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灰袍青年,打不打无所谓,关键是这人的身份引起了他的怀疑。
并且陆离也相信,大昭寺方面也会留意这个人,毕竟这个实力实在太高了,而且看着如此年轻,绝不可能是及及无名之辈。
如果真跟他想的一样,那这事情反倒更加简单了。
毕竟有些人出现总比不出现的强,只要出现就能抓住一些苗头,但是如果他一直隐藏在暗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那么始终要提心吊胆。
而现在的陆离也没有方式去证明这些,因为凭借灰袍青年的实力,只要想隐匿身形,他是查不到的,也没法跟踪。
所以陆离干脆就没有抱着这个打算,先随他去吧,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再说。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与蒋文龙饮酒了。
“李兄觉得谁会笑到最后?”蒋文龙问道。
“那个灰袍青年。”
几人一番酣畅之后,各自回到了房间。
陆离回到柴房之后,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这边的事情看似一切结束了,实则只是个开始。
就算佛门的事情结束了,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来,就算没有他担心的,境觉方面会怎么想。
而且诸多事情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包括他去山海关的事情。
一想到山海关,陆离不禁更加的头疼,想归想,做归做,这一切如果只涉及到他自己,他完全可以放手而为任性而为。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不用有所顾忌。
可现在不行,他要顾及家里,最重要的,他要顾及老二这方面。
老二或许自己也知道这次去山海关就是给他添麻烦,可这种麻烦又不得不添,他必须护佑着老二,否则没法跟叔叔婶婶交代。
现在只能想着家里人或多或少的能阻拦他一下吧。
陆离虽说有五品的实力,哪怕碰到了四品,也有一战之力,但他深深觉得自己实力还不够。
没法凭借一己之力保全所有人,这也是他不断的要提升实力的原因。
陆离并不怕得罪人,就像当初的姬子鹤,盛天,包括现在的景王都是一样。
等到自己有实力之后,这一切就不算什么了。
但现在却还不是那个时候,陆离不仅叹息一声,路还真的很长啊,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自己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自从上次与半颗星辰融合之后,他就没有再提升过实力。
陆离心中这个想法,如果被其他修士知道了,一定会大声的斥责他贪心。
一个普通修士到了五品境界,一年两年提升个修为档次都算不错了,而他才过了多久就想着要往上冲一冲。
陆离想到此处,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有所经历之后,实力也会跟着提升。
但是当你的经历奇遇开始下降之后,实力增长就会变得缓慢下来。
陆离可不是那种靠着一点点修炼来提升修为的人,修炼是必须的,但是那是稳固修为基础所需要做的事情。
可修为的提升则需要开辟另一条道路。
想通了之后,陆离进入了冥想状态,并且把那些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放到了一边,他不想自己跟自己来一个内耗,那样只会凭空消耗他的精力,一点意义都没有。
山海关的事情他现在管不了,只能等到了那里再说,而想插手其中的事情,只能把佛门的事情先处理好。
这一切还有等了三天之后,虽然他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可对方绝对不是空手而来,一定想好了应对之法。
只是这回能不能出出奇制胜就看命运了,还有看境觉那边到底有多少的权重,能否左右其他几位的想法。
无论是佛门还是任何地方都会有着执迷不悟的人,陆离怕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会顾及脸面,顾及声望。
最后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所以陆离不想等到那个时候,等到真和假都不重要的时候,那样才会是天大的麻烦。
......
大昭寺内。
境觉在自己的禅房中入定,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灰袍青年的身影。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熟悉的就像在见到他时感觉两人认识多年了,而且好像短时间内还见过面一样。
这个时间甚至可以短到一闪而逝,只是一个回眸那么简单。
可是境觉自知还没有老到能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能忘掉曾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他努力翻着的回忆却没有任何踪迹。
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根本没有铭刻主这张脸,那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呢?
难道是灰袍青年释放出来的灵气他熟悉?
可转念一想,这就更不可能了,如果熟知对方的灵气,眼下也不用这么犯难。
境觉直接就能锁定,如果他熟悉这人身上的气息,哪怕是经过伪装以后,作为三品的金刚,他也能看出来。
而这件事情他已经做过了,却没有任何结果,恰恰是因为如此境觉才会陷入这样的困惑之中。
才会想不明白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如果换做平时哪怕境觉有这种想法,有这个念想,他也不会如此执着。
只会告诉自己四个字:一切随缘。
佛家讲求的就是缘法。
不能不执着,也不能太过于执着。
如果太过执着,对于他们的修行也不利,对于他体悟佛法更加的不利。
然而这个人偏偏出现在水陆法会,罗天斗法的擂台上,而恰恰又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最关键的时间里他上了台。
并且表现出如此霸道的实力。
对此境觉不得不多想,毕竟,真正的佛子已经来找过他了,并且已经安排好了计划,如果这个时候出一点岔子,那么就会影响全盘计划。
境觉深知他们在做准备的同时,对方可能已经早就做好了打算。
这一点就算没有跟陆离交流过,两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了,所以这个时候境觉自然颇为忧心。
就在今天的擂台之战结束之后,境觉锁定了对方的气息,准备探查一番。
可是就在灰袍青年刚出大昭寺,这道气息就消失了。
这让境觉惊讶不已,同时心中的怀疑更深。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与假佛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从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陆离。
钻研佛法,包括修行上,他一定在陆离之上。
但在这种暗处伏笔,阴谋诡计上,境觉确实不擅长分析。
就在这时,门推开了,境能缓缓走了进来。
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问道:“师兄,您找我?”
境觉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今天那个灰袍青年你留意到了吗?”
“看见了。”境能缓缓点头回答道。
“你怎么看?”
“阿弥陀佛,天赋异禀,佛门果真闭塞太久了,没想到世间竟出了如此天骄,能在这般年纪就到了这样的实力,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境能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境觉一听到境能的回答就知道自己的师弟确实一点没有留意到异样,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偏偏自己看出来了,对方没看出来。
最后境觉只能总结于佛法的高低与实力的高低真的是两件事情。
佛法在佛门修炼中虽然是辅助,但却也是根基。
就算如此却也不是全部。
境觉甚至认为是自己与佛子私下接触的比境能要多,所以他的佛法有所提升,才会看出 前后的这些异样来。
当然,如果陆离知道境觉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满眼无奈,满面苦笑。
境觉看着自己的师弟长叹一声,道:“你就没想过他是西域佛门派来的?”
境能双目圆睁,这一句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对于西域佛门谁都没有避讳,而今境觉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陆离那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位境觉方丈还能找人说说,而他只能自我消化,也不能每次出了事情都利用大黑化形前来。
之前的计划已经定好了,现在临时修改反倒不利。
除非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一些什么,或者说能知道一些西域佛门的计划,然后做出应对。
但现在这两者不占其中任何一个,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而对于真正佛子来找自己这件事情,境觉并没有告诉境能。
之前陆离来找他的时候已经特意交代了,他知道这位老僧很信任自己的师弟,两人毕竟同气连枝,是一个师父。
但这一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是隐秘的事情越要这样,这是规矩也是权衡。
对于这件事情,陆离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一切都要照这个计划发展,才能顺利解决。
此时的境能看到自己师兄,“师兄莫不是在玩笑?如果是西域佛门不可能隐藏的这么好,而且他的战斗手段好像跟佛没有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这一点境能还是自信的,虽然是西域佛门,但毕竟也是佛门战斗的手段,无非就是利用佛法,佛光等等这些。
然而那个灰袍青年并没有做这些事情,他释放出来的只是简单的灵气,看样子应该是个武夫或者其他修行者,绝对不是佛门中人。
境觉摇摇头,并没有解释,因为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就告诉自己的师弟自己只是凭一种感觉去怀疑吗?
感觉见过这个人,感觉这个人有危险,感觉如何如何?都不能。
然而就算境觉不解释,凭借多年的了解,境能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劝慰道“师兄,我想对于那个灰袍青年的怀疑是假,对于佛子的怀疑是真吧,你还是没有放下这件事情?”
之前境觉已经跟他谈过这件事情了,关于佛子真假之说。
他太知道自己师兄是什么人了,对于一件事情选择了怀疑就不会轻易放下,因为他的师兄不会轻易怀疑一个人。
而一旦选择了这样的怀疑,心中就会产生执念,这也是跟他的修行有些关系。
如果一旦失去了对某种事物的应该有的执念的话,那么参禅说经听法这一切恐怕都变味儿了。
“阿弥陀佛,你下去吧,我要参禅了。”
境能闻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心说他猜对了。
自己师兄的反应果然如此。
但此时他还是充满了担心,师兄如果现在说一些怀疑或者说教类的话,他反而觉得正常,可现在保持沉默,那就证明师兄肯定有事情在瞒着他。
想着想着境能突然有些害怕问道:“师兄,莫不是你真的要做什么打算?”
刚闭上眼的境觉听到这一句话,眼睛不自觉的又睁开了。
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我能凭一己之力跟整个佛门作对吗?就算你同意,那四位会同意吗?”
虽然境觉这么说,但境能悬着的心仍旧没有放下,说道:“师兄。咱们俩师兄弟几十年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这几天你一直在参禅。”
“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过不去,一开始我只以为你是因为怀疑佛子的身份,但现在看来也应该做谋划某些事情,能否告诉我?”
境觉摇了摇头,说道:“师弟,别瞎想了,回去吧,我没有那个能力,毕竟我又不是佛子。”
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境觉这个时候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真是万不得已,就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样。
他不祈求佛祖的原谅,只希望他的犯戒能为这次事情带来利好的结果。
心中也不停的在向师弟表达着歉意,从佛门戒律的角度来上来讲,他的心里才能过得去,但是对于一直笃信自己的师弟来讲,他的心终究是有挂碍的。
说什么佛家四大皆空,但是如果真的能做到四大皆空,也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有些说法不过只是说法而已,只是为了说出来能朗朗上口,只是为了说出来能慰藉自己。
除此之外可能就别无其他。
境觉再次进入了入定状态,再也没有理会境能说的话。
之后境能也沉默了,但他没有走,就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