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刺骨的风拍打着贫民窟中摇摇欲坠的墙壁,破烂不堪的木房满是漏洞,大雨和寒风肆无忌惮的进入房间,令柴堆中的火焰摇曳着撕逼嘶呲作响。此时一个人正跪伏楼宇已经变为稀泥的地板上,向着房间内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低下自己的头。
他墨黑的斗篷披挂于肩,大量的雨水自臂铠缝隙倾泻而下,钢铁的双手交叉扶持着剑柄,剑身则用一种骑士惯有的姿态点着地面。
他的双眼依旧紧闭,头盔被放在身旁,虔诚的祈祷还没有结束,他并不着急戴上它。他的脸精干菱角分明,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整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细心打磨过的利剑,锋利而优雅。
祭坛非常的小,自从坎兔老国王死后就随着自己的行礼一起被他带着,它是红木制的,神威那闪电一般的图像被雕刻在已经有所磨损的表面。讲真,这真是一个寒酸到极点的祭坛,凭借着这些年在军队的打拼,他完全有能力用一块镀金甚至全金的新祭坛取代它,然而他却依然持续的向着同一个祭坛祈祷了数年。每次出征必将祈祷,从未曾改变,而今天也会一如既往。
“我的主人,坎兔的主人,格雷戈里陛下!”
他低声默念,呼出的气体在寒冷中腾起一层云雾。
“我永远忠贞不二,并将一如既往。我将牢记于今日,为您效劳令我不惧死亡,不惧痛苦,不惧考验。我只承认恐惧一件事,那是没能完成帝国给予之使命,令帝国蒙羞。”
门外,响起了嗖嗖之声,贫民窟外不断有马车驶进,络绎不绝仿若流水。而贫民窟内那些平日里穿着褴褛就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贫民们,此刻纷纷冒着大雨走了出来,他们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人宰割辱骂的弱者气息,而是一群眼神犀利脸色坚毅带着赴死决心的战士。
他们来到马车身边,将健壮的马从马车上解开,这些原来用来拉货的马匹,解开了束缚之后立刻抬起了头,开始舔舐着身边昔日的战友,他们轻轻的抚摸着这些马匹甚至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它们的鬃毛里面,它们顺从了。
曾几何时它们曾经是饱受爱戴的帝国铁骑,和它们的搭档一起为帝国开疆扩土,现在它们的搭档回来了,身上的重负也卸下了,今夜它们将会重拾属于它们的荣耀!
马车上的东西掀开,那是一套套铠甲和各种各样的武器,长剑长矛,甚至还有不少魔导枪。而最大的两辆马车没有被卸货,运载它们的也不是单一的马匹,而是整整四匹精壮的战马,它的车轮也不是简单的木制而是镶嵌着铁框,一路过来所经之处必会在土地上划出深深的沟渠。而那里面放置的东西,则是两台威力巨大的魔导炮,随便一炮就足以轻松的将一座纯石头建造的坚固房子摧毁。
“当我杀戮之时,以您的名义。当我面临黑暗之时,以你的名义。当我的服侍结束的那一刻,请给予我证明自己忠心的荣誉。”
雨下的更大了,门外战马开始嘶鸣,雨落的声音仿佛战鼓击打着湿透的鼓面,刺激着骑士和坐骑们早已饥渴难耐的心。
“就这样吧。”
“没有人能够质疑我的奉献,或许我死后根本不会有人谈及我,甚至我的一切记录档案都会被付之一炬,但我履行了自己的忠诚,对陛下的,对帝国的!”
男人睁开了双眼,笔直的站了起身,提起长剑收入剑鞘,将闪电图像的标志从自己的胸甲上扯下来,抛进了火焰之中并对其再深深的鞠下一弓,今夜他不再是帝国的常胜将军,而是一个没有归属的鬼魂,猎杀威胁帝国之人的鬼魂。
风,拍打着简陋的墙壁,裙甲被冷雨冲刷。他摸向身边的头盔,将它抓到左手里,朝大门处走去。
外面,他们在等他。
弗吉尔在狂风暴雨中睁大他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他的大胡子在雨幕里显得潮湿又肮脏。他是一个嗜酒且暴躁的人,终日与酒精为伍,随便一点小事也能气的让他将人打成半死。但是今日他却滴酒未沾,平日里谁也不肯屈服的居然顺从的跪在一座木房的门前,任凭寒风冷雨刮在他的身上亦不为之所动。
米契尔跪在费吉尔的阴影里,他是一个略显文弱的人,平日里带着一幅眼睛,无论看到谁都是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此刻他的姿态却从所未有的野蛮,背后背着一把大的夸张的剑鞘,而此时把巨大沉重的长剑已经出鞘,被狠狠的插进贫民窟名为过道实为泥坑的地面,眼镜早也被抛到不知何处的地方,他并非近视只是为了掩盖眉目间,那股无时不在的凶狠。他们穿着的钢板朴实无华,但是却异常的结实,像是狩猎猎物的雄鹰,尽管羽翼并不鲜艳,但却有着夺命的利爪。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普通的士兵,它们高举着仿佛密林般耸立的兵器,静默无声的半跪在这简陋的木门之前。
伴随着大门打开,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将那个名字呐喊出来。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
......
战士们在咆哮,坐骑们刨土嘶鸣。道格拉斯的名字响彻天际,一些家境不富裕只能住靠近贫民窟的人们,被这声音惊醒,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只能暗骂这几天倒霉透顶,抢劫,围剿接连不断,现在还出现了这么一个不明所以的人物。
道格拉斯举起一只手,咆哮声瞬间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将军,希望能够听到鼓舞人心的演讲。
“你们当中的每一个曾经都是非常优秀的战士,每一人都可以做到以一敌多。”他沉默了一会,随后才继续开口。
“但,那屁用都没有!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战斗,我们在敌人的大本营中,进攻敌人最精锐的部队,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没有支援,而他们有着源源不断的支援,像是沉在大海之中,敌人便是那边大海,我们不可能生还。知道吗?臭小子吗?所以!害怕吗?”
“虽死犹荣!!!!”望着每一名战士歇斯底里的吼出这句话,道格拉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来到了他的坐骑旁,坐了上去。
“先生们。”他的手指指向前方“那么就让我们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