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奎艾连忙从床头站起,迎了上去,女孩身上的花香扑面而来。“弗恩,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伊诺克说你在花园里,但是我把整个花园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你,我还以为……无面者又潜入这里了。”
“我没事,奎艾,我遇到了伊桑王子,我们在他的房间聊了一会。”弗恩看着奎艾心急的面孔,心里一阵疼痛。
“你回来了就好。”两人面对面站着,弗恩盯着奎艾沐浴后精心打扮过的脸庞和头发,数种鲜花的芬芳钻入佣兵的鼻子,奎艾害羞的低了下头。
“谢谢,奎艾,这么晚还在这里等我,谢谢。”弗恩的手指伸入女孩柔软顺滑的发丝。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奎艾有点紧张的从佣兵身边走过,小跑着离开了房间,门在她身后关上。
弗恩放下还举着的手,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经过连续几天的阴沉天,阳光终于再一次肆无忌惮的撒在了大地上,驱散了一丝寒意,人们都从蛰伏了好几天的屋子里钻了出来,坐在任何可以坐的地方,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这难得的阳光。天气越来越冷,令人绝望的传言传遍了整个瓦利斯,就连拥有永远不会被攻破的堡垒之称的大激流城的平民也不安的谈论着这些传言。
当凯丝琳带着弗恩一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所有的男人们都知趣的闭上了嘴,女人们则继续谈论着家常。伊诺克厌恶的皱着眉头,在弗恩耳边轻声低语。“我要是这些男人早就造反了,这些女人根本不会治理国家,如果这时候黯潮打过来,我看他们怎么守住这座城市。”
“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和阿尔图纳良好的关系,有阿尔图纳挡在他们前面,这座城市永远不会被攻破的神话就一直能持续下去。”弗恩侧过脸,轻声的回应着战士。
“代顿呢?谁能保证代顿不会攻破这里呢?你看看那些骑士的盔甲。”伊诺克不屑的看着跟在凯丝琳身后的骑士。“一个男人身穿这么白的盔甲,就像牛奶一样,你能指望他在战场上拼命杀敌,我倒觉得他一定更在乎不要弄脏了他的盔甲。”
弗恩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伊诺克,盔甲的颜色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伊诺克撇了撇嘴,对着骑士的背影摇着头。
“诸位,前面就是天空之桥了,为了避嫌,我就送到这里了,在大桥上也有我们的守卫,相信那些法师不敢乱来,但是过了奥格登的地界,我就不能保证了。”凯丝琳高傲的抬着头,看着众人。
“我们有理由相信,阿尔图纳那一边更加安全。”伊诺克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挺身而出。
凯丝琳的目光移动到战士身上。“哦?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阿尔图纳人,我对我的言论道歉。”虽然嘴上说道歉,但是凯丝琳的语气和表情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你们尽快出发吧,从这里到阿尔图纳最近的城镇几乎需要一天的行程,否则你们就只能在大桥上的驿站休息了,我敢保证两位女士不会喜欢那里的,特别是像今天那么多人会经过那里。”
“多谢你的好意。”弗恩微微点头,拽着还想理论的伊诺克转身离去。“走吧,你永远都别想猜透女人的想法,你自己说的,别浪费时间了。”
伊诺克懊恼的踢起路边的一粒石子,跟着弗恩向前走去,两位女孩紧跟其后。
一行人经过两条街道,回到了主干道上,汇入了拥挤的人潮中,各式各样的行人说着含有不同口音的通用语,向城市北部走去,几乎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天空之桥。
“天空之桥,光是这个名字就让我兴奋不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座桥才能配得上这个名字呢?”奎艾又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和米露蕊娅走在后面,轻松的聊着天。
“该不会在悬在天上的吧,否则怎么会叫这么名字。”斥侯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想法。
弗恩本来回答女孩们,但是他想到了昨天和伊诺克的谈话,突然没了兴致,只是继续向前走着,倒是战士说了一句,“这个还是要你们自己亲眼看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相信我,它绝对配得上这个名字。”
两位女孩对视了一眼,更加期待了,加快了脚步跑到了弗恩前面。
嘈杂的水流声越来越响,就像是汹涌的激流从瀑布上奔腾而下,激起的水雾已经弥漫在离大桥仍有一百多码的地方,将附近的空气湿润。所有要过桥的旅行者和商人们都在桥头堡前排着队,接受守卫的盘查,不过比起城门口来说,这里的盘查要松的多,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快。队伍几乎没有停顿的向前移动着,一行人跟着队伍顺着主干道转了个弯,大桥的全貌出现在前方。依旧是用白色大理石铺砌而成的桥面非常的宽,足够二十个人并行通过,即使是马车都可以同时行进好几辆。桥上每隔五十码就在两边各竖着一根石柱,石柱上绑着独角兽旗帜,深蓝色的旗帜在从东面刮过来的强风下迎风飘扬。众人顺着强风吹来的方向望去,一条湍急的河流从东面而来,在离大桥一百码开外的地方突然掉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形成了一个落差达几百码的瀑布,水流奔涌而下,快速掉落的同时带起气流剧烈的运动。瀑布的隆隆声不绝于耳,就像是天边不停传来的闷雷声,潮湿的水气让所有等候通过的人们都戴起了兜帽。
“真是太壮观了!”奎艾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沉浸在这绝美壮丽的景色之中,完全无法自拔。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米露蕊娅也忘记了矜持,脸上毫不掩饰的表露着惊叹。
弗恩虽然曾经走过天空之桥全程,但是再次来到这里,依然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简直就是奇迹,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建造起来的。”
“据说在建造这座桥时,当时的奥格登国王向法师塔求助过,可能是借助了魔法的力量。”伊诺克看样子是已经走过这里无数次了,一点都没有同伴们那种兴奋的感觉。
“魔法?是的,一定是魔法,才能造出这么雄伟的大桥。”奎艾听见了战士的猜测,十分赞同的点着头。
“但是奥格登不是和法师塔对立吗?”即使戴着兜帽,米露蕊娅的短发依然被打湿,两束发梢紧贴在脸颊上。
“对立这事是从达尔萨莉女王登基后才开始的,而这座桥的建造时间是二百多年前了,那时奥格登可不是现在这样。”弗恩有些可惜的摇着头。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达尔萨莉女王敢和法师塔过不去的。”伊诺克抱着双手沉思着。
弗恩扬了扬眉毛。“也许是私事吧……”
就在这时,斥侯突然对众人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即将兜帽拉到了额头前。“快遮住你们的脸,有法师!”
“法师?!”弗恩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拉紧了兜帽。“他们还是跟来了吗?”
“恐怕是的,他们只是批了件宽松的外套,我看见他们的法师袍了。”米露蕊娅用眼角继续监视着之前的方向。
“在这里,我相信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到了阿尔图纳那半边就难说了。”伊诺克愁眉不展的说道。
“那我们就在到阿尔图纳境内前把他们甩掉。”弗恩跟着人群继续向前走着,桥头堡近在眼前。“我们还有时间,从这里到阿尔图纳边境线差不多还需要半天时间,我们要把握这点时间。”
“半天?为什么会要半天?过了桥不就是阿尔图纳了吗?”奎艾有些吃惊的看着佣兵。
“天空之桥之所以是个奇迹,不止在于你们刚才看到那些,还在于它的长度,它横跨了奥格登和阿尔图纳之间的天堑,要完全通过它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这半边属于奥格登的领地,而另外半边属于阿尔图纳。”弗恩平静的看着奎艾,向她解释着。
“为什么要费力建造这么长的桥呢?只是越过这段悬崖不就足够了吗?”奎艾继续发问着,脸上充满了出乎意料的神情。
“因为过了这一段悬崖就是无主之地,虽然这里的无主之地的范围已经比东方小了很多,不过要越过这段充满了沙漠和荒原的死地依然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所以两百多年前两国的国王决定修造这条直接跨过无主之地的天空之桥,以让两国的联系更加密切。”弗恩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所以奥格登和阿尔图纳的关系一直很好,两国一直是盟国。”
“原来如此,简直是太惊人了,无法想象当时建造这座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奎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伊诺克用身体挡在了同伴的一侧,以避免法师们看到他们。“据说当时法师塔派了二十个大法师来帮助建造天空之桥,而当时整个瓦利斯的大法师一共也只有六十多个,即使这样,完成整个工程也花了六十年的时间,法师和工人们几乎换了两批,连两国的国王都已死去,他们的子嗣接着完成了工程。”
“前人的努力造就了这个奇迹,使得我们可以轻松的通过天空之桥往来于奥格登与阿尔图纳之间,完全不用担心无主之地的恶劣环境,我们今晚就能到达阿尔法利塔。”弗恩看着还差几个人就轮到他们的队伍,闭上了嘴。
“我觉得你太乐观了,弗恩,忘记那件事了吗?”伊诺克悄悄瞥了一眼把脸藏在兜帽里的奎艾,左手握住了斗篷下的剑鞘。
奎艾似乎听见了伊诺克的话,脚步不经意间停顿了下,但是马上,她又向前走了起来。
弗恩沉默了,他依然在心中排斥着奎艾就是奸细这件事,但是战士的推测又似乎无法反驳。他伸出了右手,绕过奎艾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肩膀。“奎艾,跟紧我,今晚我们就能到阿尔法利塔。”佣兵靠近法师,让她的左肩靠在自己胸口。“无论那些法师会对我们做什么,你都要跟紧我。”
女孩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