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不信晏青枝,可看见被她藏在树丛里的尸体后,不得不选择相信。和她说的一样,这具男尸只剩下一层皮,没血没肉还没骨头,却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还身怀武艺,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戴好手套,翻来覆去检查尸体,捏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皮,忍不住问道:“这人就是今晚来刺杀你的刺客?”
这皮的触感不像人皮,反倒真如蝉翼一般,又软又韧……
晏青枝没靠太近,就站在一旁的石柱下远远望着:“没错,那假冒护卫的胖子也算一个,还有一个现在就躺在观星楼外的树丛里,至于一直没冒头的那位,应该正躲在某个地方吧。”
“你……”苏言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晏青枝,你到底对圣上做过什么,竟然让他派出这么多刺客来杀你?”
晏青枝无奈的耸着肩膀,顶着苏言惊愕又夹杂怒意的眼神,轻轻扯开嘴角:“圣意难测,我是真不知道。更何况,圣上掌管周国所有人的命,想要谁死,还不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要是知道尉迟承欢发什么疯,哪里还会在这里和他吹冷风,早就找机会溜进宫,彻底解决这个大麻烦。
苏言没再开口,可眼里的疑云都快溢出来,既然看不出这具尸体有什么玄机,那就只能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他叫人把尸体搬到药房去,见晏青枝远远站着,冷声叫她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人。你先前提到初一,那他也知道尸体的事情?”
晏青枝轻晃脖子,缓步走到苏言身边,又抬手揉搓着有些泛酸的肩膀:“只是觉得那尸体上的味道很难闻,所以才避得远些。至于初一知不知道这件事,苏言大人不如去将初一请来,当面询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言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初一向来行踪不定,又是跟在国师身边的亲卫,自己平日里还能见到他,但每每到关键时刻,就寻不到人。
尤其是近日,初一忙得脚不沾地,为找到国师大人的下落,一直在外奔波。
晏青枝看出苏言的迟疑,还是将自己的怀疑托盘而出:“回画天阁之前,我和初一去过春风楼,在楼里撞上两个行迹诡异的男子。他们神智残缺,看起来不会说话,只知道进攻,也不知道疼,和今晚刺杀我的人一样。”
“苏言大人医术精湛,想必也闻到那具尸体上的奇怪味道,这味道太特殊,特殊到我从未闻过,也说不上名字。”
苏言确实闻到异味,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晏青枝的话不由再次信上几分:“你们去春风楼,除开碰上他们,还有没有遇上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和宁孤正面撞上算不上!
晏青枝表情略显迟疑,宁孤就在春风楼,可看苏言的样子,好像对此毫不知情。但诡异的是,宁孤失踪后,苏言的焦急和初一比起来,简直有些不够看。
要说苏言有情绪波动,好像只有在得知杨铁花被人伤害以后,这样看来,他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她低下头,掩去眸中复杂情绪:“别的事情……我和春风楼的老板有几分交情,和他喝上几杯酒后才离开。再之后,我就撞上铁花,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说,苏言大人也都一清二楚。”
“你是碰巧遇上铁花的?”苏言瞬间沉下脸,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凌厉杀气:“你竟然帮着杨铁花骗我!”
晏青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想找理由补救回来,却见苏言大袖一挥,就怒气冲冲直奔观星楼。
糟糕,要坏事!
她急忙跟上去,可因为一晚上都在奔命,速度根本不及苏言,没多久就被他甩到后面。
等苏言彻底消失不见,蹲在晏青枝肩头的吉光才蹦跶出来:“主人,还有刺客没抓到呢,你快跟上去,万一那人再冒出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晏青枝当然想快,但两条腿实在酸软得厉害,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瞥向趴在肩头的吉光,微抿红唇:“你真是趴着说话不腰疼,这一晚上都快把我累个半死,想快也快不了。吉光,你现在还是不能化解我身上的伤?”
吉光瘪着嘴,被她说教过后,圆溜溜的眼睛里就满是委屈,又哼哼唧唧说道:“还是不行,所以主人快些走到有人的地方,万一剩下的那个刺客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我们可就完了!”
晏青枝深吸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观星楼,勉强加快速度。
但,她刚拐过长廊,就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挡在不远处,手里还挽着一把弓:“晏姑娘,你真是好手段,看着弱不禁风却连杀我两个兄弟,今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晏青枝对他这番颠倒黑白的理论很不赞同,要不是他们先下死手,自己也不会奋起反击。再者,他们既然有杀人的决心,那就该有被杀的觉悟。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去:“公子这话,恕我不敢苟同,是你们要杀我在先,我不反抗,难道要任由你们割掉我的脑袋?技不如人就该认,公子,你说呢。”
男子挽着长弓的手慢慢收紧,已经看出晏青枝想跑,面上却还是带着不徐不疾的笑:“晏姑娘所言极是,技不如人就该认。听说晏姑娘箭术高超,能百发百中,我今日倒要看看,姑娘能不能躲过我的箭。”
晏青枝无语的翻着白眼,箭术高超是不假,可也没规定自己必须能躲箭吧。尉迟承欢脑子不好,这手下的智商也不太高。
她刚要开口,就听得一道凄厉破空声传来,抬眼看去,才发现一支冷箭正朝自己直直射来。
晏青枝屏气凝神,连忙闪身避开,可一箭还好,接连两箭,就让她吃不太消。
吉光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她的剧烈动作晃得头晕目眩:“主人,这厮箭术也太…太太厉害了吧,都差点射中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