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陆衍学愣住。
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与柳絮并不认识,入积云山这一年下来,仇人倒是有一个,朋友却是真没有。
哪里来的什么好消息?
“这位师姐莫不是真来算计我的?”陆衍学觉着好消息怕是未必,搞不好柳絮真是得了祁正谷安排,又来坑害自己的了。
这般想着。
陆衍学态度更是客气几分,生怕不小心就撞到了陷阱里头, 小心问道:“好消息?不知师姐此话何意?”
柳絮可不知道陆衍学心中想法,此时的她,一心通过陆衍学,搭上王则的关系,态度可谓十分热络,自然也不会卖什么关子,笑吟吟道:“截江剑派的王则师兄, 今日到访我积云山,听说师弟如今就在山上修行,特地叫我来请师弟过去一叙。”
“王则师兄乃是截江剑派高徒,已是法力在身的正经修行,既请师弟过去,想来便能对师弟修行做些指点,如何不算是好消息?”
王则?
陆衍学一怔,随即眼睛微微瞪大。
王则的名字,他自然不会不记得。
一方面他能够拜入浮鼎宗,就是因为王则带给他的赤霞法印,另一方面他来到积云山后,与祁正谷手下打过交道,对于王则的名字也是没少听。
因此记忆可谓十分深刻。
只是就他所知,王则明明只是一个散修啊,如何成了截江剑派的弟子?
他自然也想到了两个王则是否并非一人。
但仔细琢磨,却发现基本没什么可能。
因为他就认得一个王则。
与截江剑派也从未打过交道, 那么这个截江剑派的王则,只可能是给他送去赤霞法印的那位。
‘真也是奇了,王前辈在积云山明明待了八年时间,怎么一转眼,居然成了截江剑派的弟子?难道他原来还是个谍子不成?可堂堂截江剑派修行,以散修身份待在积云山八年,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些。’
陆衍学心中很是有几分不解。
但他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询问柳絮。
因为很明显眼前的这位柳师姐,连王则曾经在积云山待过的事情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不了解王则和他之间的一些牵扯了。
至于柳絮有没有可能是奉了祁正谷之命,用王则的名号来湖弄他。
这点基本没有可能。
因此陆衍学也没多想,略做沉吟道:“不想王前辈居然来了积云山,却要拜见一二,有劳师姐引路。”
柳絮听到这话,知道陆衍学果然与王则有不浅关系,看着陆衍学的目光更热情几分。
忙道:“确实不好让王师兄多等,师弟请随我来。”
话落音,便也领着陆衍学,匆匆往赤霞峰而去。
……
“前辈,还真是您!”
心里虽是有了几分准备,但真当看到王则的时候,陆衍学心中惊异还是半点不少。
反应过来, 便是惊喜。
他与王则,关系谈不上如何密切,但王则却是他祖爷的‘至交’,此外与自己也有道契在身。
若王则只是个散修,那自然不值得高兴,可如今王则却成了截江剑派弟子,意义便不同了。
他在积云山这一年下来,遇到太多难事,此中种种根由,无非是自己实力不强,且没有依靠导致。
眼下有王则这么个‘长辈’来访,对他来说当然是个惊喜。
王则大概能猜到陆衍学的想法,嘴角含笑,也不在意。
他唤来陆衍学,本就是有心帮扶一二,日后也好从这小子身上得到回报,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付出一些东西。
随同陆衍学一起到来的柳絮见此,很是晓事的退了出去。
王则见此,笑问道:“听柳道友说,你入积云山修行,已有年余功夫了,不知如今功行如何?”
陆衍学也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就知道王则是有意维系这一段关系,自然半点不敢含湖。
忙叹道:“晚辈资质愚钝,入门一年,不过将将炼得几分内气在身,虽有老祖所留筑基道书,一时半会儿,只怕也难修成先天元炁,实在惭愧。”
王则颔首道:“也不算慢了,你早前虽有几分外家功夫在身,到底没有正经修行经验,一年时间,能炼得几分内气,已是十分难得了。”
“勤勉修行,筑基不难。以你如今年纪,若是得到正确指引,日后修成元真,乃是铸炼灵胎,拜入浮鼎宗内门也并非没有可能。”
陆衍学闻言,忙拜道:“劳得前辈挂心,实在惭愧!”
“无妨,我与你家老祖也算难得好友,若是没来到这积云山也还罢了,此番既然到此,问问你修行情况,本也是应有之义。”
“这些暂且不说,却不知你入门这一年来,可遇到什么麻烦事没有?”
“那祁正谷玄门世家出身,可是不好对付。”
王则尝试问了问祁正谷的情况。
陆衍学回道:“此人确实与我为难过几次,不过他身上似乎也有不少麻烦,好像是家里头出了事情,加上一心要铸炼灵胎,无心他顾,倒没有亲自算计于我。”
“加上晚辈上了这积云山后,就没离开过,同为赤霞观弟子,就算祁正谷想要算计与我,也不好动手,左右也就是在修行资源,人脉关系之上,给我一下压力罢了。”
“不过晚辈自打上山,便有了心里准备,倒也谈不上为难。”
王则微微点头道:“不错,只要你能稳住心态,纵然祁正谷因你曾祖缘故,对你很有几分意见,在这积云山上,也不好对你算计太过。”
“你能看明白这点,以不变应万变,属实也算难得。”
说着,王则话头一转,却笑道:“想来你入山一年,也该打听过一些关于我的消息了,对于我成了截江剑派弟子之事,应该也是有不少疑惑吧?”
陆衍学忙道:“前辈天资横溢,福缘深厚,能入玄门上宗,实是再正常不过,晚辈也只是没有想到,前辈会拜入截江剑派,此番又来积云山拜访而已。”
不愧是混迹过勾栏的,小子倒是会说话的很。
王则心中感叹。
“嘿,天资横溢就算了,我福缘确实有那么一些。”
王则笑笑,道:“按理来说,以我如今修为,若想替你曾祖报复那祁正谷,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一来我到底是截江剑派弟子,不好在浮鼎宗的地盘胡乱施为,二来你曾祖既然有你这么个孙儿继承了浮鼎宗弟子身份,他的仇怨,也合该由你来报。”
“所以这事儿我却不会插手太多。”
陆衍学听到这话,心中有些遗憾。
他确实想过通过王则,处理掉祁正谷这个麻烦,得了这话,未免觉得可惜。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本身他还想着让王则指点自己修行呢,若是强行要求王则帮忙报仇,反而得罪了这位‘长辈’,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正色道:“替曾祖报仇之事,本就是我该做的,怎好劳烦到前辈身上,晚辈断无这等想法。”
“不过晚辈在积云山修行,因这祁正谷的缘故,实在没有几个朋友,能探讨修行相关,以至于诸多修行难题,一时都难解决,积累也才如此缓慢。”
“晚辈斗胆,想向前辈请教一些修行之事,还往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王则也不在意他那点小心思,回道:“我此番叫你过来,一是想问问你如今情况是否安稳,二来本也是想着你家老祖与我至交关系,指点你几分修行。”
“有我提点,多的尚不敢说,叫你得个元真之境,还是不难的。”
“多谢前辈!”得了如此回复,陆衍学欣喜不已。
王则见此,取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化血珠以及修行心得来,道:“这珠子名为化血珠,乃是我之前傍身法器,颇有几分威能。虽不入法器品级,但也别有一些妙用,运用得当,便是玄门法器,也能一斗。”
“至于这一卷书,乃是我所写一些修行心得,内中记述了一些从筑基到灵胎之境的修行相关,你可取去仔细钻研,总能少走几分弯路。”
陆衍学见此一愣,随即更是惊喜!
王则没有急着把东西给他,而是道:“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这修行心得还好说,没什么牵扯。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就是我答应了给柳道友几分回报,需要你和她一起钻研而已。”
“而这化血珠,却有几分麻烦,此物乃是魔道手段炼得的法器,放在别处还好说些,在浮鼎宗内,若是叫人知道你炼了这么一件魔道法器,只怕要吃些挂落,因此如何运用,还要看你自己。”
说完这话,王则才将两件东西交给了陆衍学。
陆衍学本来十分激动,听了王则的提醒之后,也是冷静不少。
身入积云山一年,他虽然不像王则那样对浮鼎宗规矩了解得那么深,但也是很清楚自家门派行事风格的。
因此也知道在门中祭炼这么一件魔道法器的严重性。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收下化血珠。
不管是法器还是符器,对于他这样的记名弟子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甚至除非是玄门世家弟子,否则即便是炼得元真,成为了赤霞观入门弟子,也不一定能有符器傍身。
如今能得这么一件宝贝,虽是魔道之物,但关键时候说不定也是保命奇物,他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修行心得。
有王则的吩咐,他也不介意和柳絮分享。
况且他脑子不笨,也不难明白王则如此安排的心意。
无非是让他能与柳絮交好,得来这么一个助力。
可以说王则如此安排,对他也算是一种照顾了,他自然也不会不识好歹。
想明白个中关键,手持化血珠和修行心得的陆衍学,恭恭敬敬对着王则拜了一拜,道:“前辈大恩,衍学没齿难忘,日后如有所需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则罢了罢手道:“你若真有心回报于我,便好生修行吧,早些炼得法力,修成正经功果,也不枉你曾祖所留那一枚赤霞法印。”
说着,王则便要再做几分吩咐。
他早前在积云山时,颇有几个散修朋友,除此之外,赵元的关系,也应该还能用上。
而他如今又不用在积云山混迹了,把这些关系交给陆衍学,不失为一种安排,于是便要就此分说几句。
然而没等他开口。
他所休息的楼观之外,孙礼的声音忽然传来。
“王道友可在?孙礼请见!”
听到这声音,王则念头微动。
当即想到只怕是自己曾在积云山待过的事情,已经被孙礼禀报了上去,如今应该有了结果。
当下转头对着陆衍学道:“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带着东西出去,不妨与柳道友商议一下修行心得的事情。”
“一会儿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再来见我。”
陆衍学不知王则要处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急忙应声退下。
王则当即也走了出去,将孙礼迎入了室内。
“道兄不在山门迎客,此番来见,不知有何指教?”王则笑问道。
他虽然猜到孙礼来意,但也没有点破。
孙礼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王则一眼,语气感慨道:“原以为道友气海有成,法力在身,应是在截江剑派之中修行了不少年头,不想两年多前,居然还只是一介散修身份,短短年头,便炼得如今功行,实在叫人汗颜。”
王则摇头道:“不过几分运气罢了,实在惭愧。”
“道兄此来,想也不只是与我说这事儿的吧?”
孙礼点了点头道:“我回去之后,问了问外门几位长辈,得知道友果然是在我积云山中修行八个年头,尤其还有过一些不好遭遇。几位外门长辈知道此事之后,很有几分惭愧,自觉是没能尽职尽责,才叫道友这等人物,于积云山中苦熬了这些年头,于是命我来请道友过去一叙,做些补偿,也算是略做弥补。”
王则微微皱眉。
只听这话,他就知道浮鼎宗的人,根本没想过就此对祁正谷做些惩罚。
想了想,他道:“补偿就不必了,王某虽未有那福缘,能拜入贵派门下,好歹如今也是玄门弟子,道途不差,却不需什么弥补。”
“若是贵派几位前辈真是有心,合该对门中违规弟子,做些处罚才好。”
“浮鼎宗的前辈如是处事公正,昔年之事,我也不愿多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