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姚阳云就觉得身体大为好转,烧也退了。
胡郎中为他检查之后高兴的宣布,他的疟疾已经被控制住,土人给的药管用。
一时间所有的船上都发出了欢呼声。
一来是因为船长的病被治好,大家的主心骨还在。
二来是找到了治疗疟疾的药物,大家就再也不用担心这种病了。
胡郎中则又比其他人多了一重欢喜,那就是又发现了一种新的治疗疟疾的方法。
仅凭这一点,他们这些人就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所以他马上就找到姚阳云,一定要把这种药拿到手。
姚阳云也知道这种药的意义,自然同意了下来。
表示下次和土人交易的时候,他会问对方讨要此物。
又服用了两剂树皮汤药,姚阳云的疟疾基本被控制住。
到了和土人约好的时间,他再次来到海岸。
先是郑重的向那个首领表达了谢意,并同意用五把钢刀换取所需的物品。
除了之前需要的土豆、棉花和橡胶树种子,又要了能治疗疟疾的那种树的种子和许多树皮。
有了治疗疟疾的药物,探险队的士气重新恢复正常。
很多人都主动要求继续南下,看看还能不能碰到什么宝贝。
姚阳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能多留一天另一支舰队就能多淘一些金子出来。
这也正如了他的意,所以顺水推舟带着人继续南下。
一路上他也如之前一般,悄悄的查看是否有陈氏一族的痕迹。
此事极为隐秘,其他人也只以为他在寻找新物种之类的,并没有多想。
知情者陆盎正则视而不见,甚至连之前姚阳云给他说过话,他也再未提半个字。
似乎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只可惜,任凭姚阳云如何打探,最终的结果一如既往。
没有任何相关情报。
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追查了这么多年他内心深处早就已经认定,或许陈氏一族根本就是虚构出来。
因为一个如此强大的势力,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但正如之前他所说的那样,真相重要吗?
或许皇帝本人对于追查此事都不抱什么希望,之所以还要派人查,不过是为了表个态而已。
对于姚阳云等人来说,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活下去的保障。
因为不执行这个任务,就要去执行别的任务。
虽然这个任务也很危险,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
比如他曾经的搭档钱绎,就是在去天竺的途中失足落海,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可就算如此,也比执行其它任务要强的多。
至少这件事情他们可以把握,至少在行动过程中,能够享受到相对的自由。
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
所以无论内心深处是如何想的,他们都要把此事当成真的来查。
不过现在好了,这种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回去他就可以获得自由身。
当然,只是相对自由。
毕竟他知道很多皇家见不得光的事情,放他活着出来,已经是皇帝的仁慈。
不可能给他真正的自由。
日后他也只能在易奴的那座道观养老,不能随意离开。
可天知道,对于一个居无定所心无归宿的人来说,这种生活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可以说,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之前不敢奢望,现在即将得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们已经深入到了南商洲的南部。
又获得了许多种子,采集了许多样本。
那个笔记本上又多了许多内容,只有轮廓的地图上,也多出了许多线条。
这天陆盎正找到他,道:“船长,我们该返航了。”
听到这句话,姚阳云的意识不禁恍忽了一下,喃喃道:“该回去了吗?”
然后自问自答道:“是啊,该回去了……是该回去了。”
陆盎正并不是很理解他的心情,但无所谓,他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他只想平平安安回家,拿到朝廷的封赏,从此改变家族的命运。
就算死了,他儿子也能继承他的一切,从此成为大唐的人上人。
对于这种隐秘的事情,是一点都不想碰。
所以在姚阳云康复后,他就主动挑明了此事。
就当那天的话没有说过,他不想参与进来。
姚阳云很痛快的答应了。
在之后两人就如往常一般,各行其是。
比如现在,陆盎正也不管他的任务做的如何了,看日期该返航了,就直接找了过来。
“再不返航,海峡就要结冰了。”
姚阳云失神是因为,终于要和这种生活告别了,也是和之前的人生告别,一时间有些感慨。
不过对之前的生活他毫无留恋,所以在感慨过后就是陡然轻松,提高声音道:
“好,咱们返程回家。”
旁边的属下听到这句话,狂喜的喊道:“返程了,回家了……返程了,回家了……”
很快舰队所有人都一起大喊,返程了,回家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谁又会不想家呢。
听着这欢快的欢呼声,姚阳云也露出由衷的笑容。
舰队一路北上,十五天后到达金沙河旁边,足足小半船粗制金锭,彻底让船员们沸腾了。
此行既获得了地位,又获得了金钱,可以说人生追求实现了一大半。
见到这么多黄金,不少人为之心动,想要留下来多淘几天。
哪怕多淘一天,就足够他们辛苦干小半年的薪酬了。
就连对金钱最不在意的姚阳云,看到这么多黄金也有些吃惊。
金沙河,果然是流淌着黄金的河流啊。
不过他的大脑却很清醒,知道什么叫欲望无止境。
于是当即就下令焚毁了所有的住所和工具,强令所有人撤出。
防止有人晚上把他刀了,他带着一群心腹单独乘坐另外一艘船。
直到远离这条金沙河,所有人从黄金带来的刺激中清醒过来,他才重新登上大船。
之后船队继续北上,赶在结冰前到达商洲海峡。
遥望商洲大陆,姚阳云心中感慨万千,但更多的是惊叹。
这片大陆实在太得天独厚了。
以前总觉得中原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可是跑的地方多了他才知道,中原的地理环境真的只能说一半。
天竺的气候和土地比中原更适合耕作,商洲就更别提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简直就是天然耕地。
但正是中原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却孕育出了强大灿烂的华夏文明。
这是最让他骄傲的地方,在外面闯荡的越久,见识的越多,他就越为之骄傲。
……
陈景恪最近又开始头疼了,不是理科方面遇到了什么难题,也不是研究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是甲骨文研究这里。
看着程怀亮灰头土脸的样子,他说道:
“又吵起来了?”
程怀亮叹了口气,道:“哪天不吵一次才见鬼了。”
甲骨文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东西,每一个字都有无数种猜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争吵是在所难免的。
不要觉得这些大老的争吵就是文质彬彬的,大多数时候一样是争的面红耳赤。
要不是顾及脸面,估计都要动手进行物理说服了。
程怀亮没事儿就喜欢往那边凑,经常充当和事老,然后被大家一起喷。
他每次都气的不行,但每次都乐此不疲。
陈景恪没有他那么大的心脏,道:“早知道就不把文字研究院放在书院了,省的这么麻烦。”
哪知道程怀亮马上就反对道:“不,必须放在书院,这个名声必须留在书院。”
陈景恪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迅即就掩去,装作毫不在意的道:
“咱们书院缺这点名声吗?现在谁不知道这里是格物学的最高殿堂?”
程怀亮说道:“那又怎么样,名气这东西没人会嫌多。现在我们只有格物,将来就是文学和格物兼具。”
“文字研究院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是文学方面的大家。”
“现在把他们伺候好了,将来找机会让他们开个选修课,他们好意思拒绝?”
“选修选修,过段时间就能变成正课,然后咱们就能开辟文学院。”
陈景恪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这个计划,不禁惊讶的道:“可以啊,什么时候想到的?”
程怀亮自得的道:“早就想到了,只是当时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没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那边打转,就是想和那些大老们拉拉关系。”
“最近已经有三个人同意开选修课,七个人愿意时不时上一节公开课。”
“等他们的课程开起来氛围搞好了,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到那个时候,再邀请他们正式开课,相信会有不少人心动的。”
越说他就越激动,然后自己站起来道:“不行,我要赶紧启用一部分新教室,把文学院的架子搭起来。”
陈景恪很是无语,拦住他道:“别急,你这风风火火的做什么,不急这一会儿。”
“文学院创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发展壮大,这一点必须规划好。”
程怀亮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和格物学院一样不就行了吗。”
“咱们能从无到有把格物院建立起来,还弄不好文学院不成。”
陈景恪说道:“不是我打击你,还真不一定能做好。”
“别不服气,我问你,你是准备以文为主还是以格物为主?”
“是同时教学生文学和格物,还是分开教?”
程怀亮下意识的道:“自然是一起教了……”
说完之后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格物院的学生一天到晚在实验室的时间,比在教室的时间都多。
有时候为了搞研究,几天不出实验室的门。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抽出时间去学文?
要真这样把文学课给开起来,要么搞的学生没有办法专心研究理科知识,要么把教文学的先生气的撂挑子。
想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草率了,重新坐下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景恪说道:“办法其实并不复杂,把格物和文学分开,当成两个学院开办。”
程怀亮皱眉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咱们格物院的人懂的多一些,要不然和人打起交道来太容易吃亏了。”
陈景恪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文学能熏陶个人情操,能帮助人建立正确的人生方向,确实有必要学一学。”
“但要分清主次,不能为了学文就把格物本身就耽误了。”
程怀亮有些头疼的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景恪说道:“等格物教材编写好,咱们就按照不同的难度进行分级。”
“一年级为入门,二年级难上一些,三年级更难……以此类推。”
“一年级是入门打基础的时候,可以文学格物双修。”
“到了二年级就可以选择主修方向,是文学还是格物学?”
“选择格物学的,就主学格物,辅修文学。选择文学的,就主学文学,辅修格物。”
“等到了三年级,就进一步减少不必要的课程,把更多时间留给专业课。”
“到了四年级乃至更高年级,除了专业课其它都作为选修学习。”
“选修的课程设置的简单一点,以让学生了解为主,并不需要多么深入的研究。”
“如此一来,教文学的那些先生也不会觉得自己被轻视,格物学生也学习到了格物之外的知识,岂不是两全其美?”
程怀亮说道:“好主意,这个主意好。”
然后他陡然反应过来,道:“好小子,你不会也早就在计划此事吧?”
陈景恪摇摇头道:“这个到真没有,人的精力有限,我哪有时间考虑这个。”
“我对求玄书院的计划,就是格物学的最高殿堂,从未想过开设综合性书院。”
“今天你说起文学院的事情,我想了想也是个不错的计划。”
“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好了,真做成了对书院也有好处。”
程怀亮问道:“那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别告诉我是刚刚想到的。”
陈景恪笑道:“确实不是我想到的,在我的家那边就是这么做的。”
程怀亮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说道:“果然如此,和我猜的一样。”
“既然你家那边曾经这么做过,就说明这套方法是可行的,咱们书院也这么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