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艾衫的话让千野不自觉的想到了安仅。
当时安仅站在门口,对他们冲来的模样现在历历在目......
那副模样。
与整日里总是挂着张无所谓笑脸的本人形成鲜明反比。
即使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千野认为。
那个被他杀死的安仅,或许就是谢艾衫说的那种,被本人吐出来的也说不一定......
“吐出来自己后,那本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么?”
一想到要从嘴里吐出来个人,千野就脑补到嘴巴嗓子被挤到快要爆炸的场景。
平时吃饭不小心被青菜卡住喉咙很难受的他。
实在无法理解那究竟是种怎样感觉。
吐出个人......
怕是喉咙得撑炸吧?
不过希望于安仅还活着的他,还是向谢艾衫问出了这个问题。
“还活着。”
得知到满意却又有些不切实际的答桉后,千野的心勉强落了下来。
只是落下的同时。
新的疑问又从他脑中浮现。
“还活着?”
“那为什么城镇上一个人都没有?”
“被分尸死去的那些人,分明就不足以支撑起整座城镇的人口......”
面对这个问题。
谢艾衫给出的答桉是。
他们都躲起来了......
那些被吐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人,在经过短暂时间后逐渐有了思想。
他们有与同本人一样的记忆,会遵循着本人基本的行为习惯。
由于这种人在短时间内暴增。
所以导致出绝大多数家伙都无法分清楚已经有了神智的人,究竟是被吐出来的,还是一开始被拉入这个世界的受害者......
信任在人与人之间开始崩塌。
当死亡成了一个特别常见的事情后。
每个人的自私都开始被无限放大......
邀请会的淘汰制游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密。
现实往往都是如此。
其实没多少人能够做到完美的自保。
除却安仅知道邀请会的规则外,也有人曾经在以往的邀请会里活了下来......
或许是面对关系极好的朋友。
也或许是面对自己很是在乎的亲人爱人。
他们将这个消息说了出去。
由于人的关系网总是很复杂的,很少有人是独来独往,大多数都有着自己所在乎的人。
所以这则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的散播开来......
而睡眠风波过后。
复刻人杀戮与信任崩塌的出现。
让这个规则的存在感加剧了......
对于千野来说。
三十天的时间还剩下最后十天,如果从单一角度看去,那他最先认为的是等到这十天过完,邀请会应该就会结束,接着自己就能够回到现实,结束这一场无聊且没多大意义的旅行。
可对于那些在睡眠风波里无法睡着的人来说。
三十天其实早已经过去......
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完全不止三十天的时间。
至今未能回到现实的他们。
脑海里只有一个推测。
“时间已经到了,之所以还没能够回去,也许......是死去的人不够多......”
是的。
淘汰制的规则在此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很多想要保全自己和重要的人不受伤害的家伙,会选择加快淘汰制的进度......
谁也没办法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能认清楚完美复刻人和本人的区别。
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眼前至亲的人,会不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掏出刀子,然后给自己捅个透心凉......
他们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淘汰游戏。
让死亡的人数达到标准,然后回到现实当中去。
与千野不同。
他们已经完成了要待三十天的任务,所以只需要不断将人清除到所需要的标准后,就能够回去。
换个角度来说。
千野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找个安全靠谱的地方躲躲,尽量给自己躲足十天的时间,然后再去思考淘汰制的问题......
他大概明白了睡眠事件出现的原因。
无非就是让受害者们分成两波人,给他们制造出时间差......
一边是已经度满三十天,眼里只有淘汰制的家伙。
一边则是他们这种时间还未满,需要去躲避一切有可能给自己造成危险的事情,然后先安全的待够三十天。
简单来讲。
受害者们分成了两个阵营。
时间足够三十天的,现在就在躲避着复刻人的视线,去杀掉存在的真实受害者,让淘汰机制的速度加快,早日回到现实世界......
不足三十天的,就是尽可一切的躲着。
先把时间给凑满。
好吧。
的确有那种时间未满三十天,但也在找人清除的家伙......
这种人就处在两个阵营中间。
但毕竟还是在少数。
没有多少人会像他们一样白痴。
因为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明白,虽然每个人都得凑足时间和存活率这两个条件。
可在躲藏的时候,被找到然后杀死的人终归是存在的......
也就是说。
即便千野在躲足时间后,他仍然需要等待邀请会存活人的减少。
可在躲藏的这段时间,存活人也还是在减少的......
最省力气的做法。
就是乖乖分到自己的阵营里,该躲的躲,慢慢等待外面杀戮的进行。
即便时间足够后,存活人数并没有达到标准,那也比一开始就冒着危险冲出去找人砍要强得多......
毕竟。
外面还有着复刻人的存在......
就以不久前才与千野相撞的复刻人来讲,他可不认为那种东西会好对付。
即便是没有进化完全的“安仅”,速度和力气都足够让人匪夷所思。
如果没有谢艾衫附身的帮助。
那他在当时的情况下估计是死掉的几率大得多......
“除了躲避复刻人以外,还得躲避正常人的追杀。”
“这和猫捉老鼠的游戏差不了多少,而现在的我就是扮演着老鼠那一方......”
“总的来讲,鬼怪这个东西,在邀请会里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怪不得安仅说,邀请会和寻常剧本不同。”
“这完全就是把人放在一个笼子里进行厮杀......”
千野从谢艾衫的口中得知。
自己与陈小薇是幸运的。
幸运于陈小薇的住所比较偏僻,幸运于他们那一圈位置的人,在当时睡眠风波的时候,都陷入了沉睡......
幸运于谢艾衫能与自己一同来到邀请会里。
根据谢艾衫的说法。
在这个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后,那些充办起猫的家伙,第一时间想到要杀掉的人,就是陷入了沉睡的他们......
没办法。
这是最容易完成的。
即便有完美复刻人会假装睡着,来试图勾引他们这群想要动手的家伙过来,然后再把他们杀掉。
但与面对活蹦乱跳的人来进行对比。
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总归是要容易下手许多......
在千野和陈小薇睡着的时候。
就有人曾摸到了陈小薇的住所,准备对两人下死手。
还好有谢艾衫的存在,将那人给弄晕扔了出去。
不然两人应该就在睡梦中被人给杀死了......
当然。
千野和陈小薇有这种好运,其他人就未必了。
在两人住所周围其他陷入沉睡的家伙,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大多都惨遭了毒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千野和陈小薇出门后,发现城镇里没有半分人影的缘故......
睡着的人,被杀死在了自己的卧室床铺上。
因为好运躲过一劫,醒来时想要逃跑的,也有遇到未完全进化的复刻人安仅,然后被分尸扔进屋子。
至于为什么千野看见的人都是被分尸的。
那也只是因为他们都被复刻的“安仅”给逮到。
复刻人可不管是死是活,那个“安仅”的脑子里就只有分尸。
装死在他面前没有半分作用。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把能看见的人型物体给撕碎......
想到这些。
千野就感觉一阵后背发凉。
雨后世界的大变虽然有所预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之前所谓的轻松生活,都如同一场遮人视线的泡影,一击就散。
原本还算喧闹的城市。
如今变成了这副陷入死寂的鬼样子,全只因“淘汰制”的存在感被拉了上来......
这座处于海面上的小岛城镇。
说到底就只是一个困住所有人的囚笼,将人扔进来,然后让他们互相残杀。
“也不知道,被谢艾衫附身的我,在遇见完美复刻人后,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心中思绪万千的千野。
推着脚踏车将陈小薇带到了一个还算隐蔽的位置。
他之所以会选择走那么远来到海边,也是想给自己的安全提供最大保障。
就正常情况来讲。
房屋单一且并不拥挤的海岸处,即使有人生活,那也总比城镇中央好得很多......
论人数比。
肯定是这里要少上一些。
“就在这儿吧。”
千野站在一间小木屋面前,轻嗅着木板被海风腐蚀的味道,决定接下来躲避的地方就选在这里。
陈小薇没有说话。
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多大作用。
反正最后决定权都在千野手中,她也就懒得去开口说那么多,闷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我手被绑住了,开不了门。”陈小薇的语气里有种委屈感。
闻言看向对方被捆绑住的双手,然后回过神来的千野不禁尬笑了一声。
“哦好,不好意思忘记了。”
他将自行车推到一旁。
然后走上前去拉了拉木屋的小破门。
别说。
这门还不太容易打开......
砰!
伴随一声闷响。
屋内的情景展示在了二人面前。
里面和之前的没有一点差别,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扮演着“猫”在城镇里四处找人杀,还是扮演着“鼠”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躲灾去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
没人是好的。
仅仅只是从谢艾衫口中得知,还未真正好好接触过这个已经大变事件的千野,现在并没有做好准备与人打交道的准备。
“进去吧。”
陈小薇转头看了一眼千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种鬼地方。
即使是在城镇里随便找一处屋子,恐怕都要比这小木屋来得舒适。
不过她还是憋住了疑问。
乖乖走了进去......
没法。
反正她觉得千野脑子已经出现问题了,什么时间穿梭的东西都被搞了出来,这可让她很难理解与鬼怪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他是个变态......”
陈小薇深吸一口气,提醒着自己对千野的印象。
对方现在还穿着小花裙辣眼睛的模样,就足够说明了自己不能够将其当作正常人来看待。
只不过。
她这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很难说出来的消毒水气味,使得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怎么了?”千野察觉到了陈小薇的异样,好奇问道。
“没,就感觉好像有什么怪味。”
陈小薇的目光在屋内扫视。
小木屋的面积并不大,甚至压根就没什么多余的房间,一眼就能够望完。
木屋房梁挂着些许的蛛网下,屋内的摆设简单到了极致。
一把看上去摇两下就能够散架的椅子,一张不知道到底有了多少年代的腐朽木桌,还有张仅有一米五宽的小床,这差不多就是木屋内的全部......
当然。
屋内角落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具不算在里面。
而扫视片刻,陈小薇的视线停留在了那张小破床上。
上面的被褥都还在,就像是猪窝般随意堆着。
从已经睡起包浆的枕头来看,足以知道这处屋子的原主人究竟有多么邋遢......
陈小薇往前走了两步,很直接的用下巴指了下床铺。
“味道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这儿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
出奇的谨慎让千野愣了愣。
他跟着陈小薇的步伐,也向床铺的位置靠近,然后稍稍低了低头闻了下对方所说的味道。
“唔。”
千野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侧头看向陈小薇,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样和对方说。
“你应该知道那种......没有老婆的光棍吧?”
陈小薇歪了歪头,不清楚千野要表达什么。
“人嘛,都是有欲望的,特别是在长时间没有得到慰藉,荷尔蒙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
“不过,人也都是聪明的,会想尽办法来解决自己的需求......”
陈小薇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就是...打飞机你知道吧?”千野摊了摊手,脸上神情很是认真:“你闻到的味道,我估摸着大概是原主人的体液。”
“流氓!”
陈小薇总算明白,别过头去感觉一阵害臊。
而对此千野也是有些无奈。
这原主人还真是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老汉子,邋遢得连那玩意儿都可以随意弄在被褥上......
闻这味道。
貌似还弄得不少......
嗒...
忽然。
就在千野想着要怎么把这被褥收拾着丢出去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道脆响,他迅速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骑上了他放在门口的自行车。
被发现的男人。
也对千野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然后,勐然踩下踏板,骑着自行车一熘烟从门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