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今夜由奴婢带着春蕾、夏蕊值夜。您还是先回房歇息歇息吧。府里大小事,如今都指着您了。您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梦萝被顺儿的声音惊了一下,转头望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脑子有些迟钝地想了想:“秦嬷嬷那边,东西都备好了?”
“正在安排,福晋莫再挂心,秦嬷嬷办事,定然是妥当的。您……”
“嗯。”没心思听顺儿后面的话,梦萝又交待道:“备好了都放在这院,搁屋里也行。要随时备用。”
“是,奴婢一定转告秦嬷嬷。”
“嗯。”轻轻地应了声,梦萝继续看着九阿哥失了血色却显得更加如玉般剔透的面庞发呆。
“福晋,您还是歇一歇吧?”顺儿又小心地劝道。
梦萝愣了半响,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侍卫们在外面轮班站岗,还带了凶犬……虽然尚未寻到刺客行踪,但府中应当暂时无碍。”
眨了两下眼:“那就是没消息咯?”
“……是。”
“有什么线索?”
“据值夜的姿儿说……刺客可能是藏匿在屋里,是用暗器伤的人。”
“暗器呢?”
“侍卫们拿去了。”
“嗯。”
顺儿没好意思说明白,刺客伤人的时机是在九阿哥与侍婢逍遥之时。也怪,哪家的刺客这么会挑时机,见不得人家快活吗?
“福晋……”
“行了,知道了。”梦萝嘴上应着,却是不动。
顺儿看着,也不好再劝。
待到秦嬷嬷回来,顺儿把情况一说,秦嬷嬷便给出了个主意。大家轻手轻脚地安排好福晋交待的事,又见几个人抬了一张藤榻进来。
“福晋,您便在这榻上歇一响吧?”秦嬷嬷体贴地劝道。
梦萝转头看看藤榻,又再看看躺在床上的九阿哥,便顺了秦嬷嬷的搀扶,坐到了榻上。
“太医说后半夜可能会有凶险,你们谁守在床边?”
“奴婢和春蕾、夏蕊轮流值守,福晋尽管放心。”顺儿连忙应到。
“嗯。记得叫醒我。”
侧卧在榻上,望着九阿哥。头脑一片混沌,不知不觉,梦萝便睡着了。
后半夜,太医所言的凶险如期而至。九阿哥发起高烧。梦萝按照穿越小说里常写的桥段,用烈酒替他降温。
不过,小说里写的和现实永远都会有所差别。这边梦萝忙活得正欢,那边太医赶到,闻到满屋的酒味,立刻问了情况,制止了奴才们不住往九阿哥身上擦酒降温的行为。之乎者也医理讲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是:烈酒退烧有风险,居家自备需谨慎。
听说会有酒精中毒、损伤呼吸和心肺系统等副作用,梦萝觉得有些后怕、有些庆幸,又不免觉得自己很无辜:小说家言害死人哪!
这么一番折腾,梦萝再也安不下心来。虽然一直是别人在忙活,可她却非要守在旁边,一时想着穿越小说里那些所谓的生存常识实在是不可信,一时又想着其实九阿哥真实的人品,怕也和小说里惯常描述的,出入甚远。
天现微光时,屋子里还是一片紧张的气息。这时外头来人回禀,说宫里的太监带了宜妃娘娘的口信,要见梦萝。
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梦萝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在院子里深深地呼吸着清晨充满凉意的空气,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请太医的时候,九阿哥遇刺的消息自然就传进宫里。宜妃那边理所当然记挂儿子的伤情,巴巴地使人来问。
“奴才安廉青见过九皇子福晋。”来人四十多岁,表情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宫里有头脸的掌权太监。
“嗯。安公公客气了。不知母妃有些什么话要交待?”
“宜主子挂念九阿哥的病情。听闻太医宿夜未归,宜主子担心九阿哥的病势,特遣奴才前来探问。”
“嗯,太医还在爷跟前忙碌。尚有些高热迹象,不过据太医说,待熬过巳时,便无凶险了。”
“如此,奴才便在此处待到巳时,得了准信儿再去回复吧。主子还差奴才问问九阿哥的病因。毕竟这病来得急,主子不能不担心。”
“病?”梦萝这才注意到安公公的用词:“……具体病因,怕得问太医吧?”梦萝弄不清楚,是宫里传到宜妃那儿的消息有问题,还是其它什么情况呢?
“奴才只是奉主子的命令前来询问,九阿哥急病之因,是否已经寻到?可有什么对策没有?”
听着安公公意味深长的话,梦萝困惑了。难道说他只是以病代伤,在玩文字游戏打哑迷?
“怕是没有……”
“奴才省得了。宜主子位居深宫,虽然挂心九阿哥的病情,却也只能逍寄关怀,无法直接插手府上的事。所以一应事务,还是要由福晋和九阿哥多多担待才是。只是,主子特地交待,九阿哥贵为皇子,身份贵重,如今出事,难免会有些谣言在市井中流传。请福晋多多约束府里,莫要引得流言四起,惹出些市井俗事。”
“……”梦萝很认真地琢磨了半天安公公话里的意思。和这些说话七拐八弯的古人交流,真是个技术活啊。“我会约束府里,不透露九阿哥的病情,更不透露可能的病因。”
“如此甚好,想来主子也可安心了。皇室动态素来是众人焦点,稍有异状便惹得无知民众纷然非议,所以多少有些个市井流言,总是在所难免。这些,主子都明白。只是这流言之源起,切不可自于皇子府第。主子担心福晋掌家日浅,所以不免忧心。特地交待奴才传句话儿:治家,当严则严。”
一字一顿,当严则严。看着安公公意味深长的表情,梦萝猜想,也许这四个字,真就意味着,可以拿人命开刀吧?
“请安公公回禀母妃,梦萝谨记母妃训示。”
“奴才一定转达。”
安公公此来也带了传话的小太监,这边从梦萝这儿了解了想知道的情况,便先遣人回去禀明情况,免得主子劳心。而他自己则留在了府里,由赵德负责安排招待事宜。梦萝知道后面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对这些杂事无心理会,自去主院东厢关注九阿哥的“病”情。
当九阿哥被明亮的阳光晃醒时,入眼第一幕,便是一张点着脑袋“钓鱼”的憔悴脸庞。
梦萝打小喜欢骑射郊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可是今天,原本常带着红晕的健康笑颜失尽了血色,显得腊黄黯淡。双眼下乌青的眼圈呈现出忧疲积累的浮肿,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发髻松散的小脑袋似乎有灌了铅似的那么沉,可以看出梦萝十分努力地想要撑直了颈项,却终是扛不过那无形的坠力,头一点一点地,怎么也无法保持清醒。
看着梦萝这副样子,九阿哥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目光中却映射出午日阳光的温暖。
头微微侧倾,轻轻地撞上梦萝几乎要贴上来的下巴:“哎,喂。”胸前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小幅的动作只是隐隐牵动伤处。不过九阿哥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肯吐出些最简单的音节。
“嗯嗯?!”梦萝被撞醒了,晃了晃头,愣愣地撑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笑颜。
微笑着,侧头蹭了蹭梦萝的下巴:“回去歇着吧,口水都流到爷脸上了。”
“啊?”九阿哥的声音太微弱,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不过梦萝的动作却是条件反射似地,急速闪开半尺,躲过了下巴上酥酥痒痒的感觉。
九阿哥歇了一气,抬眸看到一旁站着的春蕾。眼珠一转,使了个眼色。
春蕾不是什么精灵的丫头,知道爷是让她跟福晋说些什么,可是,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跟这个眼生的丫头对了半天眼色,九阿哥自嘲地笑了。所以说,奴才还是贴心的好啊。像这种完全没默契的,使个眼色使到眼抽筋,真是不气死也要被累死了。
“梦萝,”九阿哥放弃了徒劳的眼神交流,虚弱地直接向正主开口。
“嗯?”梦萝又听到九阿哥的声音,便转了个角度,正对着九阿哥侧躺着的脸,关切地看着他的口型。
九阿哥勾唇笑了笑,道:“你累了吧?”
“啊?”本以为他是要说渴了饿了疼了痛了不舒服了之类的话,哪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嗯?”说话也是很费力气的一件事,而且一呼一吸间,胸前的伤口还是会有明显的不适。所以九阿哥可谓惜字如金,说过的话绝对不愿意再重复第二遍。
“……你还好吧?”
微微抿唇,梦萝怎么可以答非所问呢?非逼他多说许多废话吗?“回去休息。”仍显虚弱语气中已带了不容质疑的味道。
其实他有很多事情想问的。府里好端端的闹刺客,他这会儿醒了,第一时间应该是把侍卫长和昨夜在场的姿儿给叫来,好好问问情况。而既然梦萝就在旁边,他也正好应该立时交待她,让她多用些心,仔细约束府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