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得到了又一种说法,和老道与月姑娘说的截然不同,他更愿意相信曲云溪这个版本的。
因为在民众的眼里,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看见的,而看见的却不一定都为真的。
这种记录在案牍库里的卷宗真实性不言而喻。
只是方永言当初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李媚也受到了牵连?
难道当初的事另有隐情!
陆离越发好奇了,但也没继续询问,曲云溪知道的也有限,除非让他去教坊司内亲自查看或许才能完整推算出来。
他又陪曲云溪喝了几杯酒,以他现在的体质喝酒很难醉,但喝道最后他也有些迷糊了,曲云溪更是眼神迷离,站起身看着他的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身子一软俯爬在了他腿上。
这一俯爬,陆离马上感受到曲云溪身上的温热,她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黏在了他身上。
陆离叹了口气,这不就是禽兽和禽兽不如的选择吗?
曲云溪竟然对他如此不设防,说喝是真拼命喝啊,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陆离将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他不准备对曲云溪做些什么,曲云溪是娼非妓,自己实力不够还一堆外敌,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就老老实实的睡一宿,总比半夜出去被人发现丢人的强。
……
第二日一早,天刚破晓,鸟儿轻鸣,陆离也从睡梦中醒来。
刚醒他便在身上感受到一股压力,低头看去,是曲云溪如八爪鱼一样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雪白滑腻的胳膊和大腿就肆意的搭在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她,睡姿确实不太雅观。
“嘶。”
陆离吸了一口冷气,他只是轻微的挪动身体,便能感受到两人摩擦而产生的触感。
他强忍着不心猿意马,用胳膊抓住曲云溪的胳膊和腿放到了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先将被子给她铺好,而陆离则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
“畜生不如,畜生不如啊!”
摇摇头,迈出房门准备先回客栈再说。
推开门便看到两个小丫鬟焦急的在门口渡步,又想进去又不敢进去,陆离一开门两人差点撞到他身上。
“嗯?”
“公子恕罪。”
“公子恕罪!”两个小丫鬟惊慌的躬身说道。
说话的同时,她们的眼睛还不停的往里面瞟,再看到曲云溪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小丫鬟明显都紧张了。
陆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迈步就离开了梅阁,走出了泉香阁。
在陆离走后,丫鬟们着急的进入屋子,对着床榻上的曲云溪问道:“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唉。”曲云溪睁开眼,看着床幔幽幽的叹了口气。
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
另一边陆离屏退守在门口想要和他套近乎的人,漫步在长街上。
大早上的,天气还比较凉。
而路边的商贩已经出摊,卖包子的,卖混沌的,卖大饼的什么都有,路上更多的还是赶着牛车驴车的人,紧着衣衫步履匆匆。
而其中不着急的便会找一个热气腾腾的摊位吃上一口,再继续往集市走。
生活百态,尽在眼中,每个人都忙碌而充实,平凡而惬意。
陆离似乎融入在了其中,找了一个馄饨摊就坐了下来。
“老板,一碗混沌,五个包子再加一叠小菜!”陆离冲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喊道。
“好嘞,客观您稍等!”
老板高声吆喝了一声,便转头去给陆离拿吃食去了。
这种吆喝不但是喊给陆离听得,也是喊给过往的路人听得,总有犹豫的会在听到这种吆喝中停下脚步,过来吃上一碗混沌。
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东山城最热闹的几天,各地的学子都会赶往东山城,所以哪怕天刚破晓,路上也是热闹非凡。
路边摊的竞争也最为激烈,毕竟新顾客吃好了下次还会再来的。
很快吃食便被老板端上桌,热乎乎的混沌上飘着油星,香气扑鼻,令人十指大动,恨不得快点吃到嘴里。
陆离咬了一口包子,再盛起一勺混沌汤,放到嘴边吹一吹,在往肚子里一顺,食道和胃都跟着暖和起来了。
吃完他抹了抹嘴就要走,余光扫向一处却突然停了下了脚步。
街道拐角的地方卷缩着一个穿着脏兮兮的人,陆离想了想便又跟老板要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了起来。
繁华总是在表面上展现,而在城市的黑暗处总会有他的另一面,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看这人穿着有些像寒门学子,似乎是在墙角睡了一宿。
他听过类似的故事,寒门学子考上了最高学府,但却因为家境贫寒时常吃不起饭,后来有人接济才在学府中支撑了下来。
再后来寒门学子当了大官,百倍的偿还当日的恩情。
当然他也听过另一个故事,寒门学子当年饥饿难忍别人接济了一个馒头救命,发达后五十倍奉还,还五十个馒头的。
陆离昨日也没花钱,兜里银两还算充裕,所以便想做一回好人,也不求什么回报。
走到街道拐角,陆离轻轻拍了怕那人的肩膀,柔声道:“这位兄弟,起来吃个包子吧。”
那浑身脏污的男人抖了抖肩膀似乎是不愿意起来。
陆离也皱起了眉毛,不怪这人穷到睡大街,又穷又懒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就算今天自己帮了他,以后还是会饿死的。
估计也是一个来东山城碰运气的投机者。
包子买都买了,陆离便将其放到了地上,对他说道:“这里有五个包子,吃完后找个活干吧,人穷志不能穷,不然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陆离便摇摇头准备走了。
这时,蜷缩在墙角的男人身子突然动了动,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陆离,冲他喊道:
“陆离!??”
陆离的反应比他还激烈,眼睛瞪的老大,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喊道:
“陆知!???”
“小点声!”陆知连忙喊道。
喊完才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他才像兔子一样,从地上猛的跳了起来。
“我特么要掐死你!”
陆离看着陆知脏兮兮的手,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只手摁在他的头上。
皱眉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在他印象里,他弟弟陆知永远都是一副表情,不管发生什么都平淡不惊,衣服永远都干净整洁,像现在这般跟泼妇似的状态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会是别人伪装的吧?”他小声嘟囔道。
陆知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但也没有真的要再去掐陆离。
手在身上拍了拍,将衣领调整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总有一天不是我把你打死就是你把我打死!”
霍,好大的怨气!
陆离小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不就把你扔了么,也不至于这样吧?你真被人打劫了?”
“打劫起码得有钱才行吧!”
不提还好,一提陆知更生气了,马上又快蚌埠住了。
努力平复了半天他才说道:“算了,也没什么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拿来吧!”陆知伸出手。
陆离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把地上的包子拾了起来递给了陆知。
陆知:“……”
他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忍了半天才没把包子扔出去,这是粮食不能浪费。
头皮青筋跳起的同时,他说道:“钱!我的包裹呢?”
“我总不能穿这身衣服见人吧?”
陆离挠头笑了笑,从怀里把身上携带的银子都递给了陆知。
“我住在东头的普悦客栈,这是钥匙,你的换洗衣服都在房间里,你再拿钱好好洗个澡吃个饭,结束后你就回客栈等我,下午咱们去逛一逛贸易场,里面说不定会有不少新奇的玩意。”
陆知接过钥匙点了点头,一点多余的寒暄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他走后,陆离的眼神便逐渐冷了下来。
陆知的手上有擦伤,他一个九品的儒家修行者,就算身体素质没有自己好,但也不至于跑一跑还能摔倒。
想必肯定是有人追逐过陆知,如果是妖兽的话陆知不会不跟自己说,那肯定是人了,敢追陆知身份肯定不会低。
他可以想象,陆知被人追逐,逃到东山城,再加上自己蓬头垢面身上还没钱,太要面子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的样子才倚着墙角睡了一宿。
如此狼狈!
他欺负陆知就算了,其他人也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