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个月没见到南之易,骤然对上他澄澈的眸子,凌俐只觉得呼吸都有点乱,到了嘴边想要问育种中心有什么事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轻声说着:“南老师,你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淡淡看了凌俐一眼,之后一个字都没说,连古丽都不管了,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南之易不理人也不管狗,魏葳一个人拖两只傻大个有些狼狈,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凌俐。
凌俐无法视而不见,只好帮忙她把古丽送回家。
之后,她站在1801的门口,偷着瞄了眼南之易上楼的背影,对着魏葳抱歉地笑笑:“南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就不进去了。”
魏葳翻了个白眼:“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大概吃多了红烧大肠脑袋被屎糊住了吧。”
凌俐被她的吐槽逗得噗嗤一笑,却条件反射般回了句:“南老师不吃动物内脏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魏葳挠挠脸颊,满眼的问号,忽然又恍然大悟:“好像刚才是没见他动筷子。”
凌俐也不多说什么,跟她挥手再见,回到自己屋里。
然而,还没让凌俐清静几分钟,1801就又出幺蛾子了。
魏葳在走廊大呼小叫:“粉妹妹妹,满屋子都是汪星人的脏脚印,沙发都弄脏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拖一下?”
凌俐想捂着耳朵装听不见的,可下一秒急促的敲门声就响起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给米粒古丽洗了脚,拿她们俩专用的鹿皮巾吸干爪子上的水,之后凌俐认命地拿着拖把,把地板上米粒和古丽一串串黑爪子印弄干净。
等她处理完爪子印,魏葳已经洗过了澡,穿着热裤和背心,头上顶着浴巾,光着脚丫就走了出来。
她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捞出一罐子啤酒,打开来喝了一大口,之后舒服地吁出一口气:“放纵日真愉快。”
围观过魏葳微博的凌俐,倒是知道所谓的放纵日是什么意思。
美丽是有代价的,不仅每天有固定挥汗如雨的运动时间,魏葳在饮食上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不该吃的绝对不多吃一口。
不过,每两周有一天所谓的放纵日,那天吃什么都行,这天正好就是。
不能随便吃东西真是想想都痛苦,所以下午魏葳提出她想要番茄炒蛋的时候,凌俐宁愿得罪谢柯尔,也想回家给她做饭。
虽然在吃东西上不能随心所欲,可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魏葳都随性地很。
比如,凌俐跟前这一串她从卫生间一直踩到客厅的湿脚印,充分展示了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
她的职业好像是导游,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美景,人爽朗活泼又带点小迷糊,再加上模样出众,似乎是很受男人喜欢的类型。
处理完米粒古丽的脚印,又把魏葳的脚印处理完,凌俐一边拖着地,偷偷抬眸看了眼坐在餐桌前敲着字的南之易。
离开了雒都两个月,大概实验室里很多难题等着他处理,他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注意力一直放在工作上,沉默而专注。
他的脸被电脑屏幕映得有些苍白,眸子格外亮,在有些暗的饭厅里熠熠生辉。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和他说话的念头,斟酌了半天,终于问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怎么提前了?”
南之易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了她一句:“她今天什么都能吃啊。”
凌俐眼神黯了黯。
原来如此,原来他是为了在魏葳能随便吃东西的日子,陪她好好吃顿饭,所以才提前回来了。
拖完地,凌俐放好拖把,拿了张抹布擦着魏葳刚才不小心倒在茶几上的啤酒。
魏葳已经喝完啤酒刷了牙,不知从哪里抱出个长得像蛇足足一米多长的桃红色抱枕,倒在了沙发上,嘴里嚷着:“碎觉碎觉。”
凌俐站在旋梯边上,看到她趴在沙发上眼睛都闭上,微微一愣:“要睡进屋里去睡啊,怎么睡在沙发上?”
魏葳闻言爬起来,语气恨恨:“你倒是好心让我睡床,那可得问问南之易这混球答不答应!”
她一直不离口的“小易哥哥”变成了混球,凌俐有些傻眼,转头看着南之易,眼里带着疑问。
某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问她自己造过什么孽。”
魏葳则是满眼的委屈:“不就是曾经跳烂过你的床吗?我现在已经不胖了啊,你还记仇!”
南之易头都不转一下,继续补着刀:“何止,地板都裂了。”
凌俐做完清洁离开的时候快十一点,魏葳已经趴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
而在掩门前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南之易打开一张珊瑚毯,轻轻盖在已经睡熟的魏葳身上。
凌俐受到影响,也轻手轻脚注意不要弄出动静,轻轻关了门,回到1802。
她有些说不清楚经过这一晚上折腾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南之易最后拿起毯子盖在魏葳身上的时候,那沉静温润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泛酸。
可另一件事又让她心里有一丝窃喜。
南之易的确是混球,他那一套上下两层的房子,大大小小五个房间。他自己一间,书房一间,米粒古丽占去一间,还有两间是可以住人的。
可是他却以匪夷所思的理由,不许别人女孩子进有床的房间睡。
原来魏葳这些日子都是窝在沙发上啊!这人也真是忍得下心来!
可换个角度想,这是不是表明他们根本没有复合的可能?之前魏葳那些暧昧的照片和朋友圈,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
之前的小念头死灰复燃,她满脑子不受控制地又装满了南之易。
要说他们没有分过手,或者现在破镜重圆又勾搭上了,当小三挖墙脚的事,凌俐绝对做不出来。
可他们现在八字都没一撇,有想法的是魏葳,有实际行动的也是魏葳。凌俐目前看到所有的暧昧都是她刻意制造出来,或者说,她还在给自己铺路,策划着下一步的大行动?
现在敌在明她在暗,她知道魏葳的企图,可魏葳还不知道她。
凌俐有一丝愧疚,可马上就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从十七岁开始,她遇到什么事都是忍忍忍,害怕得罪人,害怕被人戳脊梁,害怕被人挑刺,人群里总是把头埋得最低的那个,希望不被人注意,过得无比憋屈。
可如果连在喜欢谁这件事上,都不能任性一点,都要向现实妥协,都害怕伤害不去争取一下,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即使魏葳先遇到他甚至还有一段过去,南之易又不是什么物件,还能让来让去还讲先占取得?
最重要的是南之易心里怎么看,不是吗?
想到这里,凌俐又愁得眉毛拧成麻花。
想通了这些日子一直困扰着她的事,也终于明白这些天精神恹恹究竟是为了什么,凌俐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一不留神滚到了地板上。
等揉着摔疼了的屁股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梳妆台的镜子里,一张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傻笑的脸。
凌俐有些赧然,就凭南之易现在对她不冷不热视为无物的态度,自己就能笑得像个花痴,似乎早了点。
可凭着她少得可怜的恋爱经验,以及从来没思考过应该怎么去追男人的问题,凌俐有些抓瞎。
所以,大概是该情感专家吕潇潇出场的时候了。
吃着凌俐进贡的榴莲千层蛋糕,吕潇潇舒服地眯起眼。
别看这蛋糕卖相不太好,可一层饼皮一层猫山王榴莲铺下来,足足十多层,浓香软糯,再加上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凉而不冰的口感刚刚好。
这家店口碑极好,每周周二周五发两次货,从琼州那边坐飞机空运过来的。尤其是榴莲千层饼,限量供应不那么好买,小凌子竟然搞到手,也算花了心思。
凌俐看着她把一个六寸蛋糕吃掉了大半个,眼角直抽抽,忍了又忍还是劝着:“你不是保持身材吗?这一下子吃这么多,热量超标了。”
吕潇潇瞥她一眼:“你知道还不来帮我负担点?不吃完又放回小冰箱吗?没吃之前有包装袋封好还没啥,吃了一半放回去,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榴莲的味道。”
凌俐哑然。她只顾着讨好吕潇潇,知道她好这口,专门订了这家的千层蛋糕,却忘了榴莲可不是人人都喜欢。
比如她自己,就对这味道不那么感冒。
本来不想吃的,可想到自己有求于吕潇潇,只好乖乖拿起叉子吃起来。
等解决完蛋糕,吕潇潇满意地拍拍有些饱的肚皮,接着补了口红,支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她:“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难办的事要本女王出马?”
凌俐脸上挂起讨好的笑:“有些事不那么明白,想你给点意见。”
“意见?”吕潇潇嫣然一笑,“只怕跟南之易有关吧?”
她一语中的,凌俐只好讪讪点头。
“我就说你这些天满脸的欲求不满,终于求到我跟前来了。怎么?南之易从琼州回来,你们小别重逢,就没擦出点火花?还是进展神速现在向我请教见父母须知?”
凌俐没空理会她的满嘴跑火车,眼神一黯讷讷说着:“他哪里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个女人。”
接着,她从官司赢了之后的微信群开始说起,交代了所有的事,包括她去了琼州找他回来、他熬夜加快项目进度,甚至连那次电话里南之易跟她说过些什么,都老老实实全部告诉了吕潇潇。
后来剧情直转急下,魏葳的出现让吕潇潇几乎是拍案而起:“什么?前女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