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怒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是因为他们无知,才害得我们沈家数百年来,不敢在江湖上立足,只得隐姓埋名,夹着尾巴做人。直至三十年前,父亲经商起家,富可敌国之后,才恢复生之姓沈氏。而沈家另一支系,则被他们掳去大宝岛,世代奴役。此等大仇,岂能几句忏悔就可了结?”
张伯颜心中一惊,暗自叹道:“原来江南沈家竟然也是沈啸天的后人!如此一来,大宝岛只怕凶多吉少!”
张伯颜忽然想起,在枯漏寺内,吕方被沈家的人强行带走。既然现在真相大白,大宝岛与沈家有世仇。吕方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他一直感念当日吕方冒死顶替他被王府中人带走一事,见沈颖口中的“大哥”,言语之间,霸气十足,目中无人,一派富家公子的模样,心中不免暗自为吕方担心。
却见沈颖反驳道:“骆宾生既然生前留下这封书信,并详细记录事情原委,足见他已有悔恨之意。倘若我们也向其余八家一样,株连无辜的话,岂不与他们无异?”
沈颖大哥道:“这件事情,只怕要等到明日爹爹来了,才能决定!”
沈颖脸色一变,问道:“爹爹要来?”
沈颖大哥满脸疑惑,道:“怎么?你不希望爹爹来?三妹,你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平日你可不是这样子的,爹向来最疼你,你是知道的。”
沈颖脸上微微一红,张伯颜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沈颖是因为何事而心神不宁,但想到沈颖竟然是沈家三小姐,沈家乃是富可敌国的名门望族,而自己却已无所有,还说什么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简直是痴心妄想,不由心下黯然。
沈颖大哥瞟一眼张伯颜,对沈颖道:“三妹,这个小子是哪里来的?”
沈颖道:“他叫张伯颜,我在大宝岛被困之时,是他救了我性命,以致被大宝岛的人追杀,才结伴而来。”又对张伯颜道:“这是我大哥,姓沈,名万三。”张伯颜弓身一礼。
沈万三道:“救命之恩固然要报,但是你也年龄不小了。瓜田李下,蜚短流长。我们沈家是名门望族,你与一陌生男子结伴同行,如果传扬出去,沈家的颜面何在?”
沈颖脸上又微微一红,低头答道:“知道了!”
沈万三有些莫名,平日他批评自己的妹妹,她总要与他顶撞几句。今日却显得格外乖巧,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着实奇怪,便问道:“三妹,你身体不舒服吗?”
沈颖道:“没有,只是连日奔波,有些累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客栈休息,等明日爹爹来了,再行定夺。”
沈万三道:“也好,你就住在我们沈家的产业里吧。江湖凶险,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沈颖道:“我已经在四海酒楼订了客房,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哥就派人去四海客栈天字二号房通知我。”
沈万三想了想,道:“也好,你自己万事小心。”
沈颖辞别沈万三,与张伯颜一前一后返回四海酒楼。一路之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张伯颜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如何说起。沈颖也走在前面,虽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却不停揉~搓着衣角,显然心事重重。
张伯颜望着沈颖,低声道:“沈……”他想称呼沈颖为沈姑娘,却觉得不妥。想叫她沈大姐,也觉不妥,叫她颖妹,还是不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称呼,只说了一个“沈”字,便停住了。
沈颖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叹口气道:“你以后就叫我沈颖吧!”
张伯颜低下头,道:“沈颖,我……我……那件事……”
沈颖忽然急道:“我都说了,咱们之间没事,你烦不烦?”甩身大步向前走去。
张伯颜赶忙跟了上去,忽然沈颖回过头,小声道:“别吵,你看那是谁?”
只见一条大汉,带了十余人,正往四海酒楼走去。那大汉身材高大,背后负着一支长枪。身后之人也个个束着劲装,步伐矫健,想必武功不弱。
张伯颜问道:“这人是谁?”
沈颖道:“他就是青峰山的大当家余沧海!”
张伯颜在大宝岛时,听苏凌空等人提起过余沧海,当日余沧海受了明王之邀,曾带领手下弟兄袭击楼兰王军营。却并未见过,却不想在此遇见。
张伯颜心道:“青峰山离此不远,余沧海出现,也没有什么奇怪,却不知沈颖为何如此神秘?”
沈颖摇头道:“青峰山上的人,都是文天祥旧部的后裔,被朝廷通缉已久,今天怎么会堂而皇之的下山而来?”
两人尾随余沧海,进了四海酒楼。只见十余人分两张桌子坐下,叫了酒菜,一边吃一边向门外张望。
沈颖对张伯颜道:“看样子他们在等人。”
不一会,又有一批人进来。为的是一干瘦男子,嘴角留着两撇胡须。余沧海见那人进来,两人目光一碰,微微一点头。那干瘦男子便径直走上楼去,进了一间客房内。不一会,余沧海也起身,独自一人上楼来,进了干瘦男子一伙进去的房间。
张伯颜道:“那个留胡子的人长相好生奇怪,似乎不是汉人!”
沈颖道:“我们跟着上去,看个究竟。”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走上楼去,那些人所在的房间,刚好就在张伯颜房间的隔壁。两人径直走入房内,隔墙偷听那些人谈话。
只听一粗犷的声音道:“结盟一事,我青峰山众兄弟自然全力支持,不过事成之后,必须奉武皇帝为盟主,否则一切免谈!”
又一尖细地声音道:“只要于大当家赞成就好,其他的事情,可容后再谈!”
张伯颜和沈颖两人在此之前虽没听过余沧海的声音,但凭感觉知道,那声音粗犷之人便是余沧海,声音尖细之人便是嘴角两撇胡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