球的绝症,重症领域, 蓝色天空彻底颠覆了原有的生态。
有钱人很简单,他们都去凑钱买名额去了, 相比起地球人花钱还未必能治病的结局,他们当然选择花了钱一定能治病的蓝色天空。
而那些没钱的人,现在也不甘心为了一点实验费用,或者渺茫的治愈机会,来参与新的医疗实验,他们宁可去蓝色天空门口游行抗议,去买彩票,去赌博,甚至,去绑架那些有钱人。
萨尔瓦多在马德里那次行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资本永远是最灵敏的,从蓝色天空开业之后,市场上的医疗行业股票就一直在跳水般下滑,刚开始是那些做化疗药物的,做肿瘤研究的,做免疫抑制的……后来,这场蓝色风波开始逐渐蔓延。
一个月之前,网上疯传,说那些接受过治疗的人体内, 现在都有很多疾病的免疫抗体, 只要接受他们的输血, 就能对抗很多疾病, 甚至能够改善肿瘤……
就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传言,导致股票市场的一次巨大震荡,有两个着名的医药集团,在这次震荡中股价被腰斩。他们卖的那些针对某类疾病的特效药,现在卖的还不如那些被治疗者在黑市上卖的血。
在最初,医疗科学,是所有人面对疾病的时候,唯一可以信仰的东西。
现在这个信仰的唯一性被打破了,蓝色天空在大部分人眼里,成了某种神秘力量的代……支撑股价的主要因素就是信心,当这种信心被极大的挑战之后,整座经由医疗科学建筑而成的现代医学大厦,几乎已经产生了摇摇欲坠的危机。
现在那些还在采用传统治疗方法治病的人,都会在医生交代治疗方法之后,下意识的追问一句:“跟S疗法比起来怎么样?”
医生能怎么回答,只能苦笑着说:“起码比它便宜。”
这家阳光医疗就是这种医疗企业倒闭潮最典型的受害者,产品针对高端前沿市场,没有政府资助,产品价格昂贵,疗效不显着……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这家公司的营业收入锐减了7成,因为许多机构现在都不看好类似的研究工作,所以他们这些技术和器械,自然也就没有了市场。
这家公司的几个大股东都已经到场了,其实合同的细则之前基本已经谈妥,今天杜妍过来,只是参与一个签字仪式,之后还要在这个公司任命新的管理团队。
像这样的仪式性场合,赵长启已经跟杜妍参加过很多次了,只是之前参与的那些公司,他感觉自己还能抓住并购的思路,因为那些公司都跟游戏产业有上下游之间的关系,但这个做医疗的……如果是蓝色天空来并购,赵长启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内星人,他还是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参加签字仪式的有这家公司全部的员工,大概三十多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技术岗位,其中的几个管理岗深色看起来并不自然,他们大概已经猜到自己的命运,时不时会瞟一眼杜妍,他们未来的女老板。
签字结束后,原来的那几个老板都坐车离开了,杜妍组织了公司内部的会议,并很快宣布了几项任命,当场辞退了几个人。
结束这些工作之后,杜妍叫来了公司的技术负责人,开始听他介绍他们公司原先产品的原理。
赵长启旁听,啰嗦的东西听了很多,大概的意思,赵长启勉强可以理解,就是关于大脑电信号的解析。
在赵长启原先的理解中,对大脑电信号的理解,就是医院里常见的脑电图,知道脑电图的波形,跟人的健康有一定的关系。
这个理解是泛泛的,模湖的,他不是医生,并不知道这些波形具体意味着什么,更不是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更不会知道目前前沿的理论研究,重点是什么。
听这位负责人谈过之后,他大概理解了,以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从脑电图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除了帮助常规脑部疾病的筛查,这些信息还包括人的情绪状态,思维活跃程度,甚至,在一些个例身上,还可以完成非常简单的意识读取。
是的,就是字面意义。按照实验的标准,就是让实验者大脑里想某个特定的概念,比如数字123,比如某种动物……然后解析脑电波波形的变化。
在一些个例分析上,已经可以辨识出一些有代表性的技术指标。
这项技术最早是用于检测患者的记忆状态,后来成果发表,大家才意识到这项技术可能通向人类期盼已久的某种状态,意识读取。
不过这种说辞,也就是这家公司后来对那些投资公司拉投资的时候,讲故事用的,在实际应用中,这项技术还只是刚刚起步。
如果把意识读取看成是让电脑听懂大脑说话,那现在做到的,只是让电脑听懂几个区分度最大的音节而已,就跟婴儿听懂爸爸,妈妈,这样简单的词汇差不多。
而且,按照这位负责人的说法,这种大脑的语音,对于不同的人,彼此似乎并不通用——每个人的脑电波信号似乎都有其独特的部分,对于同一个概念,信息特征也未必全部相符。
所以这种技术目前还处在实验室的试探阶段,因为与主营业务相差甚远,阳光医疗并没有在这种技术上准备投入过多的资源。可杜妍随后的话却让负责人和赵长启大吃一惊:“我买你们公司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这项技术而已。”
随后杜妍就提出了自己对这个项目未来的要求:“三年时间里,要完成意识读取的精确实现,精准程度,要求实验者可以通过设备,完成目前键盘鼠标等信息输入设备的精度。”
负责人有些不适应杜妍的异想天开,他大概明白了杜妍的想法,但他肯定没法保证能做到这一点:“那是科幻小说里才能做到的……别说是三年,再给我三十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实现这一点。即使是目前我们取得的一点成果,也只是运气好碰上而已。”
杜妍摇摇头:“三年,你们肯定可以做到,你们的方向是对的,你们只是暂时没有足够的数据而已。”
“你怎么知道……足够的数据?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两年我们采集了2000多人的,但并没有找到……”
“全世界70多亿人,2000人里面,找不到明显的关联,是很常见的。而且我看过你们的实验报告,可以明确的说,实验设计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实验是针对不同语言的不同人群是吧。”
“是。”
“为什么不针对某个特定的人群?”
负责人有些惊讶的叫道:“我们可不是种族主义者!”
“你看,原因找到了,”杜妍说,“我看过你们实验设计阶段的头脑风暴记录,你们以为,不同的文化背景,说不一样的语言,会产生一样信号的电脑波是吗?政治正确就意味着科学正确吗?换个实验思路,扩大实验规模,会有成果的,我相信,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