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年不打仗了,吃素吃了许久,这还是我近些年来第一次尝到肉味。”郎帅叹了口气,他的原身和蚂蚁一样,都是杂食性的昆虫,吃素也成,不过既然有肉吃,谁特么还愿意吃素啊?
“你的英雄气概去哪了?过去吃素也就罢了,前不久你张黄族与我族才大战了数场,别的不说,我那些孩儿的残肢,你难道一点也没吃?吃了就说吃了,有什么打紧?本夫人又不会与你计较这些。”
怜夫人听了郎帅的回答,反倒不满起来。
“惭愧,不是郎帅有意哄骗夫人,实在是大战之间,情势紧急,顾不上进食,后来又逢族内变乱,老实说,我确实已经有半月粒米未食,滴水未进了。”郎帅叹息着回答。
“这般说起来,你倒真是吃了不少苦,既然现今你在咱们乙族,便只管好好将养,待得……”怜夫人说着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正在那里听普渡说法的王尧。
“月老大人,你赶紧研究那猿象神符啊!”怜夫人催道。
“好的好的……”王尧和晦朔、李逵正在那里听普渡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时被怜夫人提醒,王尧急忙掏出猿象神符和鬼画符,弄了个“御火”,接着研究起来。
“这是……月老大人,你已经得到了猿象神符?”一边的通玄见状急忙问道。
“不错,就是这玩意不太好解开。”王尧点了点头。
“那个……我原来倒是联系了一个解符大师,也是位仙人,我还约了他在母仪城见面,如今变乱横生,却不知还能不能见着了。”通玄叹息道。
“解符大师?”王尧愕然问道。
“不错,说来这位还是那唐金的朋友,之前曾经数度来我张黄族,老朽与他混得熟了,听他介绍自己专事圣域符箓一道,极善解古旧残符,所以我才想着请他来解开这猿象神符。”通玄道。
“一个仙人数度来我张黄族?还是唐金的朋友?二长老?我怎么不知道?”郎帅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唐金早就把那仙人介绍给你了呢。”听了郎帅的话,通玄也是大为错愕,要知道,虽然在妖界仙人挺常见,但是无论仙人去了哪个族群,该族群的接引人定然会积极向族长推荐。
这可是能够提高自己在族中身份地位的大事,二长老唐金怎么会对郎帅隐瞒?看来这位仙人的身份挺值得玩味啊!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一点想通了,当初那火鸦恐怕就是那位仙人带进天巢城的。”郎帅缓缓点了点头。
火鸦出现在天巢城一事极为蹊跷,因为张黄族进出审查还是非常严格的,除非是族长或十位长老带进族内的客人,才会逃过族内检查。
那火鸦既然不是王尧他们带进去的,自然只有那与二长老相熟的神秘解符仙人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通玄眉头一紧,“老朽明白了,那仙人陪我先后打过好几场麻将,言语里一直在向老朽打听乙族之事……他听老朽担忧猿象神符难解,难道……他是故意说自己是解符大师……?”
“……这么说起来……他几次三番潜入张黄族……恐怕挑起张黄族与乙族大战的异族奸细,莫非就是那仙人?”
“看来应该不错了。”怜夫人也点了点头。“我乙族在这东川大陆是最为团结的族群,想从我的孩儿们嘴里探听族中消息,那是万万不能,只有你这老家伙,也是三番五次来我族群,对我乙族最是了解。”
“大仙,你还记得那仙人长什么模样吗?”王尧突然在一边问道。
“模样?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这里还有胡须……”通玄虽然不知王尧问这个什么意思,但还是向他描绘了一番那仙人的外貌。
“尤……尤俊达!”王尧听了通玄所说,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认识那仙人?”通玄愕然。
“不是……”王尧摇了摇头,特么的也算这通玄命大,那寄居了尤俊达的精体估计是有重任在身,否则你这副老皮囊只怕现在也会成了那精体的寄居之所。
“不过那玩意我见识过……”王尧便将尤俊达的身份,以及他遭逢冥界尸气症大劫身陷三通中心,自己与仙姑后来又撞着他时的一幕幕娓娓道来。
那通玄老仙哪里不知道精体是什么东西,一想到自己居然陪着精体打了好几场通宵麻将,一张老脸早吓得煞白。
“如……如此说……的话……我……我在母仪城附一号大厦遇着的,应该也是精……精体了?”通玄结结巴巴地眨着眼睛说道。
“怎么说?”一听母仪城三个字,怜夫人顿时警觉起来。
“当日老朽前往母仪城附一号大厦查看贵族沉眠卫士死状,刚进了地下室沉眠卫士巢穴,就感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老朽便仿佛遭遇了天生的对头一般,只觉得心惊肉跳,再也不敢在贵族呆下去。”
通玄苍白着脸回忆道。
“老朽灵觉极佳,这等感觉自老朽成仙以来还是第一次,吓得老朽赶紧逃出母仪城,连着躲了数日,直到那种感觉彻底消失,方才敢再回母仪城,却发现那时乙族大军已经开拔,这才一路追了下来。”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灵觉那么好,怎地和尤俊达打了好几场麻将,却一点异样也没有察觉?”王尧却是愕然问道。
“那个……想来那姓尤的精体无意伤害老朽,所以老朽的灵觉就没有示警吧?”通玄眨巴着眼睛,嘴里虽然解释着,但感觉他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王尧却是连连点头,他也有灵觉,对这解释倒是能接受,在张黄特快上,那俩蝴蝶精对他施展催眠大法,因为并不是要取他性命,所以他的灵觉也没有示警,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的灵觉等级太低。
看来,灵觉起不起作用与对方有没有敌意应该大有关系。
“唔……我也有感觉来着,不过那不是仙人的模样,我发现的却是一个透明的形体,身手极是灵活,和我在凉族前线遇到的差不多,当时在母仪城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怜夫人也微微点了点头。
“这般说起来,那精体难道还留在母仪城?那我那锦绣孩儿……”怜夫人听王尧把精体说得极为可怖,顿时担忧起锦绣的安危。
“夫人不用担心,那精体只对仙人厉害,你等圣域种族无法被精体寄居,精体只能干些偷袭的勾当,锦绣公主又不是独自留在母仪城,想来应该不会有危险。”通玄急忙劝道。
“不成,我不能把锦绣留在母仪城,我得立刻回去。”怜夫人却没被通玄劝住,口气益发紧张了,毕竟锦绣可是关系到整个乙族的未来,那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你们,全都给我先回母仪城保护锦绣。”怜夫人首先对身边贴身武士命令道。
“通玄长老,普渡大师,大家既然如今在一条船上,我也就不客气了。”怜夫人转头看向通玄和普渡。
“麻烦两位分别跑一趟凉族和舒族,只要他们愿意罢兵,维持过去两族疆域,我的沉眠卫士就立刻放弃进攻,你们替我去看看他们两族的意思。”怜夫人道。
怜夫人是枭雄般的角色,能屈能伸,一旦发现自己老巢不稳,当下便做出了让步决定,也不再打算立刻报复舒族和凉族。
而且现在又有通玄和普渡在这里,也不用把自己孩子派去两族承担风险,是以胸中决心一下,立刻请二位出马。
通玄、普渡因为有求于怜夫人,自然不会有二话,再者说,这种活计对于乙族武士来说风险极大,但对他们两个来说,还是相对安全的,毕竟圣域族群还没有任意杀仙人与和尚的先例。
而且以两位的道行,不说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在万军之中逃命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剩下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就是那精体而已。
但通玄既然想在圣域施展抱负,些许风险哪里能够不去硬着头皮承担,他也自信以自己的修为,斩杀精体不敢说,逃走恐怕并没有多少难度。
两位商量了一下,普渡去了凉族,毕竟那里已经实锤发现了精体,而通玄则就近选择了还没有出现过精体的舒族。
看着两位背影消失,怜夫人命令一众乙族武士在现场等待结果,她又指派了高小桂带着她的乙族科技部队留下应变,随即就唤了郎帅,径自向着母仪城而去。
怜夫人与锦绣母女连心,锦绣有没出现意外,她是会有感应的。
之前她把自己所有贴身武士派了回去,如今她又没从锦绣那儿接收到任何不好的信息,所以尽管怜夫人挂心锦绣安危,但举止依旧从容,并没有显出慌乱的样子。
一路之上,怜夫人和郎帅边走边聊,倒也基本上把对头的脉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照郎帅来看,对头的根本目的,还是想在东川大陆彻底搞残张黄族,所以早早地就开始对张黄族进行渗透、分化、瓦解。
以二长老和郎仁的性子,如果没有外援,这两位是绝对不敢铤而走险的,可这外援怎么来?因此就不得不牵扯上乙族,毕竟,在东川大陆,能对张黄族造成威胁的,只有乙族。
首先二长老和郎仁与那对头派出的精体里应外合,一方在母仪城内捣乱,一方在两族边境挑起争端,由此激怒怜夫人,引发两族战争。
然后关键时刻,二长老与郎仁再屠杀被郎帅和张黄族一众大能擒下,打算与怜夫人讨价还价的数十位乙族武士,彻底破坏郎帅谋求两族和解的图谋,也让郎帅无心他顾,只能集中精力对付乙族的进攻。
“夫人明鉴,郎帅当初确实无意杀伤诸位令爱,都是唐金、郎仁与外敌勾结,图谋作乱,使得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彻底毁了我张黄族,也叫乙族损失不小啊!”郎帅摇头叹息。
怜夫人的看法却与郎帅不尽相同,她以为对头的目标应该就是她乙族,明摆着嘛,乙族可是前后受到周围三个族群的围攻,若不是自己族群团结,只怕损失早就大过了张黄族也说不定。
“你张黄族是祸起萧墙之内,想要毁掉哪里需要那么麻烦?以唐金和你那宝贝儿子的做派,这回不出事,以后也会出事。”
“倒是我乙族,若不是你郎帅御下无方,教子不严,被奸人叮了你这有缝的鸡蛋,我乙族怎么会遭受这般大的损失,近百年积攒下来的沉眠卫士全都消耗的一干二净。”
“不然的话,管他什么精体、银体,哪里能动得了我乙族分毫?”
“怜夫人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我郎帅的错,可……那外陆族群,为什么要到东川大陆来生事?而且一来就挑上了你我两族?”
到底是郎帅人在屋檐下,赶紧主动道歉,又寻思起那对头这般挑动东川大陆各族大战有着什么目的。
“那还不好猜?定然是要减弱我东川大陆各族实力,挑拨各族关系,好让他一口口全吃了呗。”怜夫人不经意地道。她这话一出口,两位不禁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惧意。
这两位世居东川大陆,已经习惯了从东川大陆的视角看问题,但是很显然,这对头可不是东川大陆的族群,而是来自于其他大陆,敢于挑动一个大陆的风云,这个对头的实力想也不容小觑。
两位一旦把视野放到整个妖界的层面上来看问题,立刻就体会到了那隐在幕后黑手的勃勃野心。
如果没有能够觊觎整个大陆的力量,这个对头闹这一出根本就毫无意义,好比那凉族、舒族,合力进攻一个实力大损的乙族,都只能起到骚扰作用,他有必要折腾吗?一不留神还有可能害自己灭族。
所以那对头定然已经有了一统东川大陆的实力,方才会有针对整个大陆的谋划,这个发现叫怜夫人、郎帅都不禁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