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和瑞温存了一阵儿。罗丽给端来肉汤和烤肉,瑞吃了一些,又出去了。
罗丽简单擦洗一下,换了衣服就出来陪着巫雨和鱼壮,看着四个小家伙睡觉。
鱼壮奶水很少,一只有着鼓囊囊奶袋的雌性弯角兽已经被抓到了院子里,随时给四个小家伙喂奶。
罗丽跟巫雨说了一会儿话,依偎在她的身边睡了。巫雨看了看睡着的鱼壮,看了看四个排着队睡觉的小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罗丽,欣慰地笑了。这是她从没想过的画面,多好的孩子们啊,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多看看他们,还要到外面看看,多好啊!
天微亮的时候,罗丽就醒了,坦和巫雨已经在忙乎做饭了。鱼壮恢复得差不多了,四个小家伙早就爬进了她的大盆里嬉闹着了。鱼壮坚决等着狐聪回来给孩子们起名字,现在就按他们出生的先后排叫着。老大和老二老三都是雄性,唯独披着银色皮毛的老四是个小闺女。
罗丽站在大盆边看着他们,四个小家伙一点也不像皮毛兽人那样厌恶水,他们自由地在水里玩耍,高兴极了,小四钻进水里好一会儿不出来,罗丽伸手进去摸,鱼壮拦住她,说:“阿丽,我的孩子们很神奇,你仔细看看他们的耳朵。”
罗丽随手抓起一个,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阿丽,我喜欢你。”罗丽用软兽皮给他擦干,发现他的耳后没有毛,那里竟然有水生兽人的四片鳃,随着呼吸张合着。
罗丽惊讶极了,亲吻着小家伙,说:“太好了,你们吸取了阿妈和阿父的长处,将来一定了不起,一定会有大才能。”
鱼壮很高兴,她的孩子既能在水里生活,也能在陆地生活,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现在在孩子们身上出现了,她感谢兽神赐予她这样的四个孩子,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龟老驮着罗丽和巫雨一起去看巫季,龟老对罗丽说:“阿丽,狼族这次真是完了,跟灭族差不多了。我觉得不能等到雪化,我应该早点去找火鸟族。”
罗丽收紧了帽子,说:“雪这么大,出去很危险的。还是再等等吧。”
巫雨也说:“龟老,这事急不得,要走也要等到冬季的后几天,那时候雪越来越小,会好走一些。”
罗丽又想起瑞说的部群内部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巫雨跟龟老聊着,很快就到了卫生部这里。巫季躺在一间单人房里,巫勤在旁边照顾着他,旁边屋子里还躺着几个受伤的狼族雌性。
巫季伤得很严重,左臂没了,左肩到腹部被撕开了,他上半身缠满了粗棉布,已经有血迹渗漏出来。
巫季看到罗丽进来,挣扎着想起来,巫勤摁住他,说:“季,别逞强,你至少要休息三天。要不然肠子会坏的。”
巫季躺下,激动地说:“神女,你要救救我们狼族,狼族要完了,全死光了。”说着,巫季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河水,汹涌地流下来。
罗丽用软兽皮给他擦着,安慰着说:“您别着急,事情能解决的。您要好好养伤,狼族以后全靠您了。”
巫季用剩下的右手拉住罗丽的衣角,哀求着:“神女,救救我们狼族吧。肯定还有活着的,再去找找,肯定还有。”
罗丽疑惑地看着巫勤。老巫勤满脸悲戚,示意罗丽出来。
罗丽跟着走到外面,屋里巫雨轻声劝说着巫季。
“狼族到底是怎么了?”罗丽问。
巫勤又往远处走了走,压低声音说:“狼族可能是灭族了。他们有人储存的食物不够,就去别家借,还说要到我们这里借,狼灰族长拦住他们,可还是有人偷偷走了,狼灰发现了就带人去找,结果他们也不见了。瑞带人去的时候,狼族聚居地雄性不多,巫季听说狼光的事,非常气愤,就派人领着瑞去找,找到了狼光和几个狼族雄性的尸体。再回到狼族聚居地的时候,就发现那里被袭击了,很多人都失踪了,巫季也受了重伤。瑞他们带着巫季和幸存的几个雌性,绕了个圈子才回来的。估计狼族是完了。”
“储存的食物不够?怎么可能?”罗丽对引发一系列事情的这个导火索很诧异,狼族的食物虽然没有中华部这么充足,但也不至于不够吃。怎么会沦落到借食物,而且还要走出这么远借食物?
巫勤神秘地说:“我猜这些事情当中一定有蜗族人在搞鬼。巫季说他们被袭击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人被黏液粘住了,这才导致那么多雌性失踪和被杀死。”
那就是了,罗丽现在是真正认识到蜗族人的狡猾了,他们用小股的兽潮为掩护,肆意地滥杀,难怪巫恒说一定会跟他们开战了。
即使是喜欢鲜血和杀戮的兽人,他们也不喜欢战争,猎杀野兽是他们的天性,但是击杀兽人就像是同类相残,他们很不愿意。蜗族虽然是兽人,但是他们的本性已经无异于野兽了,甚至比野兽还要残暴。
罗丽从窗子望了望被缠得像个茧的巫季,深深地为狼族悲哀着,不知道淳朴的狼灰和那个可爱的狼飞是不是还活着,她希望伟大的兽神能保佑他们活下来。
雪暂停了,天依然阴沉沉的,零星的雪花随意地飘着,道路清理得干净了。街上几乎没有人,雌性们没怀上的没几个,她们中的大部分都集中在食堂那里,晚上时候不守夜的伴侣会来接走一些,伴侣守夜的那些雌性就在食堂过夜了。非常时期,人们都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不添乱。
龟老的心情很沉重,他很自责,他觉得早就应该跟大家说出蜗族的事,如果早说了,大家有防备,可能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了。
罗丽说:“这不是您的责任,蜗族这是在自取灭亡。他们已经是所有兽人的仇敌了,夏季来临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末日了。”罗丽攥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了杀意。
傍晚,瑞和鹰鸣都回来了,狐聪也来了。大家围着四个小家伙笑了一阵。罗丽留狐聪一家住下,反正家里的房子也多。
黑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说什么也不走,说要帮助鱼壮照顾孩子。金缨无情地揭露他,说他喜欢上了小银鱼,也就是那个银白色的小雌狐。
黑缨被揭露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索性出来进去的抱着小银鱼。小银鱼也倒是喜欢他,睡觉也依偎在一起。狐聪和鱼壮都是一笑置之,只是银鱼的三个哥哥不太满意。
狼族的事情也就这样了,中华部能做的已经做了,只能盼着狼灰带出的那些人还能活着,他们如果回到了聚居地,就能看明白巫季留下的图画,应该会自己找到中华部来的。
巫季的伤渐渐好了,他整个人更忧郁了。那五个狼族雌性有两个怀着孩子,从被带回来就一直睡着,另三个照顾着她们。巫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去盯着蜗凶。
蜗凶很害怕这个一只手臂的巫,他觉得这个巫想吃了自己。
中华部表面很平静,人们各司其职,照常值班干活上课搞研究。但是,罗丽能感觉到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随时都准备着大战一场。
最明显的是面对野兽,他们毫不留情,敢有野兽靠近部群,一定会被斩首或者分尸,他们决不允许有完整的尸体进入城墙。
就连到了冬季就明显变得迟缓的蛇族人,也一个个精神着。雄性们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练习作战,狐聪训练的部队,规模越来越大了,狼族的两个雌性也加入了训练,她们丝毫不把自己当成雌性,复仇的烈焰给了她们战胜一切的勇气。
关于瑞说的部群内部的问题,罗丽想了好久,觉得那可能是随着富裕生活而逐渐改变的价值观。
就拿虎族来说,罗丽没来之间,每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那时候几乎没有等值交换的概念。我有东西送给你,那就是真的送给你了,不用你还。相应的,你把东西送给我,我也不用还,你愿送我愿要,大家都很快乐。就像莫和老邻居强,他们常送给对方自己认为好吃的兽肉,从没想过要对方来还。
自从罗丽引入了交换的概念,人们在互送东西的时候,就开始有了你来我往,当然淳朴的兽人绝不会亏待对方。可是,价值,这个很普通词语的含义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人们的脑子里了。难怪当初药长老很不同意族群内部的交换。
当人们开始把物品和情感放在一起衡量价值的时候,淳朴的价值观发生了改变,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了自私心。自己想要的,就不会再无偿地给别人,如果你一定要,那就要付出。
罗丽见过金缨和小朋友换发饰,她能把发饰按照自己的喜好分成几个等级,谁要换,只有拿够了她认为等值的东西才可以。而且她绝不会把最好的拿出来交换,罗丽就曾笑过她,说她自私,有好东西不跟大家分享。金缨很自然地说:“那是我的,她们还不把最好的给我呢。”
罗丽从不是哲学家,更不是思想家,她不知道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她只知道,这些都是她带来了,她要对其负责。
瑞觉得罗丽想得很对。他在狼族的时候,曾去过狼光的家,他家确实没有食物了,他的雌性和孩子肯定要挨饿了。可是相邻的几家明明有不少食物,却没有人无偿地给他,他才想到中华部来借。罗丽估计这个狼光是想到中华部赊借。
瑞说:“阿丽,我觉得他们的问题就是你说的那个,价值观有了改变。他们不再无条件地帮助族人了,他们怕把食物给了狼光,自己就没有了。如果有人给狼光一些,他就不会冒着大雪出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罗丽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瑞自言自语地说:“大家都是凭自己的劳动挣来东西,自然可以同等的交换。可是,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