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来到1001号,这家门虚掩着,刚一出电梯,就听到了相当激烈的争吵声。
似是几名男女正在争执财产问题。
隔着门缝往内看,只见几对夫妻带着自家孩子分门别派的占据客厅和餐厅,当中的中年男子和零一名中年女子对峙得正凶。
“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说你,咱妈活着的时候,四家人说的好好的,大家轮流把老人接去照顾三个月,去年,二妹家照顾完了,轮到你家了,各种有事儿就是不接人!到头来还是我这个大哥仗义,多照顾了三个月,就冲这事,我们家多分点钱怎么了?!”
说话的中年男人约莫已经五十多岁了,由于情绪过于亢奋,脑袋上本就不多的地中海头发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身边的女人和青年也附和,试图为壮大自家声势。
与这中年男人对峙的中年女子相对年轻,大概三十五左右,穿着打扮很是考究,乌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板着脸说话,声音尖利:
“呦!大哥!那可是你妈!照顾她老人家是你的本分,还扯什么仗义!你要不提那三个月的事儿,我都少了一通恶心!你就说说那三个月里,我们家没少给你交赡养费吧!怎么了?眼看着这房子要卖个好价钱了,那些个小钱就忘了是吧!”
这位三弟媳双手叉腰,很是倨傲的模样,丝毫不顾及所谓的兄弟姊妹面子。
“不就是给了一千块的营养费嘛?那段时间,咱妈得了感冒,光跑医院就花了好几千呢!我问你要过没?三弟,你也说句话,怎么老让一个外人出来说话!”
地中海大哥说着,目光转向坐在三弟媳身侧抽闷烟的男子,男子也不抬头,就盯着地板吐烟雾,丝毫不敢违抗自己的媳妇。
“说谁外人呐!这六七年里,我给老太太端屎端尿的日子都喂狗了是吧!我们家也就去年没接老太太而已,再说了,老太太村里的那几亩地和老宅子不都是被大哥你家占的死死的?!我们三家说什么了?!得了天大的便宜,还想着分钱分大头!哪有这样的道理!”
地中海大哥似乎被戳到了软肋,只是微红着眼瞪着三弟媳,双手攥拳,要不是顾及着自己这当大哥的i案子,他恨不得直接跟这泼妇厮打起来。
“没话说了吧!你就是心虚!我可听说了,政府有拆迁改造的计划,老太太那几亩地和老宅子都在划片范围内,这事儿你怎么不跟大家分享呢!你可真是个好大哥,啥好处都自己私吞了!那可是六七十万都打不住呢!”
“什么?还有这事儿?大哥,三弟媳说的是真的不?”
“嗯···村里是提出过这个想法,但明文又没下来····”
“······”
一时间,四家夫妇关于老家拆迁款的事儿再次进入争吵的白热化阶段,气氛剑拔弩张,几乎到了要摔杯子、发生肢体暴力接触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林昊看到在几家人正中央站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面色死灰,身形飘忽,面容长得和客厅里的遗像一模一样。
这正是死去的老太太的灵魂,她伸着双手想要在几对儿女之间劝架,可她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大儿子的身体。
面对儿女的争吵,老太太的努力显得太过苍白无力,急地直跺脚。
等到几家人真的撕破脸动起手来时,老太太竟坐在地上嚎啕痛哭起来。
“别吵了!你们别打架!别为了那点钱伤了你们兄妹的和气!别打了···算妈求求你们了······”
林昊竖起耳朵,他非常确定自己听到了那个苍老颤抖、带着点幽灵般空寂的鬼魂的声音。
“你听那老太太的哭声了吗”
“啊?没有啊····我只能看见!”
果然是这样,林昊明白这就是系统【鬼耳】在发挥作用了。
几片玻璃杯子的碎渣直接溅出门外,吓得林昊和端木果急忙往后回避。
与此同时,一只苍老灰白的手伸出门外,似乎想把门给带上。
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太一个死人都懂得这个道理,里面的几对男女却为了钱彻底抛弃了脸皮。
端木果被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个激灵,发出的低低呵声让那只鬼手有了些微的停顿。
随后,门似是被风幽幽推开了些,老太太枯瘦包骨的脸探了出来。
双方只是对视了几秒钟,随后,老太太的鬼魂就直接瞬移到了二人面前,直接跪下:
“你们能看见我!求你们帮帮我,劝劝我的儿子儿媳们,别打了!我的钱都是他们的,要是这房子、地不够分,我还有些老镯子······”
“问题不在这儿!老人家,您就是把金山银山都搬过来,也不够他们分的。”
端木果听不到老太太鬼魂的话,只能听着林昊回话猜个大概。
林昊说的很认真,里面的争吵辱骂声越发不堪入耳,他也有些烦了,老太太叹着气又凄凄惨惨的落下眼泪来。
“唉唉,林哥,这不是厉鬼啊!就是普通的头七回魂,老太太身上一点怨气都没有!”
端木果压低声音,跟林昊说着,后者点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似乎没了怨气凶气的普通鬼魂颜色都偏淡些,他们在这人世间最后走这一遭,然后大抵就是消失或者投胎吧。
不过真能投胎吗?关于这个问题,林昊在心里打了大大的疑问。
老太太哭了一会儿,身体似乎呈现更加明显的半透明化了,许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有些不舍的回望着那扇虚掩的门,而后才似是最后嘱托般对着林昊说:
“我还是想把我有的都给他们,求您了,现在只有您能听见我的声音,我还有几只年轻时陪嫁的金镯子,就在藏在墙上那幅我的老照片后面,他们要争就争吧,我这个当妈的尽力了······”
老人说着,整个魂魄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淡化消逝,向窗外飘去,直到彻底与空气融为一体。
哀其不争怒其不幸,林昊此时的心情大抵就是这八个字了。
几名儿女像是踢皮球一样地对待她,她却还想着掏心掏肺倾其所有。
讲实话,林昊一点儿也不想参合进这样的一家人里。
“林哥,你怎么了?表情突然这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