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日后的拍卖,赵平与郑强已经达成共识,根本不在乎卖出多少钱,而是结个善缘,同时也借助这次拍卖的时机,挑动一下本就剑拔弩张的鲜卑内部关系。
在这个大方针之下,不过是一点钱财而已,对于郑家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赵平作为郑家的女婿而且又是并州的实际掌控者,对于这点损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一切由强叔安排便是。”赵平微笑着说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而且对于商业他并不在行,因此便不去指手画脚。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明白分工合作的道理,也明白团体的重要性,比起这个时代掌权者的那种任何事情都要一把抓的做法,他一贯是鄙视的。
“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拓跋宏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甩向躬身而立的丞相是云那利身上!
是云那利手忙脚乱的接住奏折,微黑的面上冷汗淋漓,嘴张了几张,却始终未曾说出话来。
拓跋宏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喝道:“朕三令五申,不得私自买卖盐铁!这阿伏于广好大的胆子,竟敢将主意打到内库的存盐上去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是云那利终于无法装聋作哑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由于郑家突然减少了盐铁的输入,虽然有别的商号补充,但鲜卑如今的盐仍是捉襟见肘!正在鲜卑上下殚精竭虑,以求解决这个问题时,阿伏于广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私自将内库的存盐卖掉了五千斤!这怎能不让拓跋宏震怒?
“陛下,这阿伏于广乃是简亲王的女婿,您看……”是云那利哆哆嗦嗦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向面色阴沉的皇帝。
“简亲王又如何?”拓跋宏顿时更加愤怒,脸色青,抓着扶手的双手青筋毕露,厉声喝道,“难道朕还收拾不了他?”
这简亲王却是拓跋宏的堂叔,拓跋烈,一个顽固的保守派!只不过他手中却是握有重兵,他的东线大营却是唯一一个不受拓跋宏控制的大营!有鉴于此拓跋宏却也是投鼠忌器,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
毕竟东线大营虽然是刚刚成立,但兵力却是鲜卑六镇兵马之,足有十二万铁骑!是顽固派的中心。
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内部矛盾。特别如鲜卑这种正处在转型期的国家。鲜卑本来只是一个部落联盟性质的社会群体。
拓跋宏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出现后,并将大部分军权牢牢地抓在手中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改革之旅!他要改变鲜卑的现状,游牧民族因为自己的民族特性,虽然可以强盛一时,却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另一个兴盛起来的民族所取代,要么分裂,当昔日的荣光不再时,便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反观汉人,虽然王朝的更迭频繁,但却仅仅是王朝之间的更迭而已,仅此一点,便是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的!
他要改变这种宿命!
因此,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推行汉制!为的就是将鲜卑的血脉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但是那些整天在马背上生活的牧民又怎么能够明白他的苦心呢?因此,矛盾不可避免的爆了,虽然被他用铁血的手段镇压,但拓跋宏明白,反对者只是慑于自己的武力而暂时隐忍而已,双方此时都如伺机而动的猎豹一般,隐在暗处,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只要行动,便是一击致命!
“传旨!”拓跋宏决心之大,出了是云那利的想象!“着卫尉府立即将阿伏于广捉拿归案,交由廷尉府处理!若有反抗,杀无赦!”
是云那利还想劝解一下,却在拓跋宏森冷的目光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劝解的勇气,只得低声应了。
“若是那阿伏于广跑了,朕唯你是问!”拓跋宏淡淡的说道。
“臣不敢!臣即刻传陛下旨意!”是云那利当然知道这个皇帝面冷心硬,说到做到,而且觊觎自己这个丞相之位的人大有人在!若是办不好这个差事,自己的乌纱却是难保啊!
这些年来自己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个是好惹的?若是没有了这个官职的保护,别说是自己,便是自己的部族也是前景堪忧啊!想想都让他毛骨悚然!
看着是云那利一溜小跑的离开御书房,拓跋宏面色阴沉的思索了一会,便拿起另一本折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折子却是自己的弟弟,盛乐大营统领拓跋寿的。至于其内容,拓跋宏便是不看也是心知肚明,除了催促粮草军需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多年的战争使得拓跋鲜卑已经不堪重负!幸亏困坚、丁零二国已经迁都,终于可以解放出两镇兵马,至少军需方面可以减轻一些压力!
即便如此,国库中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拓跋宏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军需粮草拨给自己的弟弟。
但作为攻略并州的南线大营,其实寄托着拓跋宏南下中原的梦想!不过最近的几次战斗,并州军狠狠的打击了南线大营的气焰,平城的步六孤勇几乎被打残。幸亏盛乐大营并未直接参加对并州的几次战斗,否则后果也是难料!
拓跋宏无奈的叹了口气,作为一国之尊,特别他又是一个雄才大略、有着宏伟抱负的君主,自然要比那些昏君之类辛苦许多。国策、方针以及大大小小的事务牵扯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而汉制的推行,又使他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虽然经过数年的努力,汉制虽然初见成效,但远远未曾达到他的期望值!
由于反对的声音始终不断,今年更有了高涨的趋势,拓跋宏几乎将所有的精力用在了与反对派的博弈之中,根本无暇他顾。
拓跋宏拿起桌上的毛笔,提笔在兄弟的折子上写了几个字,吹干墨迹,顺手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太监,“六百里加急,送给武安亲王。”
“奴婢遵旨。”看着太监匆匆出了御书房,拓跋宏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这几个月来由于从中原输入的盐铁大量减少。作为一个整日与各种势力勾心斗角的皇帝,他近乎直觉般的从其中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难道并州方面要有所行动了吗?拓跋宏无奈的想道,虽然明知如此,但拓跋宏却没有任何办法,贸然开战的话以自己国家目前的国力,以及国内形式而言,却是根本不允许的!
鲜卑的国力毫无疑问的在连绵的战争中消耗一空!对于边境的几个国家,突厥、后汉,如今却也只能采取守势。
而如今的国内形式也是不容乐观。反战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且不说。保守派对于推行汉制的反对也趁机抬头!作为一个统治者,当然知道当国内出现反对的声音时,便说明自己的统治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