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了军营,陆离马不停蹄的到了景王的马车前。
“景王殿下,有空聊聊吗?”
景王连车帘都没有撩开,直接说道:“不用聊了,我同意。”
陆离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没与您接触太多,以为你也是个蠢笨之人,现在看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你没有错,我确实是在这次之后才想明白一切,当初我就该直接杀了你的,这样我的儿子也不会死,可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陆离心说这要杀自己的人可还真够多的,但无一都是在抱怨,下手晚了。
景王在看到陆离的瞬间,就猜到了陆离要怎么做,之前也知道自己此行必死,但怎么死,这件事情就很玄妙了。
自己的人头在兖州城被斩下的一刻,景王会把所有事情推到皇帝身上,是皇帝纵容他这么做的。
而这也是他的目的,我死了,你也别想好。
“陆离,谢谢你的天不怕地不怕。”景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离呵呵一笑。
“希望这次之后,你不会彻底触怒逆鳞吧。”
“说话不用这么客气,你之所以同意这件事情,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死,既败了皇帝的名望,又能让皇帝把仇恨与憎恶转嫁到我的头上,从而一箭双雕罢了。”
“没错。”景王回答的很干脆,“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你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而且还擅长谋虑,现在更是有大儒和佛门站在身后,陆离你了不得啊。”
陆离淡然一笑,跟景王聊天比跟徐铎轻松顺畅太多了。
“行嘞,殿下,我也不多废话了,咱们这就出发,你也好好享受在这人间的最后两天的时光吧。”
陆离缓缓离开了马车,景王也没再说话。
这一切从他失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唯一能改变的只是后续的影响,而他的性命在那一刻就已经终结了。
“赵大哥,拨给我一万飞燕军,我现在动身去兖州城。”
“我也去。”赵璐雪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赵杰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陆离。
陆离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飞燕女侠统军了。”
赵璐雪面色一滞,心说这个陆离怎么偏偏什么不顺耳就说什么呢,任何人称呼她飞燕女侠都可以,只有从陆离口中说出这四个字来,只能让她感觉到慢慢的讽刺意味。
本以为路上赵璐雪还会询问之前不解的问题,这姑娘可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对于自己关注的事情,不弄个明白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结果赵璐雪这一路上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陆离心说应该是赵杰这个大哥不厌其烦的跟他讲过了。
这才给陆离省去了许多麻烦,毕竟之前已经跟徐铎掰开揉碎讲了那么多,他实在没心情在给小学生辅导功课了。
两日后,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兖州城,城中的百姓知道是陆离带兵,也不管是来做什么呢,都到了街上。
霎时间,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响成了一片。
赵璐雪就算在怎么骄狂也知道这欢呼声不是给她的,此时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陆离。
而在陆离眼中,她却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有淡然自若。
赵璐雪很不解,在面对如此盛景只为他一人绽放的时候,陆离是怎么保持的如此冷静的。
到了兖州城中心位置,陆离让跟着进城的军卒直接散开,把位置让给百姓,随即带着景王走上了高台。
景王没用陆离说,直接就跪了下来。
一脸的蔑视,看着低下的人。
“佛子这又是带谁来了?”
“管他呢,肯定是个奸佞之徒,你看他那个眼神。”
陆离抬起手,低下的躁动之声立刻停止了。
“我给各位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就是致使大家差点成为蛮族奴隶的罪魁祸首,景王。”
此言一出,下方瞬间就炸锅了。
景王这时候仰天大笑,“一群蝼蚁,你们的姓名都及不上都城的尘土。”
陆离淡然一笑,没说什么。
听到这话,兖州城的百姓骂声一片。
“我确实是始作俑者,但你们的皇帝确实纵容者!”
随着景王的话音落下,底下的百姓瞬间安静了。
关于这件事情,他们心里是有认知的,但却不相信大魏的皇帝真的会把他们的性命是为草芥。
心底都存有最后一丝希望,就如同陆离之前对徐铎说的,这些百姓哪怕知道灰色的存在,也只愿意相信非黑即白公道。
景王再次肆意大笑,“今天的皇帝为了除掉我,煞费苦心,策划了这次兖州城事件,你们就是他的鱼饵,如果不是我身后这位,现在你们都已经是无助的亡魂了。”
“陆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着景王又加了一句。
杀剑已经出现在陆离的手中,“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随即陆离灵气汇聚于喉咙,声音传遍了整座兖州城。
“景王无德,为谋皇位,致使兖州城十万百身陷囹圄,天地不容,今判,斩立决!”
杀剑同时落下,景王人头落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那可是亲王,就这么杀了?”
兖州城的百姓眼中满是呆滞,在听到景王身份时候,兖州城百姓只以为陆离想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全然没想到会交代的如此彻底,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就把景王给砍了。
他们心中自然是痛快的,可却很担心陆离的安危。
陆离跳下高台,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佛子圣德,受老夫一拜。”
兖州城的百姓不知道陆离以后会怎样,但却明白,那颗人头的意义。
眼前的这个青年,这位佛子,用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给了兖州城百姓一个交代。
人群自动散开,两侧的人要么下跪,要么作揖,不是出于畏惧,只是因为感恩。
远处的赵璐雪看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闭口不谈责任,心中却始终装着百姓。
一时像个无赖,转瞬间却又变成了圣人。
翻身上马,陆离淡然说道:“事情办完了,该走了。”
赵璐雪叹息一声,“你就真不怕皇帝加罪与你吗?”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一切跟陆离说话。
陆离突然笑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随即朗声大笑,策马而行。
望着陆离的背影,赵璐雪的眸子不禁有些痴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陆离,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出城之后,陆离只与赵璐雪同行的片刻就说道:“你带着大军慢行,我先回去。”
这次,赵璐雪并没有跟陆离抬杠,只是缓缓点头。
陆离则是满心的郁闷,看似一切顺利,刚才为首之人喊的那句佛子圣德,差点就让他破了功。
这下好了,佛子的身份坐实了,想来境觉在这里肯定也是没少出力。
陆离叹息一声,心说没办法,吃人家的嘴短,欠人家的手软,老祖宗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境觉应该已经带着其余四位三品金刚到了军营了。
不出一刻钟,陆离便回到了军营之中,赵杰看到陆离忙说道:“陆离,那五位已经到了,正等你呢,兖州城的事情还顺利吗?”
陆离缓缓点头,道:“顺利,赵大哥,明日出兵,攻打山海关。”
赵杰一愣,赶忙问道:“不等小雪回来吗?”
“不了,现在多浪费一天时间,就可能出现变数。”
陆离自然能等,可那颗星辰未必会给他时间等待,但凡它要是反应过来,提前发难,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会被推到重来。
……
御书房内,一片混乱,书籍,杯盏,连蜡台都没有幸免,全被皇帝给摔了个稀巴烂。
“陆离,这个陆离真真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这种小人物也能咬上朕一口了!”
此刻,伏妖司,军政司,巡检司在内朝中所有的司主都站在御书房内。
刚上朝的时候,兖州城的事情直接传了过来,这位皇帝受到了文官集团了一路声讨,虽然都应付过去了,但也不妨碍他现在的破天怒火。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韩乐此时深施一礼,道:“陛下,事已成定局,以微臣看来,还是等到山海关战役结束之后,此事在做定夺。”
“定夺?那你说说,如果陆离带兵打下了山海关,朕该怎么做?难道还要封赏这个带头污蔑朕的乱臣贼子,李正婴,你的探子是不是只会盯着皇宫,这个陆离的动向到现在你也没有掌握,他是怎么窜到山海关去的。”
李正婴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心说他也奇怪这个问题,这个陆离真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陛下,臣有罪。”
“你的确有罪,朕看你这个军政司的司主也做到头了。”
韩乐这时候再次躬身道:“陛下息怒,依臣看,这次如果雷州军打不下山海关,这个陆离自然就是跳梁小丑。”
皇帝冷哼一声,道:“朕问的是要打下来呢?”
韩乐双底跪地,行大礼参拜,郑重的说道:“如若山海关战役胜利,臣斗胆,请陛下下罪己诏。”
皇帝瞬间愣住了,“韩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这次的事情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否则就会中下祸端,如若雷州军攻不下山海关,朝廷派军即可,到时不惜代价,夺回山海关,就可平复悠悠众口。”
“反之,只有陛下下罪己诏,方可息事宁人。”
“放肆!”皇帝大怒狂吼。
“朕乃一国之君,岂会有错,乱臣贼子,来人,拉出去庭丈二十!”
“陛下,臣觉得韩乐说的有理,罪己诏一下,可显示陛下的胸怀。”
皇帝磨了磨后槽牙,庭丈也没打,这时候他脑海里都是那个陆离的影子。
心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能凭借一己之力,而且还是五品的实力,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还搅的大魏朝廷内部与边境都不得安宁。
“都给朕滚!”
韩乐还要说话,却被一旁的人拉了起来。
“滚!”
“臣等告退。”
走出殿外,这几位司主的面色各异,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李正婴,你给朕留下。”
李正婴一只脚刚踏过门槛,就被皇帝叫住了。
“陛下。”
“你安排的那个徐铎可真会办事,就任由陆离把景王带到了兖州城,竟然都没有阻拦?”皇帝沉声问道。
李正婴深施一礼,道:“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真的要山海关战役之后才有定论,任何人都是。”
皇帝闻言没有动怒,眼底却是寒光乍现。
“陛下,要是没什么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没说话,也没有去看李正婴,任由他走出了御书房。
这时候皇上的贴身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伺候这位皇上不是一年两年了,还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皇帝此刻突然笑了,就是这笑声,让这个太监更加的噤若寒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无法预判皇帝下一刻要说什么,做什么。
而作为一个太监,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可是十分危险的。
“好啊,都开始不拿朕当回事了,这朝野格局也该动一动了,来人,传旨。”
太监赶忙站起身,凑了过去。
东山学府,自打山海关又出事了,陆知就一直被圈禁在学府之中,想回家看看都要蒋文龙陪同。
他的老师生怕陆知趁机钻个空子,写一道请战的奏折上去。
可随着宫内太监带着圣旨到来,陆知不想出去都难了。
“东山学府陆知接旨。”
陆知缓缓走了出来,一躬到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山学府学子陆知,德才兼备,今大魏边境蒙难,敕封陆知为征西大将军,亲率五万大军驰援山海关,钦此。”
“学子陆知,领旨谢恩。”
太监将圣旨递到了陆知手中,随即说道:“陛下说了,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好了,只等陆将军一人,还请陆将军尽快启程,战事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