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青枝再次睁开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人也不在大殿里,而是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房间很大,摆设简单整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冷冽香气。
但除开她,再无旁人。
晏青枝心里闷得慌,挣扎着直起身,就看见初云推门而入。
初云见她清醒,惊愕的瞪大眸子,慌忙放下托盘朝她急速奔来:“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晏青枝闷闷应声,透过她看向门外,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格外醒目:“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她隐约记得自己正在同宁孤说话,头突然疼得快要炸开,随后就失去意识。
清醒过后,就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她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初云眼里带着担忧,语气也很急迫:“小姐,我们还在画天阁啊!三天前,小姐独自面见国师大人后,就昏睡不醒。这期间,大夫看过也无济于事……奴婢真怕小姐一睡不起!小姐,是不是国师大人对你做了什么?”
“若是真的,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小姐讨个公道!”
晏青枝虽然不再头疼,但还是不太舒服,见初云神情激动,安抚的说道:“好初云,我没事,国师大人可有说什么?”
初云满脸愤怒:“国师大人没对奴婢说什么,可他们不让我们离开,也不让奴婢传消息回宫家。小姐,国师大人不会要关我们一辈子吧?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来之前,她就听人说过,国师大人要见小姐,是因为小姐手里的扳指不是大人送的,而是她偷的!
她当然不信,小姐向来洁身自好,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会偷拿别人的东西。
可那些风言风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眼下再看国师大人对她们的态度,原本坚定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晏青枝喉头一痒,忍不住低咳起来:“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在自己的预感里,宁孤没有囚禁她,而是直接动了杀心。
不过,她最后还是逃过一劫,却被迫成为他的厨娘,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日常起居。
堂堂丞相嫡女沦落为奴仆,也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如若身体里的灵魂还是原主的话。
可换成自己,好似没有太大影响。
走出屋子,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晏青枝心情瞬间舒坦不少。
她看着院子里枝繁叶茂的银杏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初云就在晏青枝身侧,见她望着银杏树发呆,下意识询问道:“小姐,怎么了?这棵树有什么不对吗?”
晏青枝缓缓收回视线,淡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他们不让我们离开画天阁,可有说过不能离开这院子?”
初云认真回忆一番,立即恍然大悟:“还真没说,小姐,我们是要出……”
不等她说完,晏青枝就已经走出院门,又拐向左边的小道。
守门的侍卫根本不阻拦,像雕塑一样无动于衷。
初云连忙跟上:“小姐,你去哪儿?这里是画天阁,我们可不能到处乱跑。”
晏青枝忽的回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初云:“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初云当然不肯,可见小姐态度坚决,只能听话的调头回院子守着。
画天阁落地很广,庭阁楼台数不胜数,若是以前没来过,一个人在里面乱走,很容易迷路。
可晏青枝很清楚,清楚画天阁每一条道通往哪里,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国师宁孤。
很快,她就走到一座高楼前,楼前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观星楼”三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字迹雄浑大气。
她刚要往里走,就被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卫拦下:“观星楼重地,未经允许,不可擅闯!”
晏青枝笑了笑:“劳烦两位小哥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宫别枝求见,国师大人会让我进去的。”
两名侍卫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愕和忌惮,宫别枝可是宫家嫡女,前些日子一直被关在画天阁,闹得都城沸沸扬扬。
他们不敢得罪她,又不敢惹国师大人不快,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碰碰运气。
意外的,国师大人没有丝毫不悦,还真的要她进去。
观星楼很高,足足有九层,站在最顶楼可以俯瞰整个都城。
晏青枝明明没来过,可每踏上一层,心情就复杂几分,好似这地方自己曾经来过无数次,每次的心境也不一样。
到了九楼,她呆呆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就好像推开门以后,自己就将面对无尽深渊!
突然,一道冷清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滚进来。”
晏青枝僵着身体推门进去,宁孤就站在窗前,白色衣衫被风吹起,翻飞间,如同即将羽化的仙人。
她莫名有些难受,眼神也带着迷茫和痛苦,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很重要,重要到关乎自己性命的东西!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宁孤回身看向晏青枝,见她皱巴着一张莹白小脸,忽的伸出手将她扯到身边。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怎么,和本座见面,就让你如此痛苦?”
晏青枝艰难摇头,嗓音细若蚊吟:“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身体不适。我来见大人,是有事相求。”
宁孤手上力道加重,黑沉沉的视线里夹杂着晦暗不明的光:“求本座?说说看,是何事。”
晏青枝只觉脸疼得厉害,却不敢挣扎:“求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一条小命。那扳指是我不小心捡到的,为了不被人误会,也为了活命,才撒谎说是大人送我的。”
“大人就看在我态度诚恳的份上,不同我计较,可好?”
宁孤冷冷一笑:“扳指呢。”
晏青枝乖巧的将扳指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他手心:“大人请看,这扳指我保管得非常好,绝对没有半点损伤。”
宁孤但笑不语,视线冷冷扫过手心里的扳指,又落到她身上。
这女人真是奇怪,明明害怕自己,还硬要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