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爆,晚不爆,偏偏这个时候爆胎!”
“怎么这么晦气啊?”
陈文静将车子架好时,忍不住朝车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不知饱含了多少怒意。
夏文东竟是一脸歉意,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估计是我今晚吃得太饱,体重急增,轮胎因此受不了而罢工了吧?”
“噗——”
这家伙,咋这么幽默风趣呢?
陈文静忍不住笑了笑。
天上的星星还调皮地眨着眼睛。
昏黄的路灯,也将她的身影映射得十分婀娜、曼妙。
这个夏日的夜晚,竟让夏文东隐隐有些沉醉。
“别担心文东,前面不远就有个修车铺,我去敲门。”
在外人面前,陈文静还会娇羞地叫夏文东一声“东哥”,真的像邻家小妹一样。
然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会亲切地称他“文东”,像是初坠爱河的情侣一般。
不管陈文静如何称呼自己,夏文东都乐意接受。
只见他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道路,颇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么晚了,怕是修车铺老板都已关门睡觉了吧?”
“他关门关得晚,有时候我十二点下了夜班回来,他都还在修车。”
陈文静一脸笃定地将两个车把手扶住,就要推车。
夏文东道了句“我来”,便自觉地推上了电瓶车。
其实补胎这种小事,压根儿就难不住他的。
怎奈没有补胎的工具啊,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两人大概走了七八百米,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竖立在外的店牌:吴记修车铺。
“完了,真被你说中了,那老板真可能关门睡觉了!”
看到修车铺的灯箱广告牌没有亮起,满脸希冀的陈文静忽然就像皮球一样泄了气。
夏文东也不多言。
等走近时,将车铺外的情景细细一阵打量就道,“虽然他关上了门,但此刻肯定没有睡觉。”
“你怎么这么肯定?”
陈文静忽然有些疑惑了。
夏文东指了指斜着身子停在修车铺门口的那辆白色福特SUV就道,“差不多是在五分钟之前,这辆车的车主来这里找过他。”
陈文静扭过头,看了看车,又一脸专注地看着夏文东问,“你怎么能肯定是来找他的?就不会是隔壁店的店主停在这里的?”
“你看,隔壁店是老王‘白事店’,店老板至少是个中年男人,再看看车里的摆饰,显然是一个女孩子的车。”
“另外,附近这些门店都是从外面落了锁的,说明他们晚上根本就没有在店内居住,更不会是他们的车。”
夏文东井井有条地分析着。
陈文静连连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在偷乐:这家伙心思这么缜密,当男朋友或是老公一定没错了!
不过她心中还有疑问,不由得抬头又问,“你又怎么知道车主是五分钟之前来的?”
夏文东将车子重新架好,笑了笑道,“因为发动机才熄火不久,引擎盖和轮胎都还是热的。”
嗯?
真是这样的吗?
想起夏文东刚刚一手扶车把,一手摸了摸SUV引擎盖的情景,陈文静心中还有些生疑。
她又赶紧摸了一下汽车的前轮和引擎盖。
果然,余温还没有散去。
二者依然还有温度。
“既然老板还没有睡,那就只能让他起来帮帮忙了!”
陈文静莞尔一笑,转身就去拍木制的店门了。
然而,拍了一阵店内却无人应答。
陈文静有些不耐烦了,嚎着嗓门就道,“吴老板在里面吗?吴老板,麻烦开下门办我补下胎。”
“啥时候了还补胎?”
“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店内忽然传来一道粗矿的怒喝。
陈文静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皎洁的夜色下,夏文东看到陈文静竟是一脸的苍白。
也不知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从而产生了报复心理,还是本身出自对吴老板的怨恨,夏文东将陈文静拉到一边,随后他抬起一脚就将那扇年代感久远的木门踹开了。
“哐”地一声响。
吓得陈文静再次打了个哆嗦。
随后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在了夏文东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店内望去。
修车店不是很大,里面却堆放着各种杂物。
借着外面的夜色,陈文静看到了放在一堆破旧轮胎上的电饭锅,瓷碗。
看样子,平日里这个吴老板吃住都在店上。
在陈文静的印象里,这个店老板十年前搬来这里后,就只有他孤零零地一个人。
也不知他到底有老婆孩子没有。
想到他还怪可怜的,陈文静忍不住在夏文东身后嘀咕道,“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野蛮了?不太好吧?”
夏文东道,“不太好的人恐怕是他啊!”
在房门被踹开之后,屋内的白炽灯终于亮了。
一个胡子拉渣,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屋子最里面的门帘后走出,拿了一把活动扳手握在手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一米开外的夏文东就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今晚吃饱了没事干啊?赶紧滚出去,不然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了!”
“别别别——老板,千万别生气,我们就是来补个胎的。”
“你不愿意补的话,我们马上就走,咱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陈文静看到对方凶巴巴的样子,深怕他伤了夏文东,慌忙从背后拽住这小子衣角往外拉。
夏文东却伫立不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正面的中年男子道,“老吴,不想讨打的话就把人交出来!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交人?
交什么人?
陈文静听了这话,又是一头雾水。
而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老吴,却是脸色一白,两个不镇定的眼珠子顿时一阵乱闪。
有问题!
陈文静也当了几年的小护士了,明显感觉到这个老吴心中有事,不然他不会如此慌乱。
“交什么人?”
“你个小兔崽子,大半夜的砸了老子的门不说,还上门来找老子要人?”
老吴愣了片刻后,又瞪着夏文东问。
夏文东冷声道,“少废话,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你把门外那辆车的女车主弄到哪里去了?”
嗯?
原来文东所说的人,竟是门外那辆汽车的车主?
他怎么知道是这个老吴把女车主藏起来了?
陈文静心中又充满了疑惑。
那个老吴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冷笑一声就道,“胡说八道,老子一大早就睡了,哪知道你说的那个女车主!你脑子有问题吧?妈的,找人你不去巡捕房找,非要跑到老子这里来撒野!”
说罢,老吴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的扳手就朝夏文东冲来。
他那一大扳手下来,不说将夏文东砸个脑门开花,也会将他身上骨头打断几匹吧?
陈文静吃了这一吓,竟“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同时,茫然仓促之间,她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愿看到杯具在自己眼前发生。
然而,让陈文静有些错愕的是,一阵冷风过后。
她竟听到了扳手掉地的“叮当”声,以及老吴“哎哟”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店老板老吴遭了殃?
陈文静又急急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夏文东并没有受伤。
相反,那个凶神恶煞地老吴,此时却四仰八叉地倒在一堆废轮胎上,龇牙咧嘴地直叫唤。
“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呢?”
夏文东好像还不想放过这个老吴似的,走上去揪住他衣领,又高高举起了拳头。
老吴明显被吓傻了,慌忙用双手护住脸部,认怂似地大叫道,“别打,我说——她在我床底下!”
“去,把她给我弄出来!”
“敢耍花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夏文东两眼凶光一闪,又用力将老吴丢了出去。
老吴连滚带爬,爬到那门帘背后。
夏文东跟着走近,发现门后放的是一张还不到一米五的木床。
床上的摆设更是杂乱,除了铺盖被子外,还有几口袋的衣物。
看样子老吴这十年来,都是在这个修车铺度过的。
窸窸窣窣在床底下鼓捣了一阵,老吴终于从里面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来。
此时,女人的嘴里还塞着好几双黑色的臭袜子。
抬头看到夏文东时女人竟是满眼的泪花。
而夏文东低头看清了女人的长相时,竟是一脸的讶异,“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